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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山妖

老板娘说到这里,我大致是明白了一些,那些个专家的意思,可能是说这里的山体比较完整,内部地壳又很活跃,所以一旦爆破就会直接影响到整片山脉,导致地壳的活动更为剧烈,下面的阻力就会不断往上喷发,从而产生了这种小规模的塌崩。说得直白一点,这就好比人的身体,比如哪里受了伤,就会刺激到感官神经,会疼也会流血。

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就算这里的山体是一脉相连,那地脉最频繁的活跃点也只会集中于某一处,照理说边缘的地方不应该会受到影响。但是听老板娘的意思,似乎是那些人不管挖哪里炸哪里都不行,这就比较奇怪了。

我正琢磨着这些,只听小鸟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屁的后来?”老板娘一脸愤愤,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说:“那些个也不懂是什么狗屁专家,一个个的全没影了,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听到这里,大家一时都陷入了沉默中,我们这一路完全是跟随那伙人来的,所以对这片山根本就一无所知,却没想到这里面似乎还另有隐情,现在看来那大山深处倒是越发的古怪和神秘起来。

其实细想想老板娘说得那些话,就不难发现这中间有许多的可疑之处:

首先是当初那些开山的人,就算这山体无法爆破,他们完全可以另想法子,为什么最后连路都没有修好就撤离了?这根本就不合情理,甚至是有悖了他们的初衷,因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搞开发的?更奇怪的是,他们还走得那么匆忙,难道是当时出了什么事让他们不得不离开么?

其次是派他们下来的那个上级,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出了这种事,多少都会走**风声,可是童家却没有查出这件事,这就说明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定是有人在当中做了手脚。从整个事件看,不难猜测,既然那个上级是指派他们下来的人,那么封锁消息的肯定也是他,但是如果只是因为单纯的损失惨重而想要封口的话,这后事处理得也未免太过滴水不漏,简直就像是国家机密,这理由多少有些牵强,让人不得不生疑。

然后就是那些专家,他们最后又去哪了?我心里总有股感觉,他们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勘探地质,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这些问题此刻全部都萦绕在我脑子里,如果再联想到那伙人,我心里的那种感觉更加强烈,在那片大山深处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定他们来这里除了因为那个尸虺,还有更大的阴谋。

葫芦见我们一个个都不说话了,顿时有些按耐不住,咋舌地问:“难道这山里真有妖怪在作祟?”

老猫听完,当即用筷头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儿说:“瞧你那怂样,有妖怪也是第一个吃了你。”

听完葫芦的话,我却注意到老板娘的脸色是明显变了变,有些阴晴不定,她说:“我说了你们可别不信,据村里的老祖宗们说,这一带的山差不多是从女娲那时就有了,这世上的东西一旦久了就容易成精,所以这山也肯定是成精了,我们炸山就等于是在破坏它的身体,那还了得,这山妖一发怒就直接把那些活人全吞了。”

老猫嘿嘿笑了两声,一脸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不瞒你说,我还真就不信,你们这些山民一个个都是迷信思想,要真有山妖,抓一个来给我瞧瞧,猫爷我活这么久还从没见过真正的妖,也好给我长长眼。”

老猫这人一根筋,说话直来直去,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懂看人脸色。小鸟见他还要继续,当即就朝他咳嗽了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又是嘿嘿一笑,这才闭上了嘴。

老板娘见我们都不信,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告诉我们关于这片山还有一个流传。她说很久以前在这里住着一个女妖,只要有人进山,就会被困在里面出不来,据说是因为那女妖很爱吃人心,那些在山里迷路的人就是被她抓去了吃人心。人们很害怕,想要逃跑,但是这女妖的道行太深了,她把这四周都变成了山,彻底困住了那些山民,他们根本就走不掉,只能每天都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村外突然来了一位奇人,那个奇人说自己具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制服那女妖。村里人见他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都笑他痴人说梦话,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疯子。他见众人不信,当即就从一个精致的宝匣里拿出了一条蛇来给大家看,这一看差点没把众人给吓死。古人本身就对蛇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况且他那匣子里的蛇竟然还长着三只眼睛,尤其是额上的那只独眼,殷红殷红的,就像能滴出血来似得。大家哪里见过这样的蛇,那分明就是一直妖啊,虽然惊恐不已,却也暗暗称奇。

