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郎敲我公寓门的时候,我正在安慰马丽。她已经被第六个正式男朋友甩了,正在我沙发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我刚洗的浴巾都哭花了。
我说:“哎,我那浴巾质量差,掉色,都蹭你脸上了。”
马丽“哇”地一声哭得更大了:“连浴巾都来欺负我……”
她直接倒在沙发上,最后干脆躺倒地板上嚎啕大哭起来。我一边忙着照看她,一边张望着厨房里的粥锅,粥锅里炖着我精心准备的食材,皮蛋、干贝、黑鱼片、小菜心,我都已经闻到香气了。
可不能让玛丽苏把我一锅好粥都给毁了!
马丽在冰凉的地板上撒泼打滚的闹崩溃,闹了一个多小时,我的黑鱼粥也煮好了,我给她装了一碗。
马丽抽抽噎噎地说:“咪咪,每次我都骚扰你,真的,我心里挺不过意的。不过,你手艺这么好,我觉得你不去开店,真的浪费了。”
我敲着粥锅,说:“那,你看,感情这玩意儿呢,就像这锅粥,早晚都要凉的,要么呢,就趁热喝,要么呢,就干脆直接倒了。”
马丽说:“多浪费啊,这么好喝的粥,吃不完就留第二天啊。”
我笑笑,说:“我从不喝隔夜粥,粥还是那锅粥,味道就再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玛丽苏说:“张咪咪,你谈过恋爱吗?”
我瞪大眼睛,说:“我当然谈过了!还有,玛丽苏,别再叫我咪咪,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今年28岁,张喵,我爸妈爱猫,给我也取了一个“喵”的名字,所以朋友喊我“咪咪”。
可是“咪咪”这个词特别容易让人误会,朋友一喊我“咪咪”,周围的路人总是若有若无地朝我胸部瞟一眼,最让我尴尬和气愤地是,我没胸。
从小到大,我还没谈过恋爱,未成年的时候,这成为我爸妈和我骄傲的理由,可是自从进入大学以后,这件事情就开始困扰我,我把这一切错误归咎于我的胸部问题。
“连胸器都没有,怎么会有男朋友呢?”玛丽苏经常这样嘲笑我。
我不服气,可是我心软,从不想当面戳她的伤口,“有男朋友了不起吗?你是C罩杯,不也照样男朋友跟走马一样的下马了。”
我高兴地时候喊她马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喊她玛丽苏,马丽高兴的时候喊我张喵,不高兴的时候,就叵测地拉长腔调,“咪……咪!”
每当这时候,我就很想照她的扁脸来一下子!
玛丽苏的脸扁,扁圆,符合过去大家闺秀的审美标准,银盆大脸,不像现在的美女,都是锥子脸,尖细尖细的蛇精病一样。
至少玛丽苏看起来还是正常和健康的吧。
我们俩关系不错,甚至都有点相亲相爱的意思。
她每次都挑我烹饪的时候来找我哭诉,还混我一顿饭,美食过后就心满意足忘了旧爱。
马丽说:“张喵,有时候我真蛮佩服你的,你说你手艺这么好,干嘛不去开店?”
我开个毛线的店啊。我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唯一的乐趣就是,下班回来给自己做一顿好吃的,这难道很过分吗?
马丽说:“你做得太讲究了。我们都喝白粥,你还放这么多的……呃……这是什么,这么好吃!”
她捞了一大块干贝,我不客气地从她手里抢走了。
“这很贵的!下次自己带食材来,憋想天天在我这里蹭吃蹭喝的!”
玛丽苏眼泪汪汪地说:“我失恋了,你就这样安慰我的,你太没良心了!”
我受不了她这么矫情的劲,只好把碗里的干贝又放到她碗里,玛丽苏马上眉开眼笑了。
玛丽苏说:“每次想到世界上还有你爱我,我就觉得人生还有意义。”
我刚想反驳她的时候,门铃响了。我看了一眼手机,都夜里十一点多了,谁还来找我,难道是玛丽苏的男友?
我疑惑地看了玛丽苏一眼,她马上坐直了身体,摆出一副“”你来求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高傲样子,她的C罩杯因为她的昂首挺胸而显得格外傲气逼人。
我从门洞看出去。说是门洞,其实是原来有一个猫眼,后来坏了,就变成了一个洞,我就拿一块布把它堵起来了,有人敲门的时候,就直接把布拿掉。
有人敲门的时候,我的一只眼睛和鼻子就会突然出现洞口,没有表情阴森森地活像女鬼,门外的人触不及防能吓一大跳,有一次房东就被吓怕了,后来他有事就不来敲门了,直接打我电话。
我面无表情地拔掉布栓,门外人果然被吓得退了一步,我一看,是个长得蛮帅的男人。
我心说,玛丽苏你可以啊,就算被帅哥甩,总比被丑逼甩了要有面子吧。
好歹也给自己一个台阶吧。
玛丽苏冲我摆摆手,急速地站起来冲进洗手间,一分钟后,她容光焕发地出来了,浴巾颜色也洗掉了,还涂了口红,看起来蛮有点妖娆的意思。
她整理好衣服,坐在沙发上摆了一个高贵的造型,冲我点点头,示意我可以开门了。
我脑袋里放跑了一万头羊驼之后,开了门。
门口那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一见我开门,立刻站直了身体,而后又局促不安地看着我。
他小声地问:“请问,你是潘金莲吗?”
我愣了一下,回头问玛丽苏:“你有快递吗?”
玛丽苏的脑袋伸出来,看到来人,明显眼神黯淡了下去,她摆摆手,有气无力躺回沙发。
我又回头看了一下这个男人,说:“我们这没有潘金莲,你找错人了。”
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我又问了一句:“你是送快递的吗?”
他更加局促不安了。
我觉得很有意思,一般像他这种长相的男人,要么就是故作清高的耍酷,明明口袋里跟我一样清白,却要装得好像金山银山随便他挑一样。
我理解的,人嘛,总要脸面,哪能个个都像我,只顾自己的嘴巴。
我为了买好吃的食材,可以一年不买新衣服。
马丽说:“我看你是彻底没救了。”
她倒好!自己的工资全买衣服、高跟鞋、包包、口红,每周来我这蹭吃蹭喝的,精得跟鬼一样,你算我不会算吗?
我也不客气的挑玛丽苏衣柜里的衣服,结果沮丧地发现,我的体型跟我买的食材明显成了正比。她的那些我叫不出名堂的品牌衣服,我一件都套不上。
我说:“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把衣服买大一点吗?”
玛丽苏睁大了眼睛:“咪咪,我看你真的是变吃货了,衣服就跟男人一样,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不行的。没听过那首诗吗?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女人就是这么玄妙。”
我懒得理她那套理论,所有衣服,我认为睡衣是最舒服的,舒舒服服泡个澡,穿上睡衣,喝一碗我的黑鱼干贝粥,我认为这辈子我也不需要男朋友。
找男人干嘛?吃饱了撑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