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后去梨棠宫的时候,蔓澄进了宫来看白颖的情况。
才进后院,便远远的见李嬷嬷带着一众宫女站在一旁,像是平时等待主子请示那样。
蔓澄猜,约莫是白颖还没醒,而这些曾经和白颖“不好”的人,都怕有什么地方惹了她,便赶着这时候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献殷勤的,奈何孟远亭不让,所以进退两难。
“给郡主请安。”
众人见蔓澄来了,有些簇拥的齐齐走来,像是来讨她的主意似的。
蔓澄平时不喜奴才这般两面三刀,故而没有多应,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便进了院内。
白颖果然还没有醒,蔓澄心下难受,拉了拉孟远凡,让他出去说话。
两人来到院中,遣了众人之后,蔓澄才开口问道:“情况可好些了?我瞧着白姐姐怎么像是比昨天还不好,太医怎么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孟远凡面露担忧之色,神情有些急躁:“太医刚走……说白颖的毒如今倒是控制住了,解毒恐怕还需要些药材,那些药材只有西域才有,所以可能需要你吩咐人跑一趟才稳妥些,再有……这毒在白颖的体内存了太长时间,伤了白颖身体之本,需要长时间静养才能恢复,而且还要西域雪苋叶加以入药,作调养身体之用。”
蔓澄听完,也急道:“你怎么不早说,你去让远亭哥哥放心,那几味药材我立马差人去西域找,先给白姐姐解毒,至于雪苋叶……”
“雪苋叶生长在高山寒地,十分珍贵,要找到绝非易事,且不说如今还未开春暖和,就是夏天去,也未必找的到一株完整的,这件事恐怕要花些功夫。”孟远凡急急的打断道。
这才是他烦躁的原因,既然寻找不易,那这件事就不能轻易去做,寻常的人根本不会为了这个去犯险,还是在寒冬。
蔓澄点点头,有些失落。
孟远凡没有在宫内多待,送了蔓澄回府后便回了自己的住所。而蔓澄一回到府内,便立即唤来了几个办事牢靠的小厮,吩咐了采买药材之事。
弘豫对早晨蔓澄没有请安的事耿耿于怀,听说蔓澄回来了,便走到了前厅,想着教育一番,却无意间听到了这件事,颇为不悦的进来说道:“整日里不好好管自家的事,反倒去管其他事,成何体统,况且我一回来就听说了,怀亲王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抛弃皇后娘娘为他选的正妻,这样的事简直荒唐,你少搅和,也少学些忤逆不尊的样子回来。”
蔓澄原本吩咐完就打算回屋,可是听到这番话后,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怒火中烧,于是有些冷笑的开口道:
“父王的消息倒是流通的很,只是这传话的人居心也太毒了些,远亭哥哥和白姐姐两情相悦,男婚女嫁,有何不妥?难道白姐姐没有家世就不可以嫁入皇家吗?当今圣上只怕瞧人品更多一些吧,况且,父王是不是不记得了,绮澜的家世也没有比白姐姐好,那么如今她岂不是也不配嫁入王府?父王拿她当宝贝供着,只怕才是不妥。”
弘豫被说的气极,拍着桌子大喝:“放肆,你如今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看来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了…”
说着,便去抽随身的鞭子。
一旁站着的总管喀多立马拦了过来:“王爷,郡主还小,不可啊,要是伤了郡主怎么办?这又是年下,您好歹也为新王妃想想,以后王妃和郡主的关系岂不是更糟?”