然后那个奇人就孤身一人进了山,大家等了两天都没见他出来,以为他也肯定是被那女妖给吃了心。没成想第三天的时候他竟然回来了,他不仅把那女妖镇压在了山底,还让那只三眼蛇怪一直看守着她,防止她再次出来作乱。虽说那女妖不能出来为祸人间了,但是因为她的怨念太重,使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受到了诅咒,他们将世世代代走不出这座山,永远都被困在这里陪她,所以也有一些老人说这山已经被那怨气感染得成精了。

这故事听得我们就跟在听聊斋似得,那老板娘是说者无意,我们却是听者有心。我忙侧过身子,低声对小鸟说:“这传说竟然提到了尸虺,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小鸟也点点头,且不说这故事是真是假,既然那奇人用尸虺镇守住了女妖,说明这地方一定跟那尸虺有密切的关联,错不了。

此刻那羊肉火锅早已被我们风卷残云地干完了,我们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打算离开。小鸟一边穿着外套一边不经意地问:“老板娘,向你打听个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匣子村?”

结果小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板娘打断了,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她问:“你们要去匣子村?”

“怎么了?”小鸟没想到老板娘会有这么大反应,有些不解地问。

“那村子怪得很,四面环山,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就我刚跟你们讲的那个故事,就是从那匣子村里流传过来的。那村子看似是被荆山环绕着,其实是处于交界的地方,与荆山相连的还有一片山脉,因为它们已经完全连成了一片,所以外界的人都以为这里全部都是荆山,其实那另一片山脉叫做灵山,据说那座灵山就是当年镇压女妖的地方。”老板娘说得一本正经,看似不像是在说谎。

小鸟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从镇上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到那里?”

老板娘觉得十分奇怪,就问我们去匣子村干什么,我们自然不方便多说,就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说原来的祖籍在这里,现在是回来祭拜老祖宗的,做人也不能忘本。

老板娘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了我们身边的那几个大包上,说:“你们可真有心啊,现在像你们这种小青年已经不多了。”

我们顿时被她说得稍稍尴尬,其实这理由估计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更何况人家还是开门做生意的,不说阅人无数,起码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就我们这一身行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探亲的。但是她很聪明,看出我们不愿意说,也就没多问。

她目光一转,又接着说:“那匣子村很难走,必须要找人带进山,从镇上到那里起码要半天时间,但是眼下又下起了雪,”她说着对我们摇摇头道:“这山路就更不好走咯,我看这两天你们估计是去不成了。”

“怎么会去不成?是因为下雪车开不进山?”葫芦问道。

“车?你可真会开玩笑。”老板娘好笑地竖起了两根指头说:“去那山里只有两种办法,要么是坐牛车,要么你就自个人走路吧。你们还想坐汽车?这里的山路崎岖陡峭,先不说路没那么宽,就算你们能开进去人也会被颠死,车胎也禁不住扎。”

听到坐牛车我们顿时就犯愁了,我们不仅要背着这么多行李,还要顶着大风大雪,而且照现在这种情况,如果雪下一夜,那我们真是只能原地待命了。眼下我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能尽快停雪,起码再不济也稍微下小点儿,等我们到了匣子村再说。

一时间,大家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当下也不再继续耽搁,小鸟知会葫芦去结账,我们穿上外套背着行李就朝外走。

外面一片茫茫大雪,笼罩在夜色之中,远处的山峦还隐隐泛着一丝幽光,看到这情形我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估计这场雪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停不下来。但是担心归担心,眼下我们更重要的还是找住的地方。这里与其说是镇,其实比村也大不了多少,大晚上的除了那些山民家里透出来的灯火,整个街上就只有我们这一伙儿人,显得十分的萧条和冷清。

