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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赴会

九月十九,云州,沧浪山。

幽幽悬浮,渺渺无知,一片辽远黑暗中,一座奇山隐匿其中,此山峰峦如聚,灵雾飞卷,山间猿啼鹤唳,龙蟠虎踞,气象不凡。

这就是闻名龙荒的第一高山——沧浪山。

沧浪山巅有一山庄,名为沧浪山庄,为百水一氏所建,乃铸造名门。山庄千年来饱受风雨,依然屹立不倒,与南方逐日山庄、西海落凤岛成三足鼎立之势,被龙荒中人封为三大福地之首,建庄至今已整整两千六百年。

山庄建立之初,百水一氏只以贩卖兵器为生,知晓其名者寥寥无几,山庄境况也是每日愈下。直到老庄主百水良的独子百水慕华长大成人,习得铸造精髓后,沧浪山庄才开始重新振作起来。

百水慕华,沧浪山庄第二任庄主,自幼天资聪慧,十岁时就已精通铸造之道。他二十岁接任沧浪山庄庄主之位,二十八岁铸造出被公认是千年难见的极品神剑“未央”,以此一剑,闻名龙荒。

未央问世之后,沧浪山庄声名鹊起,无数铸造高人慕名前来投靠,从那时起,沧浪山庄就成为天下第一铸造名门。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而下,沧浪山中雾气翻腾,和着晨风,弥漫于千峰万壑之间,更添神秘脱俗。此时山巅古钟鸣响,悠远钟声随风而来,响彻山谷,象征着剑祭大会即将开始。

云州城外,通向沧浪山庄的道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异兽飞驰,一路滚滚烟尘。

吴小衡骑着一匹黑马,急驰在道路上,随着众多人流,向沧浪山狂奔而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已到了山脚之下。

山脚下树木成林,遮天蔽日。驾马进入其中,只觉一阵凉爽惬意,纵马时的烦躁感也荡然无存。

山前石梯蜿蜒,逶迤而上,一块青色石碑立于石梯一侧,其上龙飞凤舞的刻着“沧浪山沧浪山庄”七个大字。

石梯前人流聚集,马嘶震天,早有数位庄丁在此等候,负责接待传送。吴小衡将马匹交由庄丁打理,就跟着众人向山上行去。

沿路奇珍异草,百花缭绕,似仙境般的幻丽,行走在此间,心情也不由变得舒爽愉悦。石梯曲折而上,两旁尽是汩汩清泉,怪石奇松,林中深处不时飘来淡淡青烟,飘飘而然,直如仙境。

随着脚步行进,石梯越来越陡,越来越窄,耳边风声呼啸,山下沸腾之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已是淡不可闻。石阶尽头,云雾氤氲,一座庄院悬浮在上,仿佛不存在于凡尘俗世。

行至此处,有些人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见庄门近在眼前,俱都长长呼吸,满脸红光。

“我去,这山可真高!从山底爬到这里,估计有三个时辰了。”

吴小衡擦了擦汗,从怀中摸出一根香烟点燃,猛地吸了一口,慢慢呼出一缕烟雾。

“哟,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子也来参加剑祭大会呐!”

一个嘲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吴小衡转头一看,脸色瞬间通红,这说话之人不就是那日在客栈中教训自己的雪莹么?心知此女不好招惹,抓紧收回目光,继续上山,当作没有听见。

见他不理会自己,雪莹心中有气,两步跑到其身前,气骂道:“唉,小子,我叫你呢,你耳朵聋啦!”

怕她再生气恼,一气之下在众人面前教训自己,吴小衡哪还敢装聋作哑,忙摆出笑脸回道:“雪莹姑娘,你叫我有什么事情么?”

那位朔风跑了过来,将雪莹拽到一旁,低声道:“师妹,眼下人多,你可别再惹事了!”

雪莹轻哼一声,置若罔闻,看着吴小衡继续道:“你叫吴小衡是吧。”

吴小衡点了点头,笑道:“我这种不入流的名字姑娘都能记得住,记性可真好。”

雪莹咯咯一笑,笑道:“你倒是会拍马屁。”说到这里,妙目盯在吴小衡手中的香烟上,问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吴小衡神色一紧,还以为她要抢走自己所剩不多的香烟,忙将香烟藏到身后,编了个谎话回道:“我天生多病,必须经常吸食牛粪,我手中拿的就是牛粪卷的药棒,怎么?雪莹姑娘竟想试试?”

