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一年九月,兰渠阁韵长使有孕,晋位韵七子,自钟良人小产,寂静的皇宫中终于再次迎来一个生命。韵长使母凭子贵,还未诞下皇嗣便晋为七子,足见皇帝有多欣喜。
皇后抬眸冷冷的看向司竹:“不是办妥了吗?她怎么会有孕!”
司竹慌忙跪在地上:“都是奴婢办事不力,请娘娘责罚!”心中虽知道韵长使本就善医术,说不定早就发现了,但眼下皇后盛怒,她丝毫不敢反驳。
还是司乐见状躬身上前劝道:“娘娘,韵长使出身医药世家,本就极善医术,虽说咱们在香料和膳食里搁置的隐秘,但难保不被发现。”
皇后拧着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起来吧。”
“谢娘娘。”司竹慢慢的站起身来,腿已经跪的麻了,一瘸一拐的走上前道:“娘娘,如今看来韵长使定是已经发现了香料,但却未必知道是咱们做的。”
“何以见得?”皇后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一顿。
司竹躬身道:“奴婢做的极为隐秘,除了奴婢外无一人知晓此事,娘娘看如今该怎么办?”
皇后沉思了片刻,柳眉向上一挑,笑的和善极了:“那不是正好?”见旁边的两人一脸疑惑,皇后拂了拂帕子,唇角含笑的说道:“像个法子告诉她是谁做的,免得还顾及着姐妹情深不忍下手呢!”
司竹听着前句又少顷的怔愣,听完后句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娘娘放心。”
“这次让司乐历练历练,你在旁边好好帮衬着些。”皇后打断了司竹的话,指尖握住了茶盏,轻声说道。
司乐闻言微怔,随即躬身:“娘娘放心,奴婢定让此事滴水不漏。”说着看了看司竹,司竹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奴婢定好好帮衬司乐。”
邓绥听闻韵长使有孕,心中欣喜的不得了:“之锦!快准备些东西,咱们去看看挽香!”
“诺!”之锦便准备着便笑道:“瞧美人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漪兰殿有喜了!”
“你这丫头何时学的与之桃一般油嘴滑舌!”邓绥笑道,打心底里替冯挽香高兴。
之桃跑了进来:“远远便听美人说我!”
邓绥郑荷几人捂嘴偷笑,邓绥忽然想起来:“之锦,去吧祖母给的人参拿着!”
“美人,那人参...贵重的很,老夫人自己都舍不得吃,赠给韵长使有些......”之锦闻言有些舍不得的说。
“瞧你这丫头,我年岁轻,也用不上那老参,听闻女子分娩如走一趟鬼门关,这老参已经几百年了,若是到了关键时候还能帮挽香一下,这有什么心疼的!”邓绥满脸欣喜的笑道,丝毫没想其他。
之锦看向郑荷,叹了口气往内殿走,郑荷拦住了她,走到邓绥跟前:“美人,这老参是贵重了些,等到韵长使分娩时真需要了再送也不迟,且咱们还是少送些吃食免得忌讳。”
邓绥闻言不免想起上次钟良人小产,连虎头帽中都能藏着毒,且那香气轻绵,混在其他香料里的都闻不见,害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那便依姑姑所言,之锦,挑些贵重的首饰吧,再有,我殿中还有本医书,一同给挽香送去。”
“诺。”之锦带着笑躬身进了内殿。
“美人,建章宫宫女在门外候着呢。”之桃道。
邓绥放下了茶盏:“叫她进来。”
宫女看着有些面熟,是淑夫人身边的随侍:“奴婢见过邓美人。”
“起来吧。”邓绥轻声道。
“夫人听闻韵长使有孕,便想叫着美人一同前去探望,叫奴婢来传个话。”
邓绥笑道:“我这正想着与谁一同前去呢,不知夫人何时去?”
“夫人说她一会儿过来漪兰殿。”
“那好,我知道了。”邓绥唇角弯弯的说道。
“奴婢告退。”宫人欠身退下。
“之桃,去准备些点心。”
“诺。”
邓绥这边已经整理好了送给韵长使的贺礼,在殿中等着淑夫人来好一同前去,心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感触,自己入宫时间也不短了,与皇帝独处的时间比挽香还多,怎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般想着,心中难免淡淡失落。
“美人。”永安躬身轻声道。
邓绥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皇后娘娘正在去兰渠殿的路上。”
“好,永安,辛苦你了,我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太少,只能委屈你了。”邓绥颇为愧疚的说道。
“只要美人能达成所愿,奴婢不觉委屈。”永安躬身一揖。
淑夫人带了周美人一同来了永乐宫,邓绥叫之桃将点心茶盏都摆好了。
“刚刚还想叫之锦叫周姐姐一同前来呢!”邓绥迎上前笑着说道。
淑夫人拉住邓绥:“先别急着吃茶了,韵七子那已经去了不少人了,咱们也赶紧吧!”
三人结伴同去了兰渠殿,永安急急忙忙的从门外跑进来,淑夫人两人刚踏出漪兰殿的宫门,便听后面的邓绥一声惊呼,两人赶紧回头看去,见邓绥惊魂未定的扶着之锦。
“这是怎么了?”周美人赶忙上前问道。
邓绥扶了扶心口对着一旁的永安斥责道:“什么事这样着急!连走路都不会了吗!”
“美人恕罪,奴婢是想起来御厨房还未打扫,走的才急了些。”永安惶恐的跪在地上。
淑夫人叹了口气,转头道:“真是毛躁!好在未曾伤到邓美人,不然你还去什么御厨房,直接送到掖庭好了!”
“我倒是不要紧,若你刚刚撞到了夫人和周姐姐,我定饶不过你!”邓绥脸色微厉。
“奴婢知错。”
“瞧着也是个老实的,便饶他这一回吧。”周美人笑着上前说道。
邓绥睨了永安一眼:“便罚你在这宫门前跪到我回来为止!免得下次再毛毛躁躁撞到谁身上!”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皇后的声音:“都聚在这做什么呢?”
众人纷纷转身行礼,淑夫人笑道:“内侍毛躁冲撞了邓美人,邓美人略施小惩让他长个教训。”
“年纪轻毛躁些也是有的,与其让他在这宫门前跪着,倒不如回去抄几遍宫规静心。”皇后瞥了永安一眼笑着说道。
邓绥觑了眼永安,“还不回去,要在这丢人现眼吗?”
“谢皇后娘娘,谢美人!奴婢告退!”永安如逢大赦赶紧起身退了下去。
几人跟在皇后身后一同去了兰渠殿,淑夫人瞧见了皇后看永安的眼色,不禁心中暗笑,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