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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离开

火光纵情的飞舞肆虐,滚滚浓烟犹如一条冲天而起的黑色巨龙。

在烈火外围,静谧的平地之上,一少年,手中滴落着猩红血液,身上凌乱不堪,神情略显疲惫,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其身边几步之遥,一女孩,不断地擦拭泪水,无声哭泣。

还有一具胸口之处插着木棍的尸首,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他们身旁,流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平地。

苏长安此刻的内心翻江倒海,毕竟自己杀人了,说不怕那是假的,努力地压制自己颤抖的身体,自我安慰着那是自我防卫。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现在必须先马上离开这里,也不知道那个大黄牙会不会找人杀回来,暂时离开才是明智的。

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恶心,反胃,走到小女孩身边,替她抹干眼泪,红红双眸,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望而生怜。

他轻声的对小女孩说道:“你要信得过大哥哥,我们就先一起离开这里。”

小女孩眼角还残留着泪渍,眨巴眨巴泛红的眼睛,点点头。

苏长安轻轻抱起小女孩,抬头望了一眼燃烧的火海,又低头撇了一眼地上的尸首,而后,头也不回地往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去。

走了好一阵,他蓦地停下脚步,靠在一颗树下歇息,他并不认识这个地方的地理情形,不敢太过深入林中,这时哪怕跳出一只小猫,他都没有多大的气力应对。

小女孩似乎非常的疲惫,此刻在苏长安的怀中静静的睡着,但是那对秀眉却始终紧皱着。

苏长安见此叹息一声,轻轻抹平小女孩的眉毛——苦命的孩子,整个镇上活下来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吧,真不知道你们是惹上了什么样的人,难道现在是战乱时代?

苏长安心中苦涩,现在他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一无所知,不久前还杀了人,跟眯眯眼互缠的时候身上也被打伤了不少地方,直到此时还隐隐作痛。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

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苏长安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十分的恐慌,他大声叫嚷着,没有任何回音,声音完全被黑暗吞噬。

苏长安的内心越来焦急,想跑却迈不开脚步,蓦然,眼前出现一片白色的光芒,光芒里隐隐约约有着九道身影。

他发现自己的脚可以动了,于是拼命地往白色光芒的方向跑去,突然——一所巨大的铁笼向他砸了下来……

这时苏长安从梦里惊醒了过来,刺目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射在他的身上,像是添上了一件泛着斑驳金光的衣裳。

揉了揉疲倦的双眼,低头看见小女孩还在自己的怀里睡着。

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沉思了一会,轻声叫醒小女孩后,他们一同离开了此地。

一路上,苏长安询问了小女孩一些问题,知道了她叫铃铃,她住的小镇叫方山镇,而其余的一概摇头不知。

快要接近目的地时,苏长安警惕的四处观望着,片刻,确认安全后才走进目的地。

他们又回到了昨天被火海葬送的小镇,只不过苏长安绕了一段路,他不想看见眯眯眼发臭的尸首,此时火势已经小了许多,为数不多的几处地方还在燃烧着,昨日的火海已经把这个小镇烧成了黑炭。

触景生情,望着破败烧成黑炭小镇的铃铃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苏长安轻声的安慰着她:“铃铃,大哥哥也是在火海之中失去了父母,所以理解你的心情——还记得你娘亲的话吗,她要你好好活下去,所以,以后你一定要坚强,知道吗。”

铃铃抹了抹眼泪,重重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然后依旧不停地留着眼泪。

苏长安叹息了一声——毕竟还是个孩子,自己以前也不知多久才走出了失去双亲的阴影,这时让人家孩子忘记痛苦,太不现实了——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苏长安回到此地是因为想看看有没有在大火之中幸存下来的东西,比如金子,食物之类的,这些东西将会是他生存的保障。

叮嘱了铃铃几句后便独自一人走进化成废墟的小镇内。

小镇内的温度还十分的高,苏长安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一个炙烤着火鸡的烤炉一般,走没几步便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在地上捡了一根在大火中幸免的拐杖,然后在废墟里挑挑翻翻。

良久之后,还真让苏长安翻出了不少东西,十几个金闪闪的圆币,一把匕首,几件还算完好的衣裳,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好几块腌制的肉干。

苏长安不敢在此地待太久,不说这里是一个是非之地,铃铃还在外头等他呢,要是出什么事,他可后悔也来不及。

再翻估摸也翻不出什么来了,那么大的一场火,能找到这些已经是万幸了,他快步的离开。

昨天那些尸体大部分都被火一同给烧了,也有几具幸免,但都开始发臭了,苏长安看见了一具女尸腰间裹着一个小包囊,他上前取了下来,倒过来摇了摇,包囊里掉出了几个金币,他把金币收好后,盯着手里的小包囊沉思了一回,又转过身往废墟中走去??

