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眨眼间便已经到了最后一天,当黑板上的倒计时由一百变成零时,我们所有人都愣了,原本还万分痛恨的生活,竟在此刻变得如此珍贵。
我忽然想起一个月前,一节语文课上,老瓢讲完同步上的最后一题,然后双手一合,踱步至台前,将本子一扔,庄重道:“好了,同学们,至此,三年语文结束。”
听到这句话,我霎时间感到心中空落落似的,不禁想起第一次听他讲课时,那刚强有力的话语;他第一次讲文言文时,我们的好奇与迷茫;他在课上调侃瞎扯时,我们的无聊与诽谤;他上课时大骂某个同学,而我们却在下面偷笑。那一幕幕画面如电影场景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放,恰如此时此刻的我。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早上,朝阳的霞光璀璨绚丽,如锦缎般轻柔,晨风很清凉,我将车子停好,一如往常般上楼,推门,教室里光线略微昏黄,让我不禁眨眨眼,却意外地发现,原来不止是只有自己来的这么早,班里那群平日间都踏着点来的神人,第一次如此早。
我哑然一笑,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路过我的那群死党好友身边时,仍旧如往日般“亲切”的问候,在伴着他们愤怒的咒骂中笑着来到位上,旁边的辰妹子也早已经来了,她正跟旁边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
“喂,你说咱们今天还上课吗,我听别人说我们今天好像都上自习。”还没等我坐好,她就靠过来兴奋的问道。
“额”我顿了下,看着她,张张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切,你这人真无趣,就不能猜一下嘛!”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就背过去接着跟旁边的女生继续聊天。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这么长时间了都已经习惯了,我这人在女生面前向来是很无趣的,不过她刚才说的事我倒是有些感兴趣,只是碍于面子不方便问她,我不知道是否上课,但是这确是我们那群老师最后一次给我们上课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开始越来越多,班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满了,我静静坐在位上,听着四周熟悉的喧闹,端详着每个人脸上洋溢或喜或忧的神采,我忽然醒悟,原来时光走得竟是这样快,三年前稚嫩的面孔,如今已是渐渐成长起来。
原来我们已经并肩走过这么远的路,原本以为会充斥着痛苦麻木,却没想到留下如此多地欢声笑语,幸好,这一路有你们陪伴。
同学们都将自己的校服拿出来,请别人签上名字,留作纪念,我也拿笔在一件白衬衫上工工整整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其实我的字并不算好看,可以说很难看,但这次是我写的很认真的一次,离别在即,日后恐再难相见,总要留些最好的给人家。
过了一会儿,老瓢过来,告诉我们今天不上课了,上午按原来的课程便上,老师要来就让他们自己搞,要是不来就上自习,全班闻言顿时发出阵阵欢呼,要知道这在学校里基本是不可能的,我们三年才有这一天上学不上课,怎么能不激动,可惜的是,只有一天,也是最后一天。
我近乎冷漠地看着班里不停欢呼的众人(后来老大看到这段,骂我意淫装逼),他们那样地兴奋,那样的快乐,却不知离别即在眼前,分别即永远。
老瓢呵斥他们不要喧闹,然后让我们拿书出来看,不过由于他是学校团支部的书记,校里一般开什么会,领导讲什么话,都是他去办,所以他也仅仅是交代我们几句考试时注意的事项,便急匆匆走了,让我们上自习。
等他一走,教室里可就炸了窝了,大家嗡嗡地交谈,有打的,有隔着老远扔东西的,还有跑出去买东西的,跟疯了似的,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阿泰在我前面隔那么远跟我扔东西,凯哥在斜后方还不停的偷袭我。
瞧着面前的这些人,熟悉的脸庞,亲切的语气,习以为常的打闹,三年前那稚嫩青涩的脸,如今都已成熟了不少,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一个十字路口地出现,才让我愕然惊醒,察觉到我们即将要挥手作别。
人生道路千万条,不尽相同,但终归是要殊途同归,也许大多数时候使我们一个人在孤独、寂寞中默默前行,黑暗与阴冷常常伴随我们,但总有那么一个人、一群人会在某段路的路口处等待你,等你和他们紧紧握住双手,并肩而行,而这期间的欢声笑语、嬉笑打骂便如光明一般,照亮我们的道路,给我们带了温暖。
久违的铃声响起,恍若一汪清泉,给燥热的我们降了降温,大家像是约好了一样默契,同时停下声音,在等待迎接着什么,让那清脆灵动的乐符跳动在教室里,旋律流转,时光静好,人面依旧。
老马一如既往的踏着铃声而来,他身材比较高大,站在门口很轻易的把光线都挡住,顿时教室里暗淡下来,我们纷纷望向他。
他面容有些严肃,不知道的人觉得他很严苛,但了解之后,就会发现他这人其实很开明,讲课生动有趣,笑语不断。
记得有一次,凯哥数学卷子没做完,老马让他到走廊里做,过了一会儿,凯哥进来报告说他做完了,当时老马正上课,听了凯哥的话后,一手撑在黑板上,一手拿着课本,拍拍讲桌,冲下面所有的同学大声道:“同学们,送他一个字!”
“滚!!”我们异口同声道,然后哈哈大笑。
他先来到讲台上,照例与我们说笑几句,然后说开始准备最后一次跟我们大侃胡拉一番。一只脚才在板凳上,身子斜压在那条腿上,开始与我们侃起来(说实话,我们一直很纳闷,怎么我们的几个老师讲课方式这么奇葩?)。
他笑呵呵的对我们道:“咱不急,慢慢侃,有的是时间。”我们皆大笑。只是当时他都说了什么,因为时间太长了,我竟有些遗忘了,但让我记得最深的一句话是他有些无所谓又像是开玩笑,却透着认真的话,“我希望,不管多少年后,不要忘记这个班里的任何人,不要忘记你们曾在这里度过三年的风雨,我很荣幸能教导你们三年!”
“放心干,好好混,没事!”他一字一顿道,说的很是郑重,后来我们谈及至此时,都认为这是数学老师最后给我们最重要的话,他知道日后的三年我们会如他们当年一般过得很苦,他担心我们其中有人会丧失信心,会放弃,所以他提前告诉我们不要过于害怕。
那个高大地身影在临下课时仍不忘与我们说笑,一如以往,只是,他的笑,他的话,他那风趣的讲课,那言笑无忌的场景,都将随着毕业而消逝。
我还记得我们常和十班的兄弟开玩笑,“你们班老马打人真狠啊!”“你们班老瓢骂人也不赖!”
当旋律渐起时,他肃立在讲台上,眼神扫过每个人,仿佛要深深地将我们记在心里,然后,转身,拉门,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