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风微凉。穿过观澜区公安局二楼窗户，吹散秦风额前几缕碎发。他整个人摊在椅子上，支棱着腿，眼前不断闪过的是分局长的衣角。
“我说，老潘，咱能不能别转悠了，你这都转一小时了，转出啥想法没有。”
“想法？”潘志伟反问道，“你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你该去问问那些媒体，他们想干什么？啊？！”
秦风捂住半边耳朵，“你朝我吼什么，又不是我胡乱报道，引起民众恐慌的。再说，这种事儿，想捂也捂不住，迟早而已。”
“案子进行的怎么样了？”潘志伟终于消停了，坐回办公桌前。
“耗子他们还在对比监控，希望能通过交叉排查，找到线索。”说完打了个哈欠。
潘志伟叩响桌面，“抓点紧，死的都是社会上有头脸的人物，总局已经开始关注了，昨天还叫我去喝茶，说要派人手过来帮忙……”
秦风一挑眉，“你答应了？”他最讨厌别人插手自己的案子，潘志伟和他认识那么久自然也明白。
“暂时回绝了。”顿了顿又说，“不过要是按现在这样的破案速度，多半……”
“行，知道了。”他起身打断对方，“我去看看耗子那边有结果没。”不等潘志伟接茬，人就跑了。
留下老潘一个人暗自神伤，“还说那帮90后难搞，我看就是跟你学的。”
——
游乐去局里报完到（踩着日出点），拿了证件（秦风迟迟不肯发她）就按照秦风给的任务再次来到香格里拉国际酒店，之前的笔录有漏掉的相关人员，他用红色标记笔写在最后，现在就在她手里。
20层电梯口处的接待员
负责清洁的人员
巡逻人员
……
字迹和她预想的不同，苍劲有力，带着份豪气。
不是说字如其人吗？我怎么觉得他字比人好看多了。
“叮咚~”
20层到了，她按照电梯旁边的楼层图，找到接待员办公室。负责人看到她的证件之后态度180度大转弯，忙请进屋里，还倒了杯茶。
“警察同志，我们老板说了，要全力配合您的工作，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游乐接过对方递来的杯子，“昨天我来过，你们告诉我案发时的接待员换班回家了。他今天在吗？”
那人嘴角抽搐，带着几分尴尬，随即又换上笑脸，“在在，我这就给您叫去。”接着推开身后休息间的门，“小刘！你来一下。”
——
小刘长相清秀，比那个油头油脑的负责人看起来舒服多了。游乐感觉他有些紧张，笑言：“咱俩看起来差不多大，你就当聊天好啦。”
“嗯。”
“案发那天，是你值班？”
“是。”
“你对死者还有印象吗？”
“王经理吗？”小刘回忆这个人的时候似是有些厌恶，但更多的是害怕。“有一点吧。”回答也是模棱两可。
秦风提醒的不错，他很可能就是录像里那个被死者助理指着鼻子骂的人。
“那他上去之后呢？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这也是秦风嘱咐她问的，录像里他曾撞倒一个穿卫衣的男子，弯腰去扶的时候，对方状态不大对。
“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比如有没有人撞倒你，又或者你撞倒别人？”
小刘作恍然大悟状：“有！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好奇怪，我就是撞了他一下，他却怕得不行，而且一直拉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年纪瞧着也不像他妈……”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他突然缄口不言，神色慌张，死死盯着房门。
在他们谈话之前，游乐让负责人找了一个相对私密的场所，清了场，为的就是能得到“真实”的回答。
瞧目前这情况，恐怕能问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好的，谢谢你。”
……
和剩下那些人的谈话情况相差无几，他们都或多或少接触到了卫衣男，但说不上两句，一深入话题就没了下文。
所有人似乎都在隐瞒什么，这背后的力量到底多强大，才让他们不惜冒着犯法的危险也不吐露分毫？游乐想不通。
她利用职务便利，来到案发的那间房，警戒线拦腰封住门口。她迟疑了一下，弯腰钻进去。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穿越”的时候还是受到了足够的冲击。
——
人生就是一场不带彩排的话剧，生活是导演，你只是个演员，甚至连个编剧都算不上。
游乐以为自己会“穿”进浴缸，但事与愿违，她“穿”进的是浴霸。
她是怎么发现的？
其实也不难，当你眼前的东西从立体变成平面而且你与它们之间隔开了足够长的距离，你自然会想到高空俯视这些常理。
同时正下方的浴缸和昏睡的男人也是很好的佐证。
她暗自庆幸，这下不用受上次遭遇的苦痛了。如果浴霸有泪腺，她现在肯定能哭。
“凶手”再次现身，和上次一样，看不清晰，只有个大概的轮廓。
相同的犯案过程再次上演，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听着那些狞笑也是够折磨人的。
死者胸前一甩一甩的黑色物体是什么？头发？
这么长，应该是个女人吧。
凶手是个女人……
这和她之前猜想得完全相反，卫衣男就这么洗白了？
……
浴缸里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吓游乐一跳。
“啪”的一声，浴霸熄掉一盏。
女人抬头，游乐看不清她的脸，但却能感受到那眼里的恶毒。
男人醒了，但似乎动不了，眼睛里透出痛苦。
游乐看着那些痛苦在他眼底堆砌、叠加，最终转化成无边无际的绝望。
或许是于心不忍，女人最后抚上了男人的眼睛，让他瞑目。
可是他真的能瞑目吗？游乐不想再看下去，可作为一个被动的“机器”，她失去了自主选择的权力。
也罢，就当是陪你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吧。
男人最终没能摆脱死亡的命运。
游乐暗发誓言：我一定找到凶手，一定！
男人消失了，浴缸也消失了，眼前重新变回三维立体的世界。
梦魇最后，她确信自己看到了白光中隐约的身影，比上次要清晰一些，而且莫名熟悉。
——
视频调看室。
“头儿！找到了！”
快艇指着屏幕上一人叫到，那人着黑色卫衣，身边跟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贴着一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