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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欲寻何物

樱回来了,先是和源稚生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于是便在一声「请」中,拉开了一处隐蔽的拉门。柔和的灯光从其中照射出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居然有一处宽敞的露台,它隐藏在大厦的一角,从地面和天空都不易觉察,好似唯有拉开这道拉门,才能踏入这处洞天。

这里名为醒神寺,自然就是寺庙的风格,但显然不是佛寺而是日本神道教的寺庙,并且还有一座小小的朱红色“鸟居”,着实让弥好惊讶。灰白的花岗岩墙壁上雕刻着神道教中的诸般鬼神,从庄严的天照、月读,到威猛的须佐之男,还有形状凶恶的妖鬼,有的长着狮子般的面孔獠牙毕露,有的盘膝坐在骷髅堆上,风和云簇拥着这些神魔,仿佛平安京时代的百鬼夜行。

露台上还有一道清澈的流泉,不知从哪引流而来,水花活跃了其中鱼儿,而流泉周围是白石和青草组成的枯石山水,恰似一个小景区,悠悠然透着些许禅意。

樱上前捧起铜盆,铜盆里盛着清水,这便是参观神社之前有净手净口的所谓“手水仪式”,作为曾经日本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也是懂规矩的,在其洗手漱口后,便继续向前。

由黑白两色石桌拼成圆形的太极图案进入视野,桌旁等候有段时间的六人站起鞠躬。

「您已经见过的,现任源家的家主源稚生先生……」樱介绍道。源稚生不知何时已经就坐了。

「现任龙马家的家主,龙马弦一郎先生,龙马弦一郎先生是现任的日本分部分部长。」

弥好打量着这位中年男人,一丝不苟的西装,头发也是梳得十分的精心,不过脸上是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和印象中那位永远永远耷拉着脑袋,散发着懒散气息的马尾男子重叠起来,内心会心一笑,开口问道,「龙马加盛是你的什么人?」

「正是家中祖父。」

龙马弦一郎站起疑惑的答道,他没想到弥好会知道家中祖父,祖父是四十余岁才继任龙马家家主的,同一时代十九世纪末的时候,祖父尚不是龙马家的继承人,与身为影皇的弥好地位是天差地别,怎么会产生联系呢?

「嗯!」弥好对龙马弦一郎点点头,后者再鞠躬后坐下。有时候身为长辈或许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现任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贺先生。犬山贺先生是日本第一任分部长,是昂热校长的老朋友。」

头发花白的犬山家家主犬山贺看起来比较和蔼,笑容如阳光般照人,让人有着如浴春风的感觉。和他前几任的犬山家家主完全不一样,犬山家是蛇歧八家中最后的一家,以前做的是皮肉生意,天生低其他家族一等,在八家还没有因为外力而统一的时候,时常因为发生利益摩擦造成流血冲突,就算是影皇也只能让他们消停几分钟,往往就是被剥削的对象。

「现任樱井家的家主,樱井七海女士,她兼任日本分部的监察员。」一位美丽的少妇,虽然是身着保守的工作服,但是那妙曼的曲线是根本掩盖不住,黑框眼镜同时也为她增添了莫名的风采,就算不和弥好的口味他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

「这位是现任上杉家家主,上衫绘梨衣。」

上杉家家主,穿的是男人穿的黑纹付羽织,但是宽大的和服并不能够掩饰她那窈窕玲珑的身材,与那可以说是倾国倾城的面容,不过她正在气定神闲的把弄着手中的游戏机,并未对大家的注意做出任何的反应。

「绘梨衣!」一位尚未介绍的老人低声呵斥道。女孩看向老人愈发低沉地脸,角逐了片刻,很是不舍的把游戏机收了起来。

「八家中的风魔家的家主风魔小太郎先生,由于不在日本分部任职,所以他今日未能过来。」

「最后这位是橘家家主橘政宗先生,同时也是现任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樱恭敬的介绍道。

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的橘政宗站了起来,在座的大家自然也是不能坐着,就连那个一脸有点不开心的绘梨衣在一旁樱井女士的提醒下也站了起来,一起说道:「欢迎上杉武静大人。」

