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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挂名夫妻

被人诉说了千千万万遍的因缘,就像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吸引着四面八方的人们。在这里,你和我,我和他,即使相隔万里,或如藤蔓缠绕,从此相依相伴,或是各自行在陌上,永远素昧。终是的缘,总是,无缘的人,终生不识。因为烟火里总也少不了这个字,你无法不去一遍遍诉说。

在某个深夜的星空下,总会想起和一个人的最初时光,那时的浓情蜜意,早已沉睡在心灵深处,若是你还在,一直都在我的平凡流年里,便算是缘好,也是长相依。但这纷乱尘世,总会有人黯然作别,想要忘记的美丽岁月,竟是不能忘,在每一个晨起时分,立于镜中的,是你破碎容颜。

是何时背上薄情寡义的名,疼醒在午夜时刻?我们总想一生淡泊如湖,却总是经不起刹那风吹。吹皱青青年华,那湖满盛,原是青春泪滴之湖。你是和悦的,是那飞过沧海的鸟,你是易碎的,是那倒在秋风中的叶。若想知道此生怎样过,问心,它会知道答案。

想来阮玲玉一定是那萧瑟秋风中的叶,一生都在寻找一棵树,寻找常青,寻找永生。怎奈何冷寒季节交替,纵使也曾绿翠,依旧是,飘零于枯藤老树下。在某个金色季节,秋风送来一片旋舞纷飞的叶,你是否觉得,它或许就是百年前的阮玲玉?依旧是记挂她的,在每一个春夏秋冬,在南飞的鸟群寻找家园中,在春芽蜜蜂花开时刻,一切让你想起她。

世界原本就是****不堪,当阮玲玉和母亲被赶出张家的那一刻,她们的人生必将遭遇更多悲伤。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张达民,是他导演了最初的故事。然后,他说爱,说海枯石烂,说患难与共,那时,阮玲玉正值花季,怎能不被这最初的激情感动?

无论是谁,在那样的境遇中,都会被吸进漩涡般的爱海中。她是喜欢嘘寒问暖的,她是迷恋温柔体贴的,为这爱,她甚至丢弃了一些东西,或者是矜持,也或者是学业。那时,她单纯的以为,这爱就是重生,那个男人,就是她的树。经常的,她会跟随张达民出入各色花台舞榭,那些妖艳的霓虹,让她暂时忘记曾经有过的挣扎,她开始被舞场吸引,并醉心那自由的舒展。从此,她是舞动的精灵,她是曼妙若仙,她永远翩舞在你我之间。

有多少真情来自于年少时,可是,却也正因为少年,便被称为无情。你是星光灿烂,我愿为你做黑夜,我愿为你撑起整个天宇,这是爱之初时;生活的镜头慢慢拉近,你弃我于烟火,我嫌你过于庸凡,这是爱之后。在这繁忙世海,许多人都在这样生活,有人徘徊,有人执着,但无论如何,人们最终跟自己和解,不得不接受这空中生活。

张达民在父母的金钱照应下,也曾有过一段华美的生活,但他本人是没有一切的,为了照顾阮玲玉和母亲,这个暴发户,也曾简约的生活过一段岁月,但是,很快他就回复原形,随之,他给这对母女的生活费渐次减少,对他来说,朝朝暮暮已去,他还得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些承诺,如流星,只不过刚好从阮玲玉的世界飞过而已。阮玲玉的母亲再次陷进慌乱,尤其是在张达民不停搪塞婚事的时候。

有些人生来,注定一生将被风雨摧残。想想玲玉儿时的多病和父亲的早逝对她造成的伤害,总会忍不住伤到无言。而今,那棵她以为的树,已是树不静且风不止,但她还是相信未来会有更好的生活,可是,无论如何,那种生活,还得靠自己创造才有可能。也是在那时,发现了依靠别人拯救,竟是梦。

