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世家尊荣驾驭霄汉
“社首，这八名女侍是总部选派给您的贴身侍女，负责社首的日常事务，她们都是夫人抚养训练的近侍，快参见社首。”鞠榕蓉吩咐道。
八位侍女一起跪下，“参见社首。”
“社首，按规矩请您给她们更名。”鞠榕蓉应道。
“鞠侍助，启侍助，三位总监，虽然多年不见了，但你我幼年即相识。以后我们还要在一起长久共事，霄汉社的成员都是兄弟姐妹，大家不用这么客气，从档案上看我比你们稍年长一些，以后就称我一声蓓姐，而且在外做事不便互称职务，就以兄姐名字相称比较妥当。你们觉得如何？”
“是，属下马上传令下去。”启丽轩说完转身离去。
“她们八人就改从文姓，全用单字，字从草头，蓉儿你就替她们你定好了。”
蓉儿提起桌上的笔，边写边说道：“李素珍改名为文芸，素莺改为文萱，素婷改为文蕙，素雅改为文苁，素羽改为文華，素媛改为文莼，素幽改为文萌，素敏改为文菱，你们可记住了？”
“是，属下记住了。”
“夜寒露重，蓓姐请稍移步榻上休息一会儿可好？”蓉儿转头对文氏姊妹道：“你们还不快去收拾床榻，文芸去抱床被褥过来。”
文芸应声而去，她也觉得甚为疲倦，举步榻上躺下，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爷爷的音容又在眼前，她烦躁的睁开眼，见蓉儿在案几前换香，八个女侍站在榻前两侧，四名男子却立于帐外，文蓓微坐起身，靠在榻背上说：“丽轩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事要打理，我在这儿养会儿神，不用你们费心了。”
“属下等告退。”看着他们出去，文蓓挥挥手道：“文芸留下，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几个女孩儿鱼贯而去，文蓓披衣下榻，走到长廊上。楼下的空地上燃着两堆篝火，近百名侍卫围坐在一起，有的在削竹，有的在编藤，有的在扎背篓，制作一些生活用品。她远远地看见赵礽匆匆出去，回头问道：“芸儿，赵总监这会儿是去哪里？”
芸儿抬头看看天色答曰：“蓓姐，赵总监每晚都要巡夜查岗三次，检查岗哨情况。”
“芸儿，进屋帮我倒杯酒过来。”文蓓说着在栏前躺椅上靠下。
“蓓姐，请用酒。”芸儿托着木盘跪在椅前，待文蓓接过酒杯，把一盘点心，一盘果脯和酒壶、杯盏等放在旁边的藤架上。
文蓓摆摆手说道：“芸儿，我们姐妹之间不用如此，只要没有上面的人在，就别守那么多礼节，怪麻烦的。”
“属下不敢，如让夫人知道，我们不守礼数，那可就坏了。”
“夫人御下向来严厉，可现在夫人不会到这边来，礼节太繁琐以后在外面不方便，你们放心，夫人那儿由我去解释，你快起来。”
芸儿站起来，拿起藤架上的酒壶给文蓓斟酒，一壶冷酒不知不觉间已见底，冷风吹来心头一阵烦乱，这时门外传来几下敲门声。芸儿闻声出去开门，旋即进来回道：“蓓姐，鞠侍助求见。”
“请进。”文蓓起身回屋。鞠榕蓉躬身说道：“蓓姐，时辰已到请梳洗回城了，你们进来吧。”随着说话落下的尾音，文萱捧着一盆清水，文蕙手腕搭着两张崭新的毛巾。文苁手中的托盘上有一水盏，一把木梳。
蓉儿走上前去替文蓓挽起衣袖，芸儿绞起毛巾递给蓉儿，文蓓笑着对蓉儿说：“你请坐，怎可劳驾你伺候梳洗呢。”蓉儿笑笑在旁边的木椅上坐定，她已明显没有先前的那样拘束，文萱向前一步，伸直手臂，把水盆递到文蓓眼前道：“请蓓姐净手。”
文蓓伸手欲入盆，却听蓉儿呵斥道：“没规矩的丫头，你举这么高怎么洗？怎样服侍梳洗，还要我教你么？蓓姐好性子，就由得你们随随便便，夫人跟前你们也这样没眼色来着？”
三人一起跪下，没敢出声儿，文蓓攒干手上的水珠，扎着长发，笑着说：“你这话说得太重了，些许小事，不必如此计较，现在眼前的大事得费费心，抓紧些。”
蓉儿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你们过来，我也就将就洗洗。”
文蓓打趣道：“那怎么行，萱儿去换水来。”拿着木梳走到她身后，说：“我替你梳梳头吧，你可是夫人的义女，怎能让你如此将就来着。”
蓉儿站起来拦住她道：“别去，我不洗就是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二人相携下楼，一蓝一白二幅长裙在晨风中飘扬。启丽轩等人已等候在楼下，见二人下楼来，启丽轩拍拍手，楼后转出八名十五六岁的男子，在四人面前单膝跪下，启丽轩转头对文蓓说道：“这八名是内围的一级侍卫，以后就由他们负责蓓姐的安全，他们会跟随您进城。”
文蓓皱了皱眉头道：“我在城里没办法安顿他们，跟我下山就不要进城了吧。”
赵礽站出来说道：“蓓姐不必担心，属下今日随同进城，会做好相应的安排。”文蓓不再多说，举步前行，一行人也随之而去。
