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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春风要来了

吃着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中的一个,小春风得意的嘴巴是巴拉巴拉的响,今天早上父母都是难得的笑眯眯的,这是小春风几年的时间里少有能看见的,吃饭问题从几十年来就是没有彻底解决的问题,基本可以肯定,抓泥鳅这个独家绝技以后能够给家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张春发、杨芳算着今天晚上下20口钓能抓多少泥鳅?10条、15条·····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吃泥鳅了·······

吃完饭小春风觉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钓去哪里了?连忙问父亲,得知父亲把有泥鳅的三口钓取回来了,另外的两口蚯蚓还在,就抓了把草盖住了线,就回来了。小春风觉得父亲的神经有点大条,这世道大家都是低头走路,就是地上掉了根针,你那是也别想找回来了。

”泥鳅上勾了会动的·······”小春风提示到。

“春发啊,不要被挑水的给取了,以后大家都学会了怎么办啊?”杨芳也吓住了,不由问到。张春发也意识不妥,起身就往外走,“你慢点,别让人看出来了。”母亲还是比较心细的。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家家都在吃早饭、喂鸡·····要是太反常总是会引起一些人的怀疑的。

不一会父亲若无其事的回来了,母亲交代好小春风不能到处跑、不能靠近水边、只能和刚哥哥、小民哥哥······他们玩,给张婆婆打了声招呼,到生产队去了,几个小屁孩也都出来玩泥巴了···········

·········

·············

下午父母一下工,回到家里就争起来了,为了谁做饭谁做钓而争,最后还是父亲的发扬家长作风决定了母亲继续做饭。父亲关上门,把所有的被子线用玩了,也只做了七口钓,加上昨天的五口,一共12口,很不高兴的父亲藏好钓就出去砍柴了。

晚上母亲想把泥鳅用油油炸了吃的,看着瓶子里的不到二两菜籽油实在舍不得,煮了稀饭就把泥鳅丢在炉膛里将就微微的剩余柴火烧上了,母亲坐在炉膛旁边一直没有离开,可能是实在舍不得怕把泥鳅烧坏了·······看着母亲目不转睛的样子,微红的柴火一闪一闪的印在母亲侧脸上,不时低头摆弄一下泥鳅的样子让小春风忍不住心里咒骂这****的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烧好的泥鳅用母亲的土布衣服口袋装上了,一人面前一碗红薯稀饭,只见红薯不见米的那种,只有吃到最后可能才看得见几粒米。悄悄的母亲从她衣服口袋里递给过来一条黑普黑普的泥鳅,不用看就知道是最大的,又递给了父亲一条,父亲要换母亲的那一条吃,母亲没有同意,还说着:“都差不多大,一样的······”父亲也没有再说什么,就着红薯默默吃起来了······小春风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这****的世道·······

吃过晚饭,天快黑的时候父亲又把小春风骑在肩膀上出门了,这次熟门熟路,小春风站在田坎上看附近有没有人路过,父亲这次还是在这里下了五口钓,因为实在是地方有限,再远一点人就要掉到水里去了,毕竟还是没有做好下水的准备的,又选了一条田间小水沟,在开阔处下了几口,回去的时候又在一处张春发看见过泥鳅的地方下完剩下的几口,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回到家的时候母亲还很是担心了一阵,以为被大队部给抓了呢,想想就是抓泥鳅,又不是集体资产,惹得小春风哭笑不得,小春风觉得最多被指指点点罢了吧。

第二天母亲依然笑眯眯的给小春风穿衣服,小春风知道估计有收获,跑到老地方一看,六条,好像不多,但是也是满足了,小春风知道这个东西还是凭运气的,勉强不得的,老样子已经杀好了的,看样子鸡是先享口福的了。

吃完饭,接着玩泥巴,张婆婆在院子里补衣服,50几岁就弯腰驼背了,看着张婆婆一针一线的补衣服不觉小春风就痴了·······小春风悄悄的离开小屁孩们,坐在在家口院子石头上,就一直看张婆婆补衣服········,这是自己前世都没有仔细体会过的生活··········

也想过让大家都学会抓泥鳅,但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非要那样做,就是都没有泥鳅吃,现在才觉得吃饭问题真的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小春风现在觉得自己也挺没心没肺的,大家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啊,活生生的人啊,自己应该让这些在身边的人更像个人,或者说生活的有点希望才是啊·········

前些时间村东头有家孩子死了,媳妇上吊了,这样的惨事要是发生在自己眼前·····小春风不敢再想下去了,觉得自己一定要做点点什么,哪怕是一点点,老天爷让自己带着记忆来到这里一定是有老天爷的安排,要是见死不救自己一定会得报应的·········

傍晚父母回到家,又开始各自忙各自的了,在煮饭的时候小春风告诉妈妈想要小鸡养,养鸡下蛋是小春风今天想到的最可行并且最力所能及的办法了。

面对家里仅有的几块钱,母亲其实自己是有安排的了,小春风知道,谁家的日子又不是过的算了又算的呢?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大哥家估计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婆婆家小民估计上学的学费也没有着落,这两件事一直压在杨芳心里,谁也不知道······面对小春风的乞求杨芳怎么会不知道,多养几只鸡何尝不是盐巴钱,针线钱······

