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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短暂的幸福

由于是本地人,而BZ大附院又是整个市里最好的医院,碰上熟人是难免的事,但在自己短短的三周科室见习时间里,能够碰上熟人,几率就很小了。不过,在产科的第二周,舒凝还就碰上了熟人。

舒凝的大夜班,早上还未交班,就已经有孕妇前来办理住院手续。刚刚忙完一大早老师交代任务的舒凝,端着血压计向护士站走去,远远的看见护士站旁边的一群人里有两个熟悉的面孔,舒凝快步走上前去打招呼。

“哎?你在这里上班呀?那可好了,你姐快要生了,这不来办理住院手续。”说话的是舒凝同村的一个婶婶,虽关系不近,但在这里遇到自然格外的亲切,按辈分讲,住院的孕妇舒凝要叫“姐姐”,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由于舒凝一直在外上学,只是认识,并不熟悉。

“嗯嗯,我在这里实习呢婶婶,虽然不是正式职工,但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舒凝微笑着与眼前的婶婶交流。“那麻烦你了。”挺着大肚子的姐姐也连忙客气的说道。“不用客气,应该的。”

说话之余舒凝看了看另外几个人,这几个人自己并不认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舒凝推测应该是姐姐的丈夫,另外两位中年人应该分别是他的父母。这几个人并没有关注舒凝和婶婶的谈话,冷漠的办理着住院手续,舒凝似乎感觉不到他们为新生命降临而满怀的欣喜,反而流露出莫名其妙的不满。

由于是自己的大夜班,下班后舒凝跟婶婶告别,而后便回家了。回家后的舒凝向母亲提起了医院里所遇到的婶婶及姐姐,母亲却提醒舒凝别管的太多。当舒凝问及原因时,母亲告诉舒凝姐姐是未婚先孕,公公婆婆对她极为不满意,如果不是肚子里有了孩子,是坚决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结婚之后,公公婆婆的态度并不好,而且想方设法要确认姐姐肚子里所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后来听说是男孩,这才为了孩子好好对待姐姐。但人家在乎的是孩子,不是大人,所以生完孩子,姐姐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到哪里去。

听完母亲的讲述,舒凝辗转反侧,还没有步入婚姻的自己却已经想到了婚姻的不易。在想想自己跟薛逸,两人的感情谈不上稳定,如果父母涉足,如果自己不被家长认可,那又会是怎样的结果?想着想着,眼泪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进入梦乡。醒来时,记不清梦中梦到的什么,只是感觉眼角湿漉漉的。

休了一天班,舒凝又开始了早班生活。由于来的比较早,来到科室的第一件事不是交班,而是去病房看姐姐如何。

“哎,姐姐,婶婶不在呀?感觉怎么样?大概什么时候生能知道吗?”屋里静悄悄的,姐姐的床边没有陪护,舒凝进屋后走到床边小声问道。床上的姐姐看到舒凝来了赶忙挪动着笨重的身子坐了起来,“来上班了,感觉还好吧,只是这过了预产期都好几天了,还没动静。”“哦哦,有时候算的日子有误差也有可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好。待会我去问问科里的医生,看他们怎么说。”“嗯嗯,好的,麻烦了。”“跟我不用客气的姐姐。”说完舒凝向外走去,迎面撞见了姐姐的老公,舒凝对着他笑了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舒凝,那是你们亲戚吗?”“不算亲戚吧,一个村的。”“那老两口是你们村的!?”听舒凝这么一说,另外几个护士也凑过来问。舒凝意识到她们所说的是姐姐的公公婆婆,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不是,不是,他们的儿媳妇是我们村的。”

“哎呀,没见过那样的公婆,你这姐姐也太命苦了!”“怎么了?”“知道吗,以你姐姐的情况不剖宫产是很危险的,这都过了时候了,而且胎儿臀位,他们硬是要坚持,说剖宫产生出来的孩子不聪明,我看呀,就是觉得顺产省钱。你如果能劝,还是劝劝吧,万一等的大人孩子都有问题了,那肯定又得找医院的麻烦。”舒凝听后更为姐姐担忧,交完班抽空又去了姐姐病房。