回到家中，桌上的闹钟时针已指向七时三刻，天还没全亮，窗外雾气沉沉的，她提起书包走入重重浓雾之中，伴着校园清脆的铃声，她步入了初一.四班的教室，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文蓓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回旋着昨夜所议之事。上课，下课，她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座位，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她随着同学们向校门外走去，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的在一起有说有笑。只有她一个人独自来去。刚到校门口，文蓓一眼瞧见门侧的两名黑衣男子就是那八名侍卫之中的两个人，她没有作声继续向前走去，快步穿进一条小巷，跑上一栋单元楼的楼顶平台，两名侍卫跟随到来。
“参见蓓姐。”两名侍卫屈膝行礼。
“都给我起来。”文蓓的音调中明显的带着不满，“谁让你们在这儿等着的？”
“是赵总监吩咐要随时等候，保证蓓姐的安全。”其中一名侍卫答道。
“我命你们站起来，没听见吗？”两名侍卫见文蓓语带不悦，没敢站起身，这时见文蓓语气不善，方才应声“是”站立一旁。
“你们回去，没有我的通知不要过来。让你们赵总监今夜进城来见我”说完文蓓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下楼而去。
4.前路漫漫初结友谊
当山城的灯光零零星星的陆续闪亮时，通往翠微后山的山道上出现了频繁进出的一批批人影，风吹过的树梢伴着沙沙的脚步声，偶尔有低低的人语声传来，显得紧张而有序，山野却更加寂静。竹楼上灯火通明，鞠榕蓉站在楼头，想着她将在这儿生活多年，不禁皱起双眉，她不喜欢这个地方，总是雾气腾腾的，空气阴冷而潮湿。她和启丽轩都是孤儿，是夫人给了他们生命和宠爱，所幸同来之人都是她幼时的玩伴。刘世家的大小姐好像也还不难伺候，虽前路难料，但从小严格的训练使她颇能随遇而安，她仰头喝下手中的那杯冷酒，不禁想起在总部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少主、夫人对自己像亲生女儿似的宠爱，每天清晨练完功后，迎着第一缕阳光，总是和大师兄、启师兄、赵礽、肖启等人在山野里采药、捕蝶，日子在欢乐中过去，不知不觉间就已长大了，那样的岁月将来怕是不会有了。
这时她感到身后有人将手搭在她的肩头，让她从沉思中回到现实。“启师兄，你来了。”
启丽轩迈步向前，在长廊上负手而立，对她说：“蓉儿，你在想家了？”
蓉儿眼光仍投向远方幽幽的说道：“是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半晌转过头来又道：“师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告诉你，我明天要和肖启一起去巴山办理组建训练场以的事，没几天荣华和二小姐就要到了，这里的接待就交给你了。”
蓉儿的眼中掠过一丝伤感，随即笑道：“师兄放心吧，这儿有我和赵礽呢，你们要早去早回，这边的事还多着呢。”
“呵呵，赵礽今天被社首叫下山去了，听说蓓姐对他很不满，你看着怎么说和一下，别让赵礽兄弟心里不痛快，内围是最重要的一个部门，如果他们之间不能合作，很多事就难办了。辛苦你了！”
“我知道了，赵礽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又回头吩咐道：“梅儿，去把肖总监、向助侍请来，顺便传晚膳进来。”
“是。”侍立在屋里的侍女梅儿应声而去，片刻后肖启和向驲走进屋来，分别就坐，梅儿侍立一旁为众人斟酒。四人边吃边谈，回忆一些儿时趣事，席间多了些许的笑声，多少冲淡了些肃穆的气氛。
文蓓独自站在一个小花园的花台前，出神的盯着一株干枯的梅树，树枝上只有三两片枯叶，几个小花蕾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花园中黑沉沉的，只有远处的一盏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树木花枝的影子投在地上，奇形怪状的舞动着。文蓓裹了裹身上披的大衣，伸手摘下一片枯叶，焦干的黄叶在手中被搓得粉碎。碎叶掉落时她看见地上多了三个被拉得长长的身影来到身后，“属下赵礽等见过蓓姐。”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应道：“各位兄弟免礼。”
“蓓姐召属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文蓓转过身来，看着他停了片刻说道：“寒夜露冷，赵总监可愿陪我去喝两杯！”
“属下从命。”文蓓看着他那张颇有棱角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笑笑向前走去。
