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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别人可以哭,你不能哭

木屋外。

狂风肆虐,飞雪咆哮。

乐怡双眼不满血丝,泪流不止,若非最后她师尊赶回,洞悉真相,与宫门反目相斗,她母子二人恐怕难逃厄运。

她师尊作为清月天宫的太上长老,与清月天宫颇有渊源,其祖上一直为清月天宫效力,如今为她这一捡来的弃子,与宗门反目相斗,却不会作出对宫门有害的事情。

恐怕师尊会自愿留在宫门里,受尽宫门长老的挤兑……

一想到自己带着孩子历尽千辛万苦,逃脱清月天宫的追捕,躲到这个罕见人烟的地方,乐怡心里也闪过了无尽的怨恨。

龙生龙,凤生凤。秦玄宗,虽是来自荒芜之地的无名草根,却从那里杀出,力压各派天骄。乐怡,能成为清月天宫的圣女,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她不仅实力惊人,花容月貌更是艳极四方,多少天之骄子欲与她联姻,请求宗门派人前去求亲,可她偏偏就相中了秦玄宗,不惜违背宫门的规矩。

事实上,他们的结合虽然有意外在里面,但是他们的孩子却是没有让他们失望。

先天元丹的资质,罕见无比。他本应该住着辉煌无比的楼阁,享受着帝皇一般的待遇,可是这一切都被清月天宫的贪婪所湮灭。

乐一翰,这个本可将来一人战天下的孩子,此刻正在娘亲的怀抱里哇哇大哭,充满着恐惧。

“一翰,别哭了啊,娘亲在这里……”乐怡搂着孩子,露出少有的温柔,心疼地安慰着。

乐一翰依然闭着眼睛,不停地抽泣着,仿佛仍然置身在那充满血腥的梦境之中。

“娘,好可怕啊!有人一掌拍死了一个孩婴,那个婴儿还想就是我!呜呜……”

这话让乐怡全身剧烈颤抖着,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乐怡作为圣女,以前很少说一些迎合别人的话,但如今为哄自己的孩子开心,带他出去玩,给他做好吃的,一切好话都说尽了…为人母,她改变了很多。

然而,乐一翰还是在哭。

乐怡突然意识到,当年的事恐怕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仍在襁褓之中的乐一翰的血液中。

“别哭了,再哭给我滚出去。”乐怡一把别乐一翰推倒在地上,不轻不重,对于一个正在哭泣的孩子来说,很是残酷。

乐怡冷冷地望着瘫倒在地上的乐一翰,纵然是先天元丹被人夺去,但是这些年来,她依旧没有放弃乐一翰,自己经常独自一人进山里给他采药,寻了很多偏方,增强乐一翰的体质,哪怕希望再渺茫,哪怕有那么一丝希望让孩子修炼。

乐怡没有丝毫敷衍的意思,扯着乐一翰的手臂,向木门外拉去。梦中的恐惧哪怕再怎么真实,也不及眼前的恐惧。

娘亲的凶骂,终于让乐一翰从恐惧的梦境中惊醒过来,并且止住了哭泣。

“别人可以哭,你不能哭。”乐怡双目通红的望着乐一翰,声音哽咽道。作为一个娘亲,孩子在襁褓之中,已是命运多舛!此刻的她,却亦是要忍下心来,严厉待他,狠厉无比。

脸上挂着清晰的泪痕,乐一翰鼻子哭的通红,懵懂地听着娘亲的话,严厉中的温柔与爱护,他能感受得到。

“以后也不准哭,任何时候都不能哭。”乐怡疲倦的脸上,满是严肃,冷冷的眼神充满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这一幕虽然让乐一翰对娘亲有些惧怕,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还是让他木讷地点了点头。

翌日。

大雪停了,屋外一片银装素裹,让乐一翰昨晚噩梦的阴影一扫而去。乐怡牵着灵若汐的手,缓慢地行走在雪地上,三个人,像极了一家子。

乐怡一直留意着乐一翰,但看着自己的孩子活蹦乱跳的,心底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带着乐一翰隐居在这片荒无人烟的世外桃源里,能让孩子快乐地成长,这里有鲜花,草地,可爱的动物,没有时间的勾心斗角,没有所谓的争风争宠,乐怡心里暗自道。

但是,乐怡也明白,孩子光是停留在这里也是没有用的,她必须带着乐一翰回归家族里。当然,这家族自然是秦玄宗的家族,当初两人结为夫妻,必然是知无不言。乐怡持有秦玄宗的信物,本来是没有多大的用处的,毕竟她是清月天宫的圣女,不能轻易离开。

然而,乐一翰的意外到来让这一切都变了,乐怡只能逃到这荒芜之地。这位智慧如海的母亲,懂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给孩子亲情,让他有种被呵护的感觉。所以,待到乐一翰年长一些的时候,乐怡会带他回去认祖归宗。孩子需要一种归属感,来完整他命运多舛的人生。