我们兜兜转转走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家小旅馆,进去后,我发现这还真是家小旅馆,我们几个往那一站,整个空间都变小了。我四处观察了一下,走道里的墙面都已经大片的脱落了,房顶的角落里也沾满了蜘蛛网,看上去条件是极其的简陋。

老猫满屋子转了一遍,嚷嚷着说这地方能住人吗,闷子没说什么只是瞪了他一眼。

小鸟看着倒觉得无所谓,他跟我们合计了一下,说现在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成,反正也只是将就一晚。我估计这镇上也没什么更好的地方了,而且这外面是越来越冷了,这要再找别家我非得冻死,我点点头没什么意见。

小鸟既然都发话了,他们几个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于是我们付了钱拿着钥匙就朝里面走去。在走道里,我们几个互相打过了招呼,约定好明天几点起来,之后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我开了房门,那房间里与其说是简陋,就一张小床和一台老式电视,差不多是家徒四壁的那种了。那电视四四方方的,比windows98款的电脑屏幕还要稍微小点,这种黑白老式电视我二十年前就再没见过了,没想到这里的人还在用,这简直就是老古董了。

我觉得很是稀罕,就打开了那电视瞧瞧,结果满屏跳动的全是黑白雪花,根本就不能看,我有些无奈,这他妈还真是件摆设。我只能又把那电视给关了,然后索性躺到了床上,躺着躺着我猛然思量起了一件事来,自己还没有联系到爷爷。我一敲脑门儿,又迅速坐了起来,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都给弄忘了。

我想着就把手塞进了大衣袋子里,可是却没摸到手机,我一阵诧异,忙把全身都翻了一遍,确实没有手机。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难道是手机丢了?不可能啊,我一直都放在袋子里也没拿出来过。那就是被偷了?这几天我都是跟小鸟他们在一起,他们没理由会拿我的手机,可除此之外我也没跟谁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啊。

妈的,怎么偏偏这时候手机丢了?我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把这两天的事统统回忆了一遍,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要说唯一的不妥,我突然心头一动,那就是自己在火车站曾被一个人撞到过。难道就是那个时候手机被偷的么?可是那人为什么要偷我的手机?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我也不懂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不知为何,我现在对身边发生的每件事都莫名多了一些心眼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一开门发现是小鸟,他给我拿了一件羽绒服来,说是明天进山可能会更冷,好在葫芦提前有所准备。我一摸那质地就知道是户外羽绒服,保暖性防风防水性都极佳,这个牌子我也认得,看来他真是下了血本,老美的巴塔哥尼亚,是公认的做户外最顶级的品牌之一。这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行李鼓鼓囊囊的了,就这几件羽绒服估计都能塞下一个包了。

小鸟进来后又和我商量着,不管明天雪势如何,都一定要到达匣子村,不然这一耽搁又是好几天,到时只怕那伙人早已进入到了大山内部。

这雪势倒是其次,我听那老板娘的口气,那山路本就难走,这会儿又碰到下雪,只怕更是艰难险阻,我担心找不到愿意送我们进山的牛车。难不成我们还真要徒步去,要真那样,还得背着这么多行李,我估计走到天黑都到不了。

我把我的想法跟小鸟说了下,小鸟摆了摆手让我别担心,他说:“实在不行我们就多出两倍的价钱,总会有愿意带我们进山的牛车,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凡是能用钱解决的就都不是问题。”

小鸟那架势还真是活脱脱的土豪样,我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人,心里只要憋个事就爱瞎操心,就算那天塌了还有高个子挡着呢,何况这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小鸟边说边朝着门口走去:“行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恩。”我点了一下头,反倒有些羡慕他的这份豁达。

走出门口时,他突然又转过了头,然后冲我调皮地眨了下眼,说:“白家小羊,经过了这一趟,总算知道我们劳动人民的辛苦了吧。”

似乎料定我会反驳,一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溜了,看着这样的小鸟,突然让我有股感觉,似乎我们谁都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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