来到一处夜宵摊前，文蓓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不由感到温暖了许多，老板娘笑着迎上来，殷情的招呼着这四位寒夜里难得的食客。文蓓坐下点好菜品，看着站在一旁的赵礽，笑着拍拍身旁的椅子道：“赵兄弟请坐。”又抬头对另两名侍卫道：“你们也坐下吧。”
她伸手拿起酒瓶为他们斟上酒，端起面前的酒杯，道：“我们先喝上两杯，御御寒气。”说着喝干了杯中的酒，赵礽默默的喝掉那杯酒，大家都不再说话，只有火上的汤水沸腾的声音。终于文蓓开口道：“赵兄弟，今天我请你来只是想跟你商量关于霄汉社奖惩制度的制定，我已拟定好，希望你能看看后再修改一下。另外关于各部分的编制不知你是否有所安排？”
“各部门已基本完成框架，只是人员尚未到齐，无法编排。”他停顿了一下，仰头喝下面前的一杯酒又道：“蓓姐，秦关她们八人您打算怎样安置呢？”
“我并不是不尊重你的安排，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你做的很好，只是我有不少难处，希望你能酌情变通。这样吧，把他们分成两班，在城里你给他们安置一处住地，我每天同他们联络一次，有事我会让他们传话，你看如何？”
“好吧，蓓姐，属下敬您一杯。”赵礽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酒桌上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两名侍卫对视一眼，颇为惊奇，在他们心目中向来严厉的赵总监也有如此活跃的时候，是他们所不多见的。文蓓的脸上也有了些笑容，少年的天性使他们暂时忘记了那些过于沉重的压抑。
“听说赵兄弟弹得一手好琴，不知声时候能聆听一曲？”
“属下只是爱好而已，蓓姐愿意听，自当奉命，请蓓姐指教。”
“赵兄弟太客气了，我根本谈不上会，只是能识得两页曲谱，有空还想请你多指点指点我呢。能者为师嘛，我正愁没找着琴艺师傅。”
“赵总监的长箫和笛子吹得很好呢！”一名侍卫接口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替蓓姐斟酒？”赵礽瞪了他一眼，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胡乱接嘴的？”
文蓓笑着接道：“好了，我们私下小聚不涉公事，不必如此拘束，这样不是挺好。”
时间在融洽的气氛中过得特别快，不觉已交三更，赵礽走在回山的路上，心情轻松了许多，步履也变得轻快起来，山口的岗哨上值岗的侍卫见他走来，躬身行礼问候：“赵总监，启侍助让您回山后到议事楼。”
“嗯，我知道了。”他摆摆手向议事楼大步走去，待到楼前赵仍脱去身上的长大衣交给身后的侍卫道：“你们下去休息吧。”
上得楼来，门前的侍女兰儿替她推开门道：“赵总监，您请进。”
启丽轩见他进来道：“你回来了，这边坐。”
梅儿替他布上杯筷，赵礽坐下说道：“轩哥，你找我来做什么？”
“正说你呢，蓓姐召你去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喝了几杯酒罢了。”
容儿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说就喝几杯酒，没交代你什么事儿吗？”
“没有啊，怎么啦？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嘛？来，喝酒喝酒，我还没喝痛快呢。”说着提起酒壶替各人面前的空杯斟满。
肖启小心的问道：“礽哥，你没事儿吧？”
“你们就要走了，蓉姐，咱们喝了这杯替轩哥和肖启践行。”说完首先干了杯中的酒。
启丽轩笑道：“你害得我们在这里担了半天的心事，你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蓓姐赏你什么好东西了，瞧你冰山解冻似的，满脸春风的样子，可少见啊！”
“你们干什么呀，就不许我心情好些啊，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好了，说点儿正经的，艾枫可曾回来了？”赵礽转头问道。
“已经到了，要不要传他过来？”向驲回道。
“算了，待会儿再说吧，你安排了就是，也没什么要紧话问他。”
“对了，”向驲又道：“艾枫说晓晨大哥将同二小姐一起过来，这要通传蓓姐吗？”
启丽轩说：“他不是刚回总部不久吗？这次是做什么来着？”
“少主派他作为霄汉社副总代理协助二小姐。”向驲忙放下筷子回道。
启丽轩看看外面的天色渐明，说道：“你们瞧着办好了，我们天亮就该启程，就散了吧。这里的事情还千头万绪的，此间就有劳累各位多辛苦照应了。”
“是。”赵礽等应声站起来，各自散去。
在晨曦的微光中，丽轩、肖启带着二十多人辞别众人下山离去。蓉儿站在路口目送他们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回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