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几步?我们都走了几公里了吧!”郝清沐抬头,被湿泥粘住脚异常沉重,抬头望了望被庞大树冠遮挡的天空:“项飞玲,到达跳伞点,不可能会安排得这么艰辛吧?这是新兵演练,不是演练指挥官的。”
“哈哈哈……”项飞玲仰天长笑,她隔着几步远,那眼神儿却似是想要狠狠的捏死她似的:“林微,你还是和4年前一样笨。既然捡了一条命,就在别处隐姓埋名的藏起来,也能活得长久点。”
郝清沐站直了身子,微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说,我现在不能活得更长久了?”
“在这片森林里,有一个战略黑点,是通讯不到,人迹罕至的区域。现在,我们就站在这一处土地上。”
“呵,如果我在这儿死了,你就是唯一的嫌疑犯。”
“如果你在这儿死了,我会抱着你的尸体痛哭流涕,然后为了保全你的尸体还差点陷入危险,人人都会赞誉我义薄云天。我们一起在这片森林迷路,你死在森林的漳气中、死在沼泽地里,我得以幸存。聂皓天会伤心,项子翼会难过,我亲身经历了这一切,我会比他们更难过,我会用长久的时间在外人面前以泪洗面,像……4年前你坠海一样。”
“果然够毒。”郝清沐低叹道:“只是我不明白,我死了,你就能得到聂皓天了吗?”
“不能,永远不能。”项飞玲颤抖着手,僵着的脸更加狰狞可怖。
即使林微死了,她也得不到聂皓天,这么残忍的事实,4年来像刀子一样日日夜夜割着她的心。但是,得不到又如何?别人也得不到。
“你在这里杀了我,即使完美的掩盖罪行,聂皓天也会一生都怀疑你,不放过你。这个亏本的生意,你做来有什么用?”郝清沐抬了抬自己的腿,向着侧后方又退了一步。
“哈哈哈,被他恨着、怀疑着,也比现在被他无视的好。从他把我的手指狠心的剁断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永远得不到他。”此刻她不是那个雍容优雅的大家闺秀,不是端严公正的美丽军花,她是嘴里淬满毒液的蛇:“林微,我得不到他,你也得不到。聂皓天不要我,他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
这种“我不好过,我也让你不好过,最好全世界的人都不好过”的心思,是有多变态啊。
郝清沐摇头,扶紧了侧边的树桠:“我定定的坐着等救援就行了。不管我在哪里,聂皓天他总能找到我。我不急。”
“给我过去。”项飞玲突然拔出手枪,枪支上膛的声音在静谧的密林中显得格外刺耳:“过去,不然开枪了。”
郝清沐顺着她枪支指着的方向看了看,只见这一处竟是林中的一个分界点。她们站着的这里,树干粗大,高可入云,但再行不够10米,树丛却变得低矮,矮矮的灌木林里,湿地似乎比她现在脚踏的地方要更加黑沉和松软。
郝清沐长长的舒了口气:那儿,是一块隐蔽的沼泽地。
她才踏出几步,便回转身子,项飞玲在后执着手枪正对着她:“过去啊,不然我开枪了。”
“开枪?你敢吗?”郝清沐停下脚步,腰后的枪口对着她有刺骨的冰凉:“你开枪的话,我就是死于你这把枪,杀人犯你做定了。你会这么笨?”
“所以,你过去啊!”
“我过去,掉到沼泽地里,死得不明不白,难道我有这么笨?”
“你就是这么笨,如果你不笨,4年前就不会回去找林漠,导致被绑架,最后坠海。如果你不笨,就不会回他的身边来。如果不是笨,你就不会明知道我多想杀你,还跟着我进这片树林。你说,你是不是笨?”项飞玲手中枪把一摆,暗下决心。
我先把郝清沐弄晕了,再把她扔到沼泽地里,也是一样的!
项飞玲心中有了毒计,手中枪支迅速的砸向郝清沐的后脑。
本来应该是精准的一下,却偏了方向,郝清沐突然扑倒在地,她这一杆便击在空气中,而郝清沐还躺在地时,已向上踢起飞脚。
项飞玲被击中,忙乱间向外侧翻滚,郝清沐从地上跃起,再次扑了上来。
项飞玲边退边格,心中叫苦。她虽是军中高官,但却一直做的是文职,身手方面本就没有郝清沐好,而郝清沐还招招都是拼命。
“啪”她情急之下开了一枪,便向后逃。突然的举步维艰,双脚下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她紧紧的拽住,挣脱不得,越陷越深。
“沼泽……救我林微,救我……”沼泽里吸力极深,湿泥眼看便淹到了她的小肚子,她奋力起来,却陷得更深,她终于哭号出声:“林微,求你了,救我!”
郝清沐慢慢的步近她,站在沼泽的边缘,此处没了大树遮挡,却也不见阳光,她低下头曲着身子对着项飞玲:“你以为,真的能把我弄死了?我说过,我去到哪儿,聂皓天都能找到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在我的身上装了追踪器。他一直喜欢这样,掌握我的一举一动。4年前,我讨厌这些。那时候,我心里想:这男人怎么能这么坏呢?怎么能控制我的自由呢?我恨死他了……可是现在我知道,这是他爱我守护我的方式。只要一想到,他时时刻刻在看着我,守着我,我就觉得安心,安全。他从来不曾放弃过我,所以,我不会再死一次让他伤心。”
“林微?”换了平时,项飞玲一定会细心倾听她的话,再给予打击,但如今,她只能伸手出来,希望能林微能递来一根救命槄草:“救我,林微。”
“要我救你?把你4年前的阴谋说出来。”林微在地上折了一根树枝,在项飞玲的眼前摇啊摇,却又不抛给她:“想要命的,说出来。”
“没错,那天的黑衣人是我。我故意伪装成GD的人去放了你。当时聂皓天关住你,就是怕你去误事。我不但放了你,还把你送到林漠藏身的山洞上,这才有了后来你被挟持坠海的事。但是,这也是你自己作的孽,我只想到把你送到危险区去,没想过你会坠海。”
“所以,我坠海了,你很开心对吧?你希望我有危险,把我送到危险里,最希望的情况就是我死了,对不对?”
“别说了,林微,救我……”沼泽的湿泥已经迅速漫到胸口,项飞玲呼吸困难,眼神慌乱的望着四周,情不自禁的就尖叫痛哭:“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郝清沐笑得很甜,却把手上折好的树枝向外扔得远远,她拍着自己空空的手掌:“我从没向任何人承认过,我就是林微。因为我要用郝清沐这个身份做很多事,但唯独我向你承认了。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