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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果山往事(1)

无论是神仙佛家还是凡人妖精都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

其实我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簇火苗,从石间衍化而出,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惊世骇人,只是弱弱的一簇火苗。但在无数个风吹雨淋的日子里,我依然不消不灭。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但我的意识从朦胧状态变得越来越清晰,我渐渐知道了我是石台上的一簇火苗,知道了天,知道了地,风和日丽的时候我会喜悦,狂风暴雨的时候我会忧伤,渐渐地我也知道了寂寞。

这是一件我最不愿意知道的事,但我知道了,我就得承受它。

寂寞就如绵绵的流水,寂寞就如滚滚的白云,伴随了我无数的日夜。

有一天,忽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眼前,后来我知道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叫做猴。也许这是一个偶然,也许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不管怎样,总之那是我后来成为的样子,我成了一只猴。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别的东西,我会不会也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其实也不尽然,我之所以会变成猴的样子,是因为花花深邃的眼神吸引了我,花花就是那只命运之猴,我第一次见到的猴子。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许多我不曾知道的东西,我看到了恐惧、好奇、柔情、真、善、美……又仿佛看到了她不断循环的生生世世,后来我知道这叫轮回。

于是我生出了一种去了解她的冲动,却不想在不自不觉间,我就变成了与她相似的模样。那是我成为猴子的第一天,我看着自己的模样兴奋得上蹦下跳的,哈哈笑个不停,却不料把花花给吓跑了。我当然要追上去,我怎么会让她从我眼前消失呢,我还要依靠着她看这个世界,我还要去了解她,了解她的柔情,她的真、善、美。

我学着她的样子跑,学着她的样子跳,学着她爬上大树,学着她在奔跑中顺手摘下树上的果子往嘴里塞。这一切都相当有趣。

有时候我还会想,我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猴子?当时我又不懂得变化之术,这个疑问伴随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经历种种过后,才得出答案,是因为思想。当我还是一簇火苗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生我的石台,没想过要跑要跳,是思想束缚了我,当这个束缚被打破之后,我就变成了我想变成的样子,这一切都是我的思想在主导着。这个顿悟也让我摆脱了生命中的另一个苦难,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跟着花花来到了有许多猴子的地方,那地方树木葱郁,花香飘飘,流水潺潺,是一个极好的地方,而且那里漫山都是长得与花花相似的猴子,我倍感亲切,但他们知道我是陌生的,一双双金灿灿眼睛盯着我,甚至叽叽咕咕叫个不停。他们没有吓坏我,因为我当时看到那么多的猴子,心情很兴奋,我对着成千上万只猴子呵呵地傻笑了好久。

也许他们以为我只是一只摔坏了脑袋的傻猴子,所以对我失去了敌意,慢慢的我也被他们接纳,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那么多的猴子,长得都差不多,我可以一眼就认出花花来,因为她的体型特别优美,毛发特别亮泽,眼睛特别漂亮,还有她牵我的手特别柔软。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经常和花花在一起,一起摘果子吃,一起在溪边戏水,一起爬到最高的树上看日落,我们最喜欢看天上的蛋黄散落在天边的情景,那样的天空很柔和,心情很爽朗。

我和花花相互依偎着,看天边的云彩慢慢散去,看天上一粒一粒的星星被点亮。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美好,我愿意一直这样下去,心里甜甜的感觉。

当时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什么,后来我遇到了另一个女孩,我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初恋。

除了和花花在一起外,我还会做其它事,比如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猴王与几只猴子用另一种语言在沟通,不像其他猴子那般叽叽咕咕比手划脚来沟通。

我觉得很好玩,所以我就学着他们发音,学着他们说话。之后的好几天我都在学,咿咿呀呀地发出奇怪的声音,其他的猴子都以为我发疯了,就连花花都用可怜的眼神看我,对此,我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做一个鬼脸把花花逗笑。

某一天我发现我听懂了他们说的所有话,也可以发那样的音、说那样的话,我高兴得连续翻了十几个筋斗,仰天大笑着去找来花花,向她展示我的成果,结果花花还是一脸可怜的样子看着我,还摸了摸的额头,以为我烧坏脑了。

我就想,为什么大家不学会这语言来沟通?非得叽叽咕咕又蹦又跳比手划脚的不嫌累?省点力气摘多些水果果腹不好?