吃饭的时候小春风又把养鸡的事情提出来,虽然现在是个养鸡的好时节,但是对于小春风的要求父母还是没有支持,但是还是告诉了小春风母亲的顾虑,

”妈妈,我不吃鸡蛋了,鸡蛋给外婆吃,外婆吃了鸡蛋就好了。“小春风如是说到。············这次养鸡劝说又一次以失败告终,小春风知道不是自己说的不对,只是现实的、眼前的太要紧了谁还顾得半年以后的收益。看来只有靠自己了,小春风暗暗想到。

从这以后小春风从来不吃鸡蛋了,哪怕父亲板起脸来威胁也没有吃过一个鸡蛋,泥鳅到是没有客气,基本上每天都有一两条,偶尔没有的时候也是给爷爷、外婆家稍去了。

现在小春风又交会了小民哥、刚哥哥一种钓青蛙的方法,把补衣服的针烧弯曲,做成鱼钩的样子,挂上蚯蚓拴上被子线,一只长点的竹竿子就成了,每次有食物在青蛙面前晃,那就是跳起来一口,每次几个大小屁孩后面总是几个小小屁孩,看上去好长一串·········

青蛙是有一些的,但是人也很多,在中午太阳正大的时候,铺麻雀也登场了,这个大家是早就会了的,只是大人不会去做,大人还是以生产队的事情为主的,集体劳动、集体荣誉还是主流思想的。打鸟、摸鱼这是技术流的东西,也是被耻笑的,这个东西是不能养家糊口的。

在小春风奔走联络下几个小屁孩终于凑足了可用的绳子,不长,十几个结头,也不知道麻雀会不会看出来···········

小春风家里谷子被盗了,凶手就是小春风,让其他小屁孩偷家里的谷子小春风实在是开不了口,好在不多,一把就够了,属于实验型的,大中午的一群小屁孩躲在门后面,眼鼓鼓的盯着一张竹筛子,这个是借小民家里的,要还的。

一群麻雀从天而降,七八只,还没有进网小民哥已经开始拽线了,结果就飞了,小春风口水都说干了,好说歹说最后刚哥哥拉线,小春风喊口号,经过一中午的努力终于两只麻雀落网,有结果就好。这是小春风的要求,现在小春风说话还是比较有权威的,如果有不听话的小屁孩,小春风就说是:”我教你们钓青蛙的、是我用我家谷子罩麻雀的。”这话一出基本上就没有敢反对的了,小屁孩还是很识时务的。

有时候钓青蛙的时候田螺也没有放过,但是有些小屁孩把田螺带回家大人却把田螺砸烂喂鸡了,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小春风就自己多分了田螺了,看田螺喂鸡小春风还是不能接受的,人都还没有吃饱呢·······

知了,吃掉

老鼠,吃掉

蝗虫,还没有···········

早上钓青蛙,中午罩麻雀下午钓青蛙,傍晚就分配了,带回家交父母加在稀饭里煮了,没舍得烤了吃,实在是烤了就没看见肉了。基本上每天就这三样,每天每人分到一两只青蛙或者麻雀,这已经是老天开眼了,虽然还是面黄肌瘦,但是精神面貌已经有一些改变了,这是也小春风希望看见的。

直到半个月后,老母鸡少了一只,是去外婆家享福去了。早吃早升天吧。还好小鸡仔多了10只,这在小春风眼里就是希望啊,小春风亲自指挥父亲把鸡舍围了,搞得父亲还很不乐意。

“这鸡你不放开它怎么找吃的啊?”父亲问到,小春风白了一眼父亲,”当然是我喂了。“

在父亲看来自己只是小屁孩异想天开罢了,就在茅屋旁边原来鸡窝处,按要求缩小很多很多很多的比例简单插下几根竹竿,胡乱几弄几弄,就走了,小春风没有办法,看着自己都可以钻过去的大洞,想想也就算了,现在鸡还小,大了再圈养也不迟。

新回来的小鸡被单独圈在一堵竹围栏里面,要大一点才放下地,黄绒绒的,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母亲特意煮饭的时候多煮了把米,这是和人一样的待遇了,小春风不由想到。

第二天小春风当着所有小朋友的面宣布了个消息”只要有和青蛙或者麻雀一样多的蚯蚓,自己就把青蛙、麻雀换给他。“确认了自己说的是真的以后直接就有小屁孩要去挖蚯蚓去,眼看自己的队伍就要散了,小春风赶紧说要下午分配了青蛙才有········鸡也能吃上肉了,但是主要还是吃草,这个还是父母亲才能解决的,小春风也就不多想了,反正鸡少,每天父母出去晃一圈就有了。

就这样,小春风在自己的努力下几乎天天都能见着一点点肉食,但是饿肚子还是常态,实在是能力有限,把所有能吃的能想的能干的都用上了。还是一直饿肚子。

在收了稻子后,生活质量就明显下降了,好在小鸡基本长大了许多,也快要下蛋了,只是最后只活下来6只,四母两公,加上老母鸡一共7只,这还是小春风精心管理的结果,就这样还很是让邻居眼红了。

只是这个冬天还没有到,外婆就走了,实在是没有钱看病,卫生员草草开了些药,就是对外婆最大的安慰了,这件事让小春风很是内疚,觉得自己是应该有能力改变结果的,自己却没有做到··········小春风越来越暴躁,是的,暴躁,在父母眼里也许只是叛逆吧。

骂人,打架也只是小屁孩该有的天性,不是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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