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轩在一旁盯着程似锦,他无法想象,在侯府那个家里,除了姑父对她还有一点真心,后妈和亲弟都这样对她,她怎么还能这样淡然。
任德祐开口道:“锦儿,你记得,你是我的外孙女,我可不许你受别人欺负。要是刘氏再敢对你乱来,外公可是要亲自去问一问你父亲,怎么护着你的。”
程似锦忍不住笑道:“外公,父亲对我是极好的,只不过他毕竟是男子,内宅好些事顾不上的。锦儿既然已经对母亲有了提防,又怎么会轻易再被她设计呢。”
程江宁突然插口道:“那个贱人怎么配被称作母亲。”
程似锦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愤怒,挪开了目光,抚了抚衣袖,淡然道:“只要父亲一天不休她,她就是侯府的女主人,就是我们的母亲。”
程江宁见程似锦对自己态度冷淡,心中无比沮丧。看来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真的伤了她的心。
任明轩对着逸云抬了抬下巴,问道:“这个奴才怎么办?”
程江宁心绪纷乱,像逸云这样背主之人,就算直接打死了都不为过,只是他毕竟从小就伺候自己,在赌场的时候,好歹还帮自己挡下了花姐的纠缠。看到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形,他皱着眉,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程似锦见程江宁一脸纠结,知道他心中不忍,微摇了摇头,说道:“逸云现在还不能动。”
以刘氏的为人,根本不在乎逸云的死活,在乎的只是怎么控制住程江宁。就算杀了逸云,她也会想法设法派别的人过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程似锦一脸平静,淡淡的看着逸云:“他毕竟是母亲安排的人,如果现在责罚了他,母亲只怕会心生警惕。更何况就算不是他,母亲也会派别人来。”
程江宁听程似锦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也开口道:“是啊,既然已经知道逸云是母......刘氏派来的人,我已经有了防备,如果没了他,刘氏还不知道会再派什么样的人来。”
任明轩见程似锦也这么说,哼了一声,瞪了程江宁一眼不再开口。程江宁有些郁闷,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表哥,难道就因为自己刚才为了逸云的事和他发生了争执?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任德祐见程似锦姐弟俩都这么说,心中也明白她们说的有理,点头说道:“你们自己心中有计较就行,只是也不能这么轻饶了这奴才。让他自己下去领二十大板吧。有人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吗?”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逸云问的,逸云本来以为自己今天就算逃过一死,也会被重责,没想到竟然只是被打二十大板。听到任德祐的问话,忙道:“是小人不小心冲撞了大少爷,所以被大少爷打了。”
任德祐哼了一声:“你倒是机灵,怪不得刘氏让你在江宁身边。”
逸云低头不敢说话,起身去外面领罚。
收拾了逸云,任德祐对程似锦笑道:“锦儿,今天你们两姐弟就住在外公这里吧,我已经派人告诉了你父亲。”
程似锦微微一笑:“外公的吩咐,锦儿自然从命。”
任德祐又看向一边低着头的程江宁,眉头一皱就想训斥他,只是看了他的样子,又强忍了,说道:“你也别在这杵着了,没事就出去吧,看见你就生气。”
程江宁听到任德祐语气里明显的嫌弃,也不敢反驳,应了一声退出了书房。
任明耀幸灾乐祸的对任明轩说道:“看来祖父这下子是真的很讨厌宁表哥了,谁让他那么笨,听那个刘氏的话。”
任明轩见到程江宁被任德祐这样对待,心情大好,说道:“他自己蠢,偏偏还要连累别人。”
任德祐又喝道:“你们两个讨厌鬼在这里嘀嘀咕咕议论什么,还不出去?难道等我请你们吗?”
两人一愣,见任德祐瞪着自己,灰头土脸的也出了书房。
任明耀摇头道:“祖父真是的,太偏心了,他就这么讨厌男孩吗?你看他那嫌弃的样子,每次对着锦姐姐她们又是另一副样子,真是重女轻男。”
走了没几步,就见程江宁背对他们站着,任明耀打招呼道:“宁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任明轩哼了一声:“不过是被祖父赶出来没地方去,又觉得对不起表妹,所以在这里暗自惭愧罢了。”
程江宁转过身,脸上却带了几分笑意:“不,我在想,外公要多久才会把你们赶出来。”
任明轩额头青筋跳的欢畅,他越来越讨厌这个表弟了。
等在太傅府吃了晚饭,众人都安排了房间,程似锦吩咐素衣备好外伤药,向程江宁住的听涛阁走去。
到了听涛阁,就看见逸云跪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那二十大板显然打的不轻,他的裤子上还带着血迹,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见到程似锦进来,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开口时声音因为疼痛都带着颤抖:“见过二小姐。”
程似锦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会,进了屋子。
程江宁此时正有些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见程似锦进来就是一惊,站起身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程似锦眼神轻轻瞟了他一眼,问道:“你罚逸云跪吗?”
程江宁不明白她为什么关心这个,却还是回道:“他领罚回来自己去跪的。”
程似锦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接过素衣手里的药盒,说道:“过来坐。”
程江宁满心疑惑,不知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却还是依言坐到了她旁边。
程似锦打开药盒,取出里面的瓶瓶罐罐,拿棉签蘸了,向程江宁脸上的伤口抹去。
程江宁有些呆愣,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做这种事,直到伤口被药水蛰的疼痛,下意识一闪,程似锦眸光微动,手一顿,说道:“我弄痛你了?”
程江宁见她表情虽然淡定,只是眼神里却带了一丝关心和内疚。程似锦是大家小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她肯定以为自己不小心弄痛了他的伤口。程江宁不知怎的,就觉得鼻子一酸,说道:“一点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