于是我揣着这样的想法找猴王说去,猴王很震惊我会这样的语言。猴王身长体壮,两眼瞪圆,头戴金花,一脸严肃,自有一股威严。

“你怎么会说人话?”猴王大声说道。

“我听到你说,我就学会了,还有,人是什么东西?”我不晓得人是什么东西。

“人是一种贪得无厌的生物,既贪婪又凶狠……”我看到猴王眼里有种叫畏惧的东西。

“他们像山里的老虎会吃我们?”我继续问道。

“老虎比不上他们!”猴王似乎陷入了远久的回忆。

居然还有比老虎还要凶的东西,这人还真危险!但是我不是来了解人的,我是来让猴王教大家说话的。

“大王,你为何不教大家说话,这样大家就可以用语言沟通了。”我说道。

“我问你,我为什么是大王?”猴王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问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是大王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是大王,那么多猴子,为什么就只有他是大王?

“因为那么多猴子,就只有几只猴子会说话,这几只猴子里,又我最聪明,所以我可以成为大王,如果大家都学会了说话,那么多猴子,难保会有比我更聪明的猴子,那样我就不能成为大王了,我为什么要教他们说话?”猴王得意地说道。

我当时还不懂得这里的许多道道,不知道这猴王已有了人心,对猴王说的话自然答不上来,只得焦急地用手抓了抓脸。

“我活了上百年,成了传说中的猴精,才学得这人话,倒是你,不过是只外来的傻猴子,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居然也学会了人话,让我情何以堪!”我看到了猴王眼里的杀意,心中也是一惊,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过些时候,这猴山里会举行一场猴王候选人选拔比赛,在这许多猴子里,选出一个最强壮、最聪明的猴子做我的接班人,如果你能胜出,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如何?”猴王是笑着说这话的,但我看得出他笑得很勉强,笑得很假,我也知道他一定有着什么坏的打算,他之前一瞬间的杀意让我开始不相信他,也许这是一个阴谋的开始。

我心里很不安,不知道找谁说去,却不知不觉来到了花花的身边,花花第一次看到我忧愁的神情,我也是来这猴山后第一次看见花花因为我而闷闷不乐。

我应该怎么做?我很迷茫,我开始变得不快乐,以前因为找到一些水果而高兴一整天的事再也没有发生,和花花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有时独自爬到那最高的树顶上,看蛋黄慢慢回家,然后慢慢散开,直到把整个天边染成通红通红的。我想告诉花花,其实那叫彩霞。

我还是很忧愁的样子,但是当彩霞完全消失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让我不再忧愁,我兴奋地向天吼了几声,惊得树林里的鸟儿哗哗哗飞走。

我要当猴王!只要我是猴王,我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

我把这个决定比划给花花知道,花花又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以为我真的烧坏脑了。但是他看到我笑了,她也变得高兴起来。

猴王候选人选拔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那天猴山所有的猴子都来到了山中瀑布前的空地上,这瀑布从山上直流而下,重重落到山下的湖中,轰轰轰地直响,不过这山上的猴子早已经习惯了这瀑布的吵闹,因为瀑布后面有一个洞,洞里别有洞天,冬暖夏凉,是猴王的洞府,猴子们少不了要经常到这里亲近自己的王。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只要谁在这众多参赛的猴子中最终胜出,就能获得猴王候选人的资格,而比赛的方式更直接,只是毫无规则地互殴,比的只是强壮、凶狠。猴王明里说是选拔猴王候选人,其实只是要选一个强壮有力的贴身保镖而已。他已活了上百年,已成猴精,再活上百年不是不可能,平常猴子又岂能等到这猴精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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