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天已微凉,人心亦凉。
那么沙漠呢?
不论四季,沙漠都会有艳阳。
人。
瀚海无垠,人在沙漠。
古城,
阴谋。
弯刀,长剑。
兵器分不得正邪,
唯有执兵刃之人才得正邪之分。
何为正?何又为邪?
概人心尔。
中秋夜。
京城流光溢彩,烟火灿烂。不论是寻常人家抑或达官贵人,无不沉浸在这天涯共此时的景致之中。
瑞成福酒楼是大贾官员,江湖名流时常出入的地方,今夜,因为是中秋,这里格外热闹。觥筹交错,纸醉金迷。即便不是中秋,在这个地方也会夜夜笙歌。一醉往往不可解千愁,但醉了也许就可以忘掉今天或者昨天又或是更遥远的愁,这京官怕是天下最愁的,就算有大袖遮天的本事,这头顶上也有皇帝压着,一举一动隔天说不定就会被皇帝指责,所以,他们会选择醉,吃顿饭应该不会被说三道四吧,或许可以说“臣昨夜不胜酒力,所谓何事都已忘记大半了。”
说到江湖名流,无非是仗着武艺与三分计谋胆识做了些撼动人心之事而又不愿涉足官场的人。这类人大多会与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时候官府不适合做的事,他们可以去做,而他们遇上棘手或者没辙的事时,那对官府来说也许就是一句话。
值此佳节,正乃江湖人士与官员“互诉衷肠”“有福同享”的最好时候,谁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因为这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瑞成福酒楼依旧继续着饕餮之宴,一年难得几次,这样会持续到天明。宾客之间可谓无所不谈,一道士摸样的灰发男子摸了摸嘴角的小胡子,对一身着红蓝绸缎且身子有些微胖的男子道:“今晚皇宫大内也像这里如此热闹么?”官员饮下一杯道吃了口菜,道:“当今皇上虽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但他绝不是个贪图酒色的人,能被圣上宴请的天下能有几个?有时候就连妃子都不得恩准,这次可偏偏就奇了,道长你可听过轩辕由淼这个人?”那道士眨眨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道:“啊...可是那个重创关西魔教夺回朝廷十万饷银的轩辕由淼?”“不错,正是,后来他竟与皇上交上了朋友了,我这正三品都没见过他,唉......”那人叹了一声,又道:“这人各有命,听说他现在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不过我想就算他不得到皇上的恩典,他也是来去自如啊。”那道士嘬了一口酒,他的样子很满足,他笑道:“哈......大人难道还羡慕他不成?江湖险恶,风雨飘摇刀光剑影的日子贫道却也早也习惯,大人难道想仗剑杀贼为皇上立功受此恩典吗?”“道长说的哪里话,本官自幼苦读圣贤之书,这兵器......”一说到兵器,那人不由得向倚在道士身旁的拂尘望了一眼,拂尘可拂去尘土,亦可拂去任命,这把拂尘兴许应该是红色的,如果那道士从不清洗的话。那人接着道:“......兵器这辈子怕是用不上啦,老老实实做我的官吧,做的好了皇上那自有封赏,不说了,来来来,道长你我今日一醉方休啊!”那人说着举起了酒盅。“好,贫道今日舍命陪君子啦!”道士举杯饮下。一个酒楼有时候就像一个天下,形形色色的什么都会容得下,说什么的也都有。
皇宫大内。
龙椅金凤,灯火通明,今夜御膳房知道皇上要宴请几个心腹大臣特意准备了特色菜式,按照皇帝的吩咐,做了几个大臣的家乡菜。虽是家乡菜,但是每一道皆是天字精品。奇怪的是皇上那又吩咐了煮一碗葱花蛋羹,御厨们很是不解如此重要的晚宴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稀松平常的一道民间小菜,但既然是天子的吩咐也只好去做了。有人问过为什么,太监总管却只说皇上还要招待一位特别的客人。
“皇上到!”司礼的小宦官扯着嗓子喊着。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从不远处缓缓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满怀着崇敬。他很年轻,但他却总显得比同龄的人要沧桑,虽然清瘦,但他的步伐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稳健。所过之处,众人无不俯首跪地。
皇帝入座,只轻轻道了声“免礼。”内阁众臣入席,但皇帝却一言不发的似乎在等着什么,眼中的期待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内阁大臣李东阳眼见席中的一个座位是始终是是空着的,干咳两声道:“不知是哪位大人今晚缺席啊?可别误了皇上的雅兴,这也太.........”他本来是想说“太不懂规矩了”,但他没有再往下说,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已投向了一个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的宦官,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皇上......皇上......奴才叫御膳房预备的蛋羹做好之后不知被什么人吃了个精光,还在盘中留了一封信,是......是......给皇上的!”众大臣听了这话各个神色异样,他们脑中都有一个念头“难道有人要行刺不成?”皇帝微微一笑,左手一抬示意席间大臣们不要惊慌,而他原本眼中的期待化作了喜悦,道:“把信给朕呈上来看看再说。”东阁大学士谢迁急道:“皇上,小心阴谋啊,恐怕不妥啊......”皇帝对着他柔声道:“谢老师无需惊慌。”此时信已送上,皇帝亲手拆开一看,皇帝顿时喜色更甚,众大臣却是一头雾水略带焦急,只见皇帝放下信纸酒杯一举,朗声道:“众卿尽兴,同庆中秋!”蒙在鼓里的大臣们,值得随声附和,举杯同饮,毕竟这是天下难得的帝王之宴。谨身殿外,明月正圆。
皇城之上,圆月未变。
圆月之下,一人影操着一口京腔,道:“诶我说,你这面子可够大的啊,皇帝请你,你都不赏光啊?”另一人道:“赏光自然是赏过了,他给我准备的菜我不是吃过了么,我还留了字条,客客气气的谢主隆恩了,也算是尽心了。再说我与皇上一人同饮三天都可以,可今晚多了那么多老儒,一个个毕恭毕敬,满口礼法,再者说天下间多少人知道我的真面目,如果被那些众臣知道了我的相貌日后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也许他把你当做朋友了也说不准。一个皇帝,世人都以为他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殊不知也是个无人倾诉的可怜凡人呢。”“神人之差,只为毫厘。不过今晚我的目的却是已经达到了。”“怎么说?”“你没见他笑了么,他知道我来了就够了,不是么?”“如此...雩哥说的是。”“记得么,那天在那黑漆漆的地方,你走前,我答应了你什么?”京腔人影道:“我当然记得了!比酒嘛!今儿我就给你喝躺了!”话音刚落,借着月光,只见这一条黑影腾空而起,身子一旋踏空向前一奔已从华盖殿顶上跃出几丈远,“愿皇上也喝的尽兴吧。”另一个声音缓缓地说着,他的声音似乎在可怜那个皇帝。说完这人右脚一踏也跃了出去。紫禁城的上空莫名的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这巡逻的侍卫们不禁打了个激灵,无不举刀仰望,他们都以为是来了刺客,转眼间笑声已飘出了皇城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