铃铃等了许久都不见苏长安出来,内心有些焦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苏长安,只要他在,心中就会有安全感,其实她不知道什么是安全感,总之,在苏长安身边内心就不会那么害怕——或许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两次吧。

铃铃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一直跟自己的娘亲生活在一起,日子虽不富裕,但也过得去,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缺少了什么,或许是因为没有父亲吧。

她也悄悄问过自己娘亲,自己的爹爹到底在哪,可她的娘亲始终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虽然还小,却也懂事,知道自己的娘亲有自己苦衷,就再也没问过这个问题,她只想快快长大,好帮自己娘亲更多忙,不让她太过于劳苦。

一天,隔壁花婶用许多小花编成一个花环送给了她,她十分开心的戴在小脑瓜上,飞快的跑回家跟她的娘亲分享此刻的喜悦。

回到家后却发现娘亲不在家中,正想跑出去找找,却看见娘亲慌慌张张的跑进家里,冲忙的关上了门,抱起她就往寝室里跑,慌忙之中,戴在她脑瓜上的花环掉落了下来……

她娘亲跟她一起躲在了床底下,她发现娘亲的身体不停的发抖,捂着她的嘴巴不让她出声,她觉得出事了——她的内心莫名的恐慌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不停的流了下来。

顷刻,似乎听见了有人进入了自己的家,慢慢的脚步声离她们越来越近,她娘亲眼睛闪过一抹决绝,用弱不可闻的声音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声,然后就起身离开床底。

她躲在床底下,看见一个全身裹在一个黑袍里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只是对着自己的娘亲一挥手就离开了,而娘亲在黑衣人刚踏离寝室时就瘫倒了下来,身上出现一个巨大伤口,但她娘亲似乎还没死,顽强的往她身边爬去,还给她使眼神,让她千万不要出声。

她的泪水如潮涌般夺眶而出,抱着自己的娘亲无声的哭泣。

蓦地,她发现她家着火了,火势越来越大,可她的娘亲已经失去了意识,她不想离开娘亲,她除了娘亲就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她觉得自己的娘亲就要永远的离开她了,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在她绝望之时,一个人出现了,一个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少年,着急的在喊着,她的母亲这个时候回光返照般的醒了过来,跟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彻底的离开她了。

她有些崩溃的大哭起来,那个少年却一把抱着她跑出火海……

铃铃回过神来,自己不自觉的就回忆起了过去,踮起小脚丫,伸着凝脂般雪白的脖子望着废墟内,看着苏长安还没出现,她决定进去看看。

刚小跑几步就看见苏长安笑嘻嘻地向她走来。

她的心顿时放下了……

苏长安走到铃铃身旁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歉声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铃铃用力的摇了摇脑袋,表示没关系。

“哦,对了。”苏长安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包囊,递给铃铃。“我把你娘亲的一些骨灰收集在里面了。”

铃铃红着眼眶接过小包囊,抱着苏长安哭了起来。

苏长安轻轻拍了铃铃的后背,安慰着她:“等日后我们有实力了再把伤害你娘亲的凶手找出来,好吗?”

铃铃肯定的嗯了一声,抽了抽秀鼻,不再哭了。

这时苏长安如变戏法般取出了一个花环,亲手戴在了铃铃的脑瓜上。

铃铃愣了一下,破涕为笑。

苏长安也笑着用手刮了一下她的秀鼻,说道:“小女孩就该多笑笑,笑起来好看多了。”

铃铃摸着头顶上的花环,这些花都是新鲜的,看来是苏长安自己编织成的,比花婶编得还要好看!

苏长安看着铃铃似乎很喜欢那个花环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对铃铃说道:“我们得离开这里了,必须找到其他的村镇,这里四面环山,你也不认得路,我们只能靠运气走出这里了。”

铃铃只是点点头。

苏长安也没希望她能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即使她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

“那——走吧。”苏长安牵起玲玲的手就往树林中走去,他决定要翻过这片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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