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三人与戚锐笑闹的功夫,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府,由王管家和戚家三兄弟负责接待他们,将他们带往后院。
戚锐一一与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各自落座,正欲举杯,外面却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这将军府果然是不一样啊!比我山上的那个破草屋好了不知道几千倍!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到了戚锐的身上。他眉头微皱,放下酒杯,向众人抱拳道了一声抱歉,便率先出了席向外走。
刘喜和王大力向来好奇心重,听到有人不请自来还在将军府这样放肆,当下也坐不住了,起身跟了上去。结果他们带头,其他武将也都不喝酒了,面面相觑的跟了上去。
“哈哈哈,戚将军别来无恙!”
只见一位衣衫褴褛头发发白的老头儿旁若无人的在戚府中大摇大摆的闲逛,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丝毫没有私闯民宅的自觉,看到戚锐的时候甚至还十分熟络的打了声招呼。
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位温温润润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头乌发整整齐齐的束在脑后,光洁饱满的额头,修眉如黛,底下是一双光华潋滟的眸子,在阳光下折射出浅灰色的光芒。他的鼻梁挺直秀气,嘴巴带着三月樱花的粉色,唇型诱人。
与那张狂的老者不同,这位沉默内敛的少年身上穿着的衣服十分考究。虽然看上去样式简单,只是一身白底银纹的普通衣服,但懂行的人一眼便知,他所穿的衣服乃是月光缎所做的,而这月光缎,乃是有价无市的珍品布料,即便是王侯家的少爷小姐,未必穿得起这种衣服。
紧挨着少年旁边还站着一位容貌倾城身材玲珑的少女。与那少年一样,这少女周身的打扮穿戴也十分不俗,一看就非富即贵。但此刻,她五官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沉默的立在少年的身后,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
戚锐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三人,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神色冷淡的少年,上前拱手道,
“不知令老什么时候来了京城,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哈哈,没事没事。小老儿也是刚刚到,听说你府上有酒吃,就不请自来了!哈哈哈,戚将军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那被称作令老的老头儿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笑嘻嘻的看着戚锐,布满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表面上看着憨态可掬,然而那双锐利的眼睛却让人无法忽视。
“令老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能够来府上,是我的荣幸!更何况,您对我还有救命之恩呢!”
戚锐说完,又忍不住多看了那芝兰玉树的少年一眼。然而少年不知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还是因为害羞怕人,从始到终没有抬眼看过他,任凭周围的人如何打量,少年也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
提到救命之恩,令老的表情有些微妙,眉眼间一闪而过黯然之色,低声道,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今日承蒙令老赏光,我们不醉不归!请入席!”
戚锐心中暗叹了一声,调整了一下情绪,故作爽朗的笑着邀请他们。
令老在前,旁边是戚锐,而那少年和少女也默默地跟了上去,只剩下一头雾水的武将们站在后面看着四人的背影窃窃私语。
“哎,那人是谁啊?怎么将军对他如此客气?”
“不知道啊,京城没听说有这号人物啊!”
“刚刚你们听见他的话了没?好像说是从什么山上下来的,应该是什么隐士之类的吧?”
“嗨,他你们都不知道?这不是传说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卜未来的江湖令非嘛!听说他二十岁之后就隐退了,好多权贵和江湖势力想要将他收为己用都失败了呢!”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他!据说他有惊世之才,只要能得到他的辅佐,得到天下都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他对朝局不感兴趣,带着妻女隐居深山好几十年,怎么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谁知道!不过看他跟将军好像是旧相识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
令非的到来虽然为宴会带来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好在他性格也随和豪爽,几杯酒下肚,已经和在座的武将们打成了一团,开始大着舌头称兄道弟了!戚锐看着他们笑闹,有些武将时不时还借着酒劲站起来比划两下,偶尔也会插上几句。但他的心中有事,始终不能放松。
酒过三巡,武将们越发没了正形,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扯着嗓子大声吼着聊天。后院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同时也十分聒噪混乱。
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唯有那一身白衣的少年犹如出淤泥不染的莲花一般静静地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茶几前敛眉品茗,微风吹过,拂动他的墨发,使得几缕发丝调皮的轻轻摆动,衬得他皎若明月的面容更加迷人,在一群身材壮硕、粗鲁鄙薄的大汉中,少年犹如九天之上误入人间的谪仙一般圣洁美好,让人不敢亵渎。
戚锐看着这样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不知他的父亲是谁?才会生出这样风神俊秀的孩子?
“公子,可有觉得不适?”
武将们闹得越来越凶,不仅走路东倒西歪,说话粗鄙不堪,连思考能力都没了。只见他们将喝光了的酒瓶随手乱扔,也不顾及是否会砸伤了身边的人。
当一个黑色的酒坛被摔到离少年不远的地方砰地一声破碎,残渣四溅的时候,一直恭敬站在他身后服侍他用菜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可以跟这群行为粗鲁的人混在一起?光是他们身上的酒臭味都快要将她熏晕了,像公子这样的人又怎么受的住?
想到这里,少女不禁有些埋怨的看向了令非老头的方向。却见他正搂着一个武将的肩膀笑的欢快,不知说了些什么,似乎聊得很投机的样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