「果然还是很死板啊~」弥好摆摆手,示意他们不需要过多的礼仪,「真是让人感慨,我只是一个活在一百多年前的人了,你们现在的一切和我的关系都是微乎其微的。」

「没有这一回事,您的地位依旧的凌驾于任何人。」橘政宗赶紧回答道,「能够见到您,或许也是我们大家的福分。」

弥好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就坐。弥好的座位是所谓贵宾的位置,面对的桌上点着一个炭火炉子,炉上也配套似的坐着一把关西铁壶,铁壶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莲彀有无数钝刺.下半截雕刻着赤面长鼻子的鸦天狗,张开双翼飞翔在流云火焰中。炭火把壶底烧得通红,鸦天狗的脸和羽翼边缘泛出荧荧的火光。

热水水气泡渐起,即将要沸腾,而外面的雨却已经停了,留下稀薄的乌云,月光点亮了它却无法使光芒落在大地,微风从天际吹到这里,其中也好似夹杂了一些春的气息。

「虽然不是很礼貌,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应该不是日本人吧,起码不是纯正的日本人」

问着一位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日本味的老人这个问题,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多余的。

「不是,我只有一半的日本血统,和一半的俄国血统。」橘政宗答道。

「看来和我一样,我也是只有一半的日本血统,另一半是华夏血统。」弥好毫无顾忌的说道,。

「额,我来日本已经许多年了,很多人都看不出我还有一半的俄国血统。不知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感觉啦~」弥好笑道,好似在解释一件简单无比的事情,「混血的人自然会对混血的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夹杂着两个族群的气息。」

「真是奇妙。」橘政宗微笑的说道,环视大家一圈,把他们略带惊讶的表情带过一遍,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情还是隐瞒不过人。」

「是的,我不仅是有一半俄国血统,还在俄国生活过,我在俄国生活过大概30年,那还是苏联的时代呢,大家吃着分配给的食品,孩子们都以穿上军装为荣,喝着一口伏特加就在冰面上,为了一天的食物而工作。」

日本和俄国曾经在中国东北交战,二战之后有相当多的日俄混血儿。

此时水沸了,橘政宗提起铁壶,把沸水倒进茶碗中,再把水倒掉。这是标准日本茶道的程序,第一道热水只是用来加热茶碗。接着他用木茶勺挑出两勺茶粉放入茶碗,再从铁壶中取一大勺热水倒入茶碗,用茶筅轻轻搅拌。他的手法轻灵而神情肃穆,麻布和服的大袖在微风中飞扬,便如琴师在风中弹凑,无声的琴曲如汪洋大海般四溢。

接下来橘政宗抽出腰间金色的古帛纱垫着茶碗,在手中轻轻旋转,把有竹雀花纹的一面朝向弥好,弯腰奉茶。弥好也是弯下腰微笑着地接过茶碗,用桌子上的古帛纱垫着,在掌心顺时针旋转两次,把竹雀花纹对着橘政宗,即使是对礼仪不是很上心的弥好,也做得一丝不苟,因为弥好知道在日本茶道是郑重的礼节,出错是丢脸的事。

「煮茶算是我不多的特长。」橘政宗谦虚的说道,「让您见笑了。」

「喝茶当然也不是我的特长……」

「那我就说明我来的目的吧,并不是来做什么大事,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多少的能力做大事,最多就是来看看风景,逛逛这个一百多年后的日本。」弥好把最后一口茶喝了下去,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只能说茶这种东西,礼仪太过繁琐就罢了,关键还少!

「不过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为了拿一样东西,还真是有劳你们东道主了,」弥好顿了顿,「以蛇歧八家原影皇的身份。」

安静,唯有风声。

「由于历史问题,还有血统的原因。不管怎么样,起码现在我还是你们这一边的,毕竟我们的血统还是很招仇恨的。」弥好露出了微笑,示意让他们轻松一些,不用一副等下一声令下就是几十侩子手登场的紧张表情,「我现在的需求也只有你们能够做到。」

「不知是什么东西?」橘政宗放下了茶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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