此时的蚩炎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巨大的痛苦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他,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反复的问:“为什么?”他想仰天大喊,却觉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眼泪顺着这个男人的脸颊流了下来。
那赶来的憨虎见蚩炎对他的话无动于衷,还是在静静的呆立着,也不管这许多,瘸着腿拖着蚩炎就往城外跑。蚩炎呆滞的任由他拖着。
这憨虎在跟黑水流寇作战的时候有一次被一剑刺穿了腿,千钧一发之际,蚩炎冲过来救下了差点成了亡魂的他,而自此憨虎就认蚩炎为有救命之恩的恩人,并唤作炎大哥,蚩炎自己对这事没有半分在意,他觉得沙场上顺带抬手救下同生共死的兄弟不算什么。
憨虎拖着蚩炎到了西城门口,此时他已满头大汗,所幸那侏儒统领封城捉拿他几人的命令尚未传到门口,憨虎认为那西方的黑水沙漠是一般人惧怕的,而对在那作战了数年之久的他们来说,除了水源别的都似乎不怎么足惧,故而向西逃走是其首先就想到的。
去河边取水的路上憨虎告诉蚩炎此事的经过,原来二壮他们相扶着去了天玑城的统领府,告知已经打退了黑水流寇守住了黑水城,可是那侏儒统领二话不说就说下令动手,因为憨虎心系老母亲就回了一趟家,待得他到了统领府大门之时,二壮等人的尸体刚好被扔了出来,那府兵还嚷嚷着告知路过的行人,说他们都是黑水城的逃兵,还谎报军情,统领下令直接格杀,众人要引以为戒。
憨虎就回了趟家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就发生了如此的冤枉事,怕是二壮他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憨虎看见这情况直接扭头就去找蚩炎,剩下二壮他们的尸体在那地上扔着连人收都没有,浴血奋战了那么久都没能死在战场上,预想的众民夹道欢迎和该有的嘉奖也一个都没就莫名的魂归天外,或许这就是天道定义的对与错吧。
蚩炎听完这些看了憨虎一眼:“你说那二壮他们都死了,我们九人就剩我们俩了?那统领还说我们是逃兵?”
憨虎看着眼前这人没有表情的脸上那让人发凉的眼神,轻点了点头。
“我去杀了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蚩炎淡淡的说完便往城门口走。
此时蚩炎满心被巨大的愤怒包裹着,信仰的倒塌,莫名其妙的被冤枉,那些事实已经发生,对错已经没有了意义,这时他,只想杀人。
憨虎赶紧拉住了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哪能回去送死,可是受重伤的二壮哪里是此时只有轻伤的蚩炎的对手,他轻易的就被甩开了,蚩炎压抑着愤怒准备往城门方向走去,憨虎连忙丢掉了水囊从地上爬起来想再去拉蚩炎,这时城门口一队骑兵也早已看到了树林边的他们,便快马赶了过来。
憨虎看到这吓得赶紧拉着蚩炎想跑,可此时愤怒的蚩炎哪里会听他的,憨虎见拉他不住也不忍自己跑,既如此那就再并肩作战一回如何!憨虎如是想着。
蚩炎也早已看到那队人马,他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待得走的近了那为首二人却是老熟人了,不是那侏儒统领跟那曾经的小队长韦立又是谁。
“大胆逃兵蚩炎,还不束手就擒!”那韦立尖酸的叫着。在他看来这当年自己手底下教出去的小屁孩子现在做了逃兵,经自己这一吓不屁滚尿流也得跪地求饶,可是他哪里想的到蚩炎此刻的内心的愤怒。
“哦?是么?”蚩炎继续走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
那侏儒统领抖了抖缰绳停了下来,韦立一看统领这架势一想正好可以自己表现一番,正好这蚩炎又丝毫不知趣的样子,正好给了自己可以动手的理由。
韦立策了下马提着长枪速度快了起来。韦立喜欢这种握着长枪枪尖斜着向下快马奔腾的感觉,这样他觉得更像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
一人一马快速的冲到了蚩炎面前,那韦立一拉缰绳,那马儿就立了起来,同时韦立一枪向那手无寸铁的蚩炎刺去。
在韦立看来这一枪至少也要让蚩炎身上出现一个血窟窿,然后跪地求饶,蚩炎身边的憨虎看着没打算躲避韦立这一击的蚩炎大呼了一声“小心!”
韦立没看到蚩炎是怎么出手的就感觉一股大力从手中的长枪上传来,紧接着就被拖下了马。蚩炎跨前一步左手顺势接住刚坠马的韦立的后脑勺,对着他的脖子就是满含怒气的一拳,“咔嚓”一声后,只见得那韦立的脖子直接就变成了扁平的,顿时没了声息,蚩炎丢下这还握着长枪的韦立尸体,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侏儒统领。
那统领一看望过来的蚩炎,还有那在地上连一招都没接下来的韦立,顿时骇的亡魂皆冒,他连忙掉过马头往小队后面跑。
“放箭!”他一边跑还一边不忘下着歹毒的命令。
数十支箭向着蚩炎飞过来,他举起地上韦立的尸体就挡在身前,趁那些士兵取箭的空档,蚩炎看到那侏儒统领策马向着城里跑了,他不待思考直接拿过韦立掉落的长枪用尽全力的甩了出去,那些士兵的视线顺着长枪的轨迹看过去,只见得那统领直接在了还在奔跑中的马背上,马儿跑出不远也发出几声哀鸣倒地不起了。
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人,那些士兵赶紧丢掉了手里的弓箭跪地求饶起来,蚩炎懒得看这些墙头草,不耐烦的说了声“滚!”
那些人走后,蚩炎才想起来身后的憨虎,这一看不打紧一看又让蚩炎心里一阵绝望,憨虎身上中了好几支箭,此时的他已经说不出话一张嘴就是一股血沫子往外涌着,蚩炎搂着憨虎就要往城里跑,憨虎轻轻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看着他想说些什么蚩炎就把耳朵贴上去小心的听着,可是什么也没听到,再一看,憨虎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一日对蚩炎来说发生的事情多的有点让他觉得似乎是在梦里一样,可手里的血,还有心口残留的痛都在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