而这里远离世俗喧嚣,最易培养孩子无暇的心灵。

灵若汐就比较奇怪了,在寒风凛冽的冰雪中,披着一件淡薄的蓝色衣裳,神态自若地走着,小小年纪,走起路来,倒是霸气的很。

这一次,雪停的时间特别的长,乐怡想到乐一翰夜晚做的噩梦,便带着他们进山里去打些野味回来。果然,这小孩一出来,整个人不再压抑,像个猴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若汐,今晚想吃什么,大娘给你做。”乐怡半蹲下来,搂着小女孩的腰,亲昵地温柔笑道。

“我呀?我不知道啊!”灵若汐倒是没有那么多要求。

“不如我们吃野山**!”乐一翰两眼放光道,这种鸡的肉很是鲜美。乐一翰夏天那时吃过一次,每当提起便非常怀念那种滋味。

“吃你个头,这大冷天的,哪里去给你找野山鸡。”乐怡拧着乐一翰的耳朵,没好气地说道。

乐一翰呲牙咧嘴地叫痛,灵若汐则在一旁,捂嘴咯咯地笑着。

“我忘了,我忘了……娘,那个,可以放开了吗?”乐一翰打了个哈哈,小心翼翼道。

乐怡看了他一眼,松开手,向前走去。

乐一翰捂着耳朵,也很快地踩着雪地,奔跑着,冷风袭来,他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融入了这片地域中,额头上慢慢地渗出了汗水。

乐怡看着看着,眼里竟然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其实,平凡也是一种幸福,如果孩子能这样快快乐乐地长大,没有那些恩怨情仇该多好啊!可是,她还是放不下,她的相公,生死未卜,她的师尊,不知又生活得怎样!

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期盼着奇迹的发生,希望这个永远都是那么开心的孩子能够继承他父亲的那份霸气与雄心,将来能为他们一家子讨回一个公道。

“大娘,你怎么哭了?”灵若汐扯着乐怡的衣角,问道。

“大娘没事,若汐,我们走吧!”乐怡吸了一下鼻子,挤出一丝微笑道。

傍晚时分。小木屋里。

乐一翰在木屋里架起了一块木板,作为以后睡觉的地方了。

“一翰哥哥,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做!”灵若汐在木板上蹦着,笑嘻嘻道。

“哈哈哈,那是那是!像今天那只野猪,我一个人能打死好几只呢!”乐一翰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神采飞扬地吹嘘着。

啪的一声,一根烧火棍打在凳子上,一阵冷笑从后面传来:“你不吹牛,你难受是吧?”

一个六岁的普通小孩能打死一只野猪?

这难度太大了!不可否认,乐一翰今天在面对那只野猪时,勇敢地很,但没有乐怡的暗中帮助,他根本就打不死那皮厚的野猪!

“对啊!”乐一翰还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一翰哥哥,是大娘在说话!”灵若汐提醒道。她知道,一翰哥哥可能又被大娘揍了。

乐一翰被撵地满屋子乱躲,这孩子有时真的很不老实!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

灵若汐的爷爷一直没有回来,她跟着乐怡和乐一翰生活在一起,但是这小女孩很是奇怪,冬天不怕冷,夏天却是感觉非常地热。经常在湖里带上大半天,因为那里凉快,晚上休息习惯蹬掉被子,有时还因为太热了,太半夜跑去湖里游泳。

当然了,乐一翰作为哥哥,经常被吵醒,被灵若汐拉到外面去,但是他比较能睡,夏天在外面也能睡地很熟!

这里很少人来,也很少人居住于此,除了六七里外有几户人家外,像是一处世外桃源一样,幸福而又安定。

第三年的冬天,山里突然发生剧烈的地震,小木屋前的湖因为地裂而小了一大半。风雪狂暴,山里时不时传来轰隆的声音。

有一天,灵若汐的爷爷突然回来了!

“爷爷,我们就和大娘们生活在一起好不好?”灵若汐长大了很多,彻底喜欢上了这片无忧无虑的地方,小孩子的心性率真,简单。这几年也的确是六七岁孩童对这个世界认识较快的年纪。

这种单纯的心思让她不想离开。

老人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远处,一个九岁多的男孩在雪地上疾速奔跑着,时不时转换着方向,来回舞动着一些十分基本的搏击之术,嘴里哼哼哈哈地叫着,很是投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老人看了很久,仿佛在欣赏一段优美的舞蹈一样。

“明明就是那么胡乱打的几拳,却是又那么的自然,重要的是,每一拳他都打的很开心,但却是无法修炼,怪哉,怪哉!。”老人眯着眼睛,喃喃道。

老人缓缓闭上眼睛,铺天盖地的灵魂压力如雪中的风暴向乐一翰席卷而去,这一幕让乐怡脸色大变,猛然一挥手臂,掀起冰蓝色的旋风。但这如同萤火与皓月,旋风瞬间被吞噬,湮灭。

“前辈,他还是个孩子!”乐一翰脸色苍白道。当年留下的暗伤让她实力远远不如以前。但是乐一翰的安危她岂能不顾,对她来说,乐一翰是她的全世界。但以前作为清月天宫的圣女,眼前这位看似平凡的老人,却给她一种不可撼动的感觉。

“你是一位很好的娘亲。”老人睁开眼,继续开口道:“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对这个孩子有些好奇而已。”

听到这话,乐怡紧绷着的神经才松弛下来,望着远处的乐一翰,久久不语。而老人也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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