弘豫想了想,还是住了手,倒是蔓澄,拉开喀多,生气道:“我平时看你挺忠心的,谁是新王妃,这王府里只有一个王妃,就是我娘,其他的,都是侍妾,父王不是要纳侍妾吗,您想怎么样我都随您,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松口的,以后,只要她们不在我眼前晃悠,我就绝不会去招惹。”
说完,转身决绝一般的离开,弘豫慢慢平复了心情,将鞭子取了下来,挂在了正厅之上,才回了院落。
第二日,银岳向皇上上了道折子,陈述了银杏在宫中由贵妃照顾实在叨扰,请求皇上允许接银杏回家。
皇上接了折子,搁置不提,在下午时分去了梨棠宫。
于贵妃刚歇午觉起来,见皇上来了,急忙更衣过来接驾,又不紧不慢的沏茶,摆桌。
皇上喝了口茶,拉她坐下,将银岳上了折子之事说了出来,于贵妃当下明白,笑着反问道:“那皇上的意思呢?可让银杏回去?”
皇上想了想,问道:“银杏现下如何了?”
因为避讳,皇上对于银杏的情况倒不是特别了解,此刻提及,才开口问了一二。
“情况倒是好转了,太医连着针灸了几次,说是体内的余毒已清,现下正养着呢,勉强也能吃下些粥去,银杏那孩子,这次可是吃了些苦头了,有时针灸,就是臣妾看着,也觉得难以忍受,可她却愣是一声不吭的忍了。”
于贵妃说着,心下多了些不忍,语气里不免也急躁些,皇上听出了她的意思,抚了她的手说道:“辛苦你了,既然如此,那银杏还是等好些再回去吧,你再累几日。”
于贵妃心中安慰,一时间颇为感触的回道:“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不累,再说,银杏是个听话的孩子,臣妾看着喜欢,那么多年,臣妾一直想要个女儿,奈何……如今,也算如了一半的愿了。”
当年之事曲折,于贵妃不提,皇上自然也不会提,如今说起,皇上知道,这是于贵妃有些感慨当年了,索性皇上心里也觉得给于贵妃一个安慰甚好,便也同意了没有再说。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片刻之后,皇上才开口道:“除夕过了,宫里的事情也少了,朕瞧着,等开了春,分选宫女之时,便也散一些宫女出宫吧。按照资历来,若是资历老的,且又侍主多年的,出宫之时多给些银子,以显天恩。”于贵妃听完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疑问,但随即又明了。
“皇上是想切源断流?那皇后娘娘那儿会不会不同意?”
皇上神色如常,没有特别的波动:“她虽管着后宫,但这些事,朕还是要插手整治,你替朕理出些名单来,什么人该怎么分配,你心中有数。”
于贵妃笑笑,依偎着向皇上靠拢,她自然心中有数,皇上的意思是要彻底断绝宫宴上的事件发生。
这么多年的风平浪静就这样被除夕的下毒事件打破了。
两人相互倚靠,如多年的夫妻一般,时间中倒多了些静谧。
皇上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是却在为除夕的事伤神,于贵妃自然察觉得到,于是开口问道:“皇上是不是还在伤神?切莫因为这件事伤了自己的身子。”
皇上想了想,随即开口问道:“远亭今日又来找了朕,想把白颖移回府中,白颖本是银杏中毒的嫌犯,出宫不妥,但是朕瞧着,远亭这几日不眠不休,憔悴了许多,心中也有些不忍,朝儿,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
于贵妃一笑,带着些许宽慰的说道:“皇上,臣妾倒觉得,此次的事十分蹊跷,现下虽然还没找到凶手,但是在其他人心中,白颖却成了主要嫌犯,尽管她侍奉银杏,可是却也不排除其他可能,仅仅一杯茶,里里外外,不可能只经一人之手,大殿之上,皇后娘娘为何就那么肯定是白颖所为?再有,白颖现在又出了事,昏迷不醒,太医查不出原因,案子也无法进展,皇上您也见了,远亭深情,再这样下去,恐怕远亭先倒了,那……白颖不知还能不能醒。”
皇上听完,嘴角扬起,皱着眉头,有些怪异的问道:“这么说,朝儿是心里有了结果?朕记得,你一向不议论远亭或是远凡的事。”
于贵妃淡笑,一脸暖意的回道:“臣妾只是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皇上,远亭的性子……真的很像当年的……夫君……”
皇上听着,笑意更浓了,伸手紧紧搂住于贵妃,两人一如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