绵延的阴雨覆盖着这座东方的城,一滴一滴的泪,这来自天际的流泻,将春的面容淹没。张达民身后的寻欢作乐,从来都被他抛弃在黄浦江的涌流中,即使他拥有一颗美丽又纯纯的兰,即使那个女子眼中那团忧伤的雾,急需他的温暖来挥散,他的总是不归,诉说着她也如俗脂俗粉,而他依旧是那个纨绔少爷,除了他渴望的某个事物能让他暂时收敛,任何事都无法磨灭他天然喜欢作乐的心性。一刻时光一念想,就是一世,她在某天迎来了他,是那翻云覆雨的另一世,她在梦中哭。

张达民原本生于纸醉金迷,对他来说,贫贱就是不可饶恕的罪。他将永远无法体会到平民的辛酸,所以,他和阮玲玉注定将不能同醒在炊烟四起的弄堂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一时的好奇和叛逆而在一起,那之后的之后,就是人在身边,心在天际。

虽然,她没有绝代风华,没有绝色,但她依旧平凡的惊世。道是,浊酒排空梦一场,转身她在风末树心。

老天派张达民窜行于舞厅歌榭,这是他来到人间的使命,但他更重要的使命却是将正值青春的阮玲玉送往西边的世界。他是阮玲玉西行路上的魅影,他是如影随形的魔,他为她谱写了悲沧传奇。他是这样的让你恨到无语,只是他应该已无法感到这些怨恨了,因为你再也找不到他了,他是在天界,还是在地下的某处,只是已不想知道。

一天一天,张达民的身影有多久没出现了?她和无路可走的影子相伴,慢慢感受云上的清冷。你是否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奄奄一息时,是否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将你吸进一个全新的世界?肯定是有的。因为,从未做过演员的阮玲玉,正在被明星电影公司吸引,这个在当时依旧备受争议的职业,没经母亲的允许,她就直接走了进去。

《挂名夫妻》讲述了两小无猜,而又最终被媒妁之言驱散的故事。寻不到演员的导演卜万苍终日忧愁着,此时,一个女子,眉间笼着如絮如绒的烟,眼的背后承载着忧伤故事,她被生活逼迫而来,她是阮玲玉。卜万苍是欣喜的,因为他能捉住她的迷离灵魂时刻,他能将她的愁绪无限放大,让她成为银屏上一只黑白色无声呐喊的鸟。至此,她的明星电影公司面试是成功的,也是此时,她叫阮玲玉,一个注定将被人们记挂生生世世的名。

但是,身在人世,我们需要等待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在繁芜里等待浪子张达民,没有琴弦叮咚流唱,没有知音来临,她穿过阳光,踩着一无所有的身影,你知道,即使绝望,那也是爱;她在等待电影公司的通知,她想要自己和母亲美好生活,即使风皱起,寒冷来袭,她想,生命的不平凡,需要自己谱写。

她是花朵少女,本应盛开在如春温暖季节,却不停被冷硬如冰的冬季踩踏,不能绽放,只能听那萧萧枯草的哀鸣。生活总是这样愁而又愁,表面如画的女子,内心常惊起慌乱。终于等到试镜通知,没有任何准备的阮玲玉,趔趄着进入了角色,没有学过表演的她和矮胖猥琐的男主角的演绎,注定只能是失败。

一场洞房花烛夜的戏,阮玲玉的处女作,很糟糕的演出,这部为了赶拍出世的电影,就这样上映肯定不行,失望的导演卜万苍想到了换人,但是,善于识人的编剧郑正秋极力劝说了导演,才使阮玲玉有惊无险。虽然是初涉电影世界,好在聪慧的她,将哭戏诠释的淋漓尽致,也许是过去,是那月影,忽然飞过她眼瞳深处,也许是消失不见的张达民,在远处开启了她的泪腺,总之,面对悲戏,她便很快悲从中来。这让卜万苍异常高兴。

经历磨难的人们,是停在精神之上的鸟,总能发出天籁之音。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刻苦努力的阮玲玉,终于能准确把握好角色,一切圆满。就是这样,和电影的缘,最初起于现实的惨烈,直到最后,她是月上的风,全身心融入它的妙曼。终于不再沉迷晦暗生活,曾经以为在那里可以找寻到什么,如今才发现,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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