“不要整天哭丧着脸,那医生的话能听么,他们就是为了挣钱,我们也不是不舍得花钱,你说,剖腹产你难不难受,好几天都下不来地,而且对孩子还不好,别人为了你好你还不买账!”舒凝刚想推门进病房就听到了姐姐婆婆的指责声。于是又退了回来,这时医生正在查房,舒凝便上前问问情况,医生的说法更严重,并且说如果今天不进行剖宫产要么转院,要么签协议,出了问题医院不负责任。

医生进入姐姐病房后舒凝一直在门口等着,医生出来时松了口气说:“还算小伙子明事理,这老两口真拗!抓紧安排手术吧,看孕妇的羊水都破了。”

护士站急急忙忙跟手术室联系,还好有闲置的手术室。舒凝虽然在忙自己的事情,但一直在关注着姐姐的情况。终于姐姐被推出了病房,舒凝远远的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姐姐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姐姐被推了回来,手术结束,舒凝询问情况,医生说手术还算顺利,只是因为手术进行的晚了,胎儿有轻度的缺氧,需要留院观察观察。

“唉!这丧气鬼,孙子都能给变成丫头片子!你说这小丫头片子能干啥,唉!你说说你,我早就说过这女人不行,不行,非要结婚,连孙子都生不出来!”姐姐的婆婆一脸怒气,边走指着姐姐老公的头说。

“妈,你就别嚷嚷了,这是医院,女孩也挺好,不还能要二胎的嘛,到时候再给您生个孙子不就行了!”姐姐的老公愁眉苦脸的安慰到母亲。“你就这么没出息吧!钱也花了!儿子没给你生出来,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儿子!”

走廊中的人听到吵嚷声都在一旁看热闹,护士站的护士们也都为产妇愤愤不平,舒凝心里更是难过,遇上这样的婆婆日子怎么过?!

由于姐姐婆家人都在,舒凝只能借换瓶的时机去病房看看。病房中姐姐的婆婆还小声的指责,其它陪床家属看到这种情形也懒得相劝,只是在一旁为病床上的产妇叹息。舒凝进去后看到婴儿安详的躺在婴儿床上熟睡,这个小生命并不知道自己来到世界上有多么的不易,更不知道自己的到来给母亲带来多大的痛苦,她没有选择生活的权利,只能任由命运的安排,即便是前方的道路上布满荆棘,那稚嫩的身躯也要勇敢的踩过去。

舒凝看着躺在病床上对着自己微笑的姐姐,脸上明明还有未干的泪痕,虽然以前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此刻舒凝的心中却很痛,不知道是可怜一个不被尊重的产妇,还是在为同村人心中不平。即便如此,当姐姐将目光投向婴儿车中的孩子时,眼中流露出的还是满满的幸福。

下班后舒凝与薛逸聊起了这件事情,薛逸倒显得平静很多,他告诉舒凝,不是所有的人都讲道理,如果在人生的旅途中碰到的大半是好人,那就已经是很幸运了,而即便是遇到了所谓的“坏人”,也不要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这样的人,既然无法杜绝遇到,那就学会远离。虽然舒凝觉得薛逸说的有道理,但总感觉薛逸在表达这种思想时还是有些消极,说不清哪里不对,却尽显沧桑之感。

“舒凝,你看看这孩子怎么这么黄,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孩子爷爷奶奶也不大管,能不能让医生来看看。”第二天一上班,舒凝便来到了姐姐所在的病房,姐姐的公婆和老公都不在,姐姐便小声的向舒凝提出请求。舒凝走到婴儿车旁边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那酣睡中的婴儿,确实面色不太对,但是否是单纯的“新生儿黄疸”舒凝也确定不了,于是在医生查房前舒凝就找来了医生。

或许真的是祸不单行,医生说这孩子不太正常,可能是因为剖宫产太晚,胎儿缺氧导致。姐姐听说后自然是紧张的不行,泪水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公公婆婆得知消息后,态度自然更加恶劣,干脆将姐姐放在医院不管,幸而婶婶疼闺女,天天陪在身边。

舒凝得知孩子被放在儿科的重症监护室中,自然摆脱薛逸照顾,及时告知自己孩子的情况。这边还要安抚姐姐,希望她们能够不要太担心,以免影响身体恢复。婶婶虽然担心,但更心疼女儿,也在枕边不断的安抚女儿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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