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清沐,你对得起聂老大吗?”
“废话少说。”她把握枪把,尽力向着他的后颈砸去。赵天天歪歪斜斜的倒在草堆上。
郝清沐干脆而阴狠的一脚踢开赵天天被迫扔在地上的手枪,再捡起,插到自己的腰间,再以枪指着跑伏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她握枪的手剧烈的颤抖,急促的呼吸,嗓音高尖:“黑牛,说,它在哪儿?”
“咳咳……”黑衣男子蜷在地上不停的呛咳:“老板料得没错,你果然造反。”
“我从来就不是组织的人。说,它在哪儿?”她把枪口正对着他的额头:“不然,一枪毙了你。”
“哈哈哈,我临行时,老板说,1小时内没有我的消息,便立刻启动B计划。哈哈,红蔷,你听说过B计划吗?”
她向后退了一步,脸儿灰白,像听到极恐惧的事实,黑烟迷朦中,她眼里涌满了泪水,声声低喃:“不,不,不……”
“只有5分钟了。”黑牛仰天大笑:“时间不等人啊。”
她颤抖着,手枪在自己的身前摇晃不定,黑牛傲慢的从地上站起,经过她的身边,从她的兜里掏出U盘,诡笑的脸偎近她的脸颊,一下突然的亲吻,他轻佻的笑:“果然漂亮,这张脸!”
黑牛从枯草堆后消失,郝清沐像被抽空了魂魄一样重重的跌坐在地,她闭上眼睛剧烈的深呼吸,却又突然疯的一般抓起地上的杂草。
她抛起的枯草杂乱的飞舞在这荒凉的山丘,萎黄的山头,她凄厉的叫声:“啊……啊……啊……”
悠悠醒转的赵天天目睹着这一幕,看着她抓着杂草喊叫疯狂,失了优雅、没了灵气,这只掉了灵魂的困兽。
屋中月光清冷。自黄昏后天色渐黑,她却一直没有开灯。平时灯火通明的豪宅今夜陷入死寂。
聂皓天踏上露台,她正抱着膝盖,头枕在自己交抱的手臂上,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整整几个小时。
她蜷成一团的身体,像向他倾诉着委屈的、鄙微的、无助的语言。
他走近她,把她屈得紧紧的身体松开,轻拍她的背:“今天的事情……”
她突然扑向他,以那么重的力量扑进他的怀里,他被撞得差点向后倒,她的双臂已围紧他的腰,那么紧那么的迫切。
他听到她的哭泣,摸到她腮边的泪:“微微……”
她摇摇头,又摇摇头,把脸偎进他的怀里贴着,任泪珠如水般涌出:“皓天,抱紧我!不要说话……”
他比她更紧的抱住了她,任得她在自己的怀里泪落成雨。窗外,乌云把清冷的月色埋藏,他轻拍着女人的背,心中沉痛,眉目里的冷狠越来越浓。
你是不是有很多苦,却又不能说?不敢说?
隐秘的军事小会议室,赵天天一脸凝重:“当时没有看清那名男子的脸,但郝清沐叫他做,黑牛。而郝清沐似乎是叫‘红墙’。”
陆晓:“名字只是个代号,重要的是,那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组织效命?而郝清沐顾忌的B计划是什么计划?”
赵天天还是为当天的失误而自责“可惜,我让他跑了。”
“郝清沐故意放走的,与你有什么关系?”陆晓望着窗边站得笔直,一直深沉不语的聂皓天叹气道:“老大,要怎么办?”
“碎尸万段。”他冷眸轻扬,表情潇洒又果断:“很久,没练过手了。”
“哈哈……”陆晓和赵天天一起兴奋:“终于可以打一场硬仗了吗?爽快!”
郝清沐这两天都很忧愁。U盘被抢走了,而她什么好处都没捞上。虽然聂皓天没明示,但她明白,不管是在场的赵天天,还是远在他方的聂皓天,对当天她与黑衣男子的对抗都心如明镜。
她明明没瞒得过聂皓天,但他连日来却对此不闻不问。就像她一枪柄敲晕赵天天是很平常的事。
她其实不太懂得如何与他相处。她到底是林微还是郝清沐?她近来自己也模糊。
秋渐转深,迎来了今年寒冬之前的第一个冷空气。北风呼啸刮进后窗,长长的窗帘子被翻起几丈之外。
他的“新房”饰物雅致,桌椅皆是布艺的轻软绸棉,颜色也全选用暖色系列。
从前,他肯定是把林微放在第一,才会使得一个高大上的冷傲首长的房间,装点得、布置得如同一个女人的闺房,让这寒风肆虐的深夜,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寒冷。
有他的地方,总是格外的温暖。
她窝在软绵绵的又圆又大的短沙发上,隔了几米的距离静静的看着他。他侧躺在床上,手臂还搭在她刚刚躺着的地方。
熟睡时,他没有平日里的冷和傲,俊俏的眉和性感的唇衬着夜色显得十分柔和。很难想像平时的他,其实是个掌管实权、杀伐果断的人。
他一直都对她温柔。从骤见她的那一刻起,她小心应对,他却始终如一:不问不究不强求!
不问她何以要窃取机密,不追究她绑架要挟偷盗种种恶行,更不强求她收敛从良。他只一味儿的偏袒着她。
那日在书房外,她偷听得陆晓和他的对话。
陆晓表示很担忧:“这事再闹上去,你真的会因渎职罪上军事法庭的。”
聂皓天笑得很淡:“我这个人,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但这次是项子翼啊,对他来说,有哪个是不能动的?”
“他手段再滔天,在我眼里他还只是小丑乱跳梁。”
后来的谈话没什么营养,聂清沐只记得陆晓幽幽的叹了一句:“为了个女人,你现在是死路都肯上。”
那时候,她觉得很伤心。她一直住在这守卫重重,处处温暖的豪宅中,看似如此的平静,但其实外间早就风云变幻。
项子翼亲自提告、备案的案件,又在警局里给出详细指认。太子爷被绑架、天然气田计划被偷走这两件事,自然被上层压下来高压高效的查办。
查办了这么久,她还能在这宅子里安然无恙,吃香喝辣,聂皓天背后承受的压力,和他耍出的手段,那难度可想而知有多大。
她想:作为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子,她应该觉得很感动的!
但是,作为一个因4年前坠海的事情还在记恨他的人,太轻易感动好像又不太符合逻辑!
早晨出门前,郝清沐一边踮着脚在凉台的风口挂一串吊饰,一边随口的问:“这样的天气,最好的享受是什么呢?”
聂皓天从不舍得让她的话空落,虽然她像是自言自语,但他在掩上门的那一刻,还是斟酌地回答了一下:“热茶热汤热馒头。”
于是,中午他赶回家时,佣人通知他:“今天午餐吃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