雪莹脸色一红,啐道:“呸!本姑娘怎会像你一样,这种肮脏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知她中计,吴小衡心里嘿嘿一笑,忙道:“是是是!姑娘如此超凡脱俗,怎能接触此等赃物,是我有病乱猜,雪莹姑娘可别介意!”

嗡······

这时空中一声长啸,云雾渐开,风声大作,数十道彩光啸空而来,快如闪电,尽是御宝飞行的修仙之人。他们衣衫飞舞,在云中飘然脱俗,众人抬头看去,眼中尽是向往之色。

见此一幕,吴小衡亦是心潮澎湃,心驰神往,恨不能也上天穿梭一番,不禁自语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御剑飞行,畅游天际云海啊。”

一旁雪莹听言,咯咯娇笑,挖苦道:“就你?我看得等下辈子了。”

吴小衡双眉一挑,自忖道:“这女的有病吧!怎么老喜欢讽刺挖苦别人,得得得,算我倒霉,还是离她远点吧,若被她黏上,我迟早要被活活气死!”

众人笑语谈论,脚下不停,不觉中就已到了山顶。

山顶空敞宽阔,是一个极大的广场。广场由青石板铺砌而成,正中摆着两座青铜大鼎,其间烟雾缭绕,淡而不散,闻在鼻中醒人脑目,沁人心脾。

广场尽头庄门大开,两边各摆一座样似麒麟的神兽石雕,石雕栩栩如生,左边那只身上烈火熊熊,张口瞪目;右边那只紫电缠绕,昂首眺望。

两座石雕之间,庄门之上,悬着一块长约七尺,宽约三尺的青玉匾额,上面刻着“沧浪山庄”四个大字,落款是“龙荒六千九百年,百水良。”

今年是龙荒第九千五百年,而这块匾额竟有整整两千六百年的历史。青玉匾额古朴厚重,玉光璀璨,其中青气涌动,已是化为古玉,隐隐通灵,价值连城。

“各位路途劳顿,快请进!”

许多庄丁立在门前接待,抱拳迎接一个又一个来客,神色谦逊,令人倍生好感,更对沧浪山庄生出一种尊敬之意。

进入庄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座大殿,其上琉璃金瓦,勾心斗角,四角屋檐下悬挂着青铜小钟,在山风中摇摆晃动,发出清脆的鸣响。

这就是沧浪山庄的主殿——铸心殿。

铸心殿位于山庄正中,殿内立有历任庄主铜像,乃山庄重地。

此刻殿前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少说也有近千人。吴小衡挤在人潮之中脚步乱晃,已快没了立足之地。

铛······铛······

几声钟鸣随风而来,悠远寥寥,盖过场中喧哗。其时铸心殿内走出一人,立在殿前阶上长声说道:“今日承蒙百族豪杰、三大门派诸位仙师光临我沧浪山庄,蔽庄蓬荜生辉,实属千年来一大盛事,我乃沧浪山庄少庄主百水秋凌,在此替家父欢迎大家的到来!”

这一段话说的嘹亮入耳,字字清晰,殿前众人听言都安静下来,举目向殿前望去。

百水秋凌脸带笑意,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诸位为参加剑祭大会,连日奔波,又徒步上山,想必都已十分劳倦,因此家父决定将剑祭推迟到明日举行,还请诸位谅解。稍后庄丁会安排大家住宿用餐,请各位先于敝庄小住一日,待明日养好精神,再一同剑祭,大家稍安勿躁。”

他说话得体大气,极有名门之风。众人听后纷纷点头,啧啧惊叹,只有吴小衡神色不屑,心中骂道:“原来是你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人前装成谦谦君子!暗地里却出言不逊,欺负女人,真是人面兽心!”

百水秋凌交代完这些琐事后,就回到了铸心殿内。随后就有许多庄丁赶来指引众人慢慢离场,不一会儿就散的光了。吴小衡随着庄丁在庄内左行右拐,一边行路,一边观看庄内景色,才行几步,就忍不住赞叹道:“好地方!弄成这样得花多大的功夫啊。”

四周盆景环绕,假山巍峨。道路尽由鹅卵石铺就,踩在其上,脚底又麻又痒,极是舒服。

不远处勾栏林立,百花争艳。花海间有一汪小河塘,塘中绿荷出水,荷苞点点,含苞待放,美不胜收。

一路而来,曲径通幽,景色变化,绝无二致,设计之巧妙,风景之秀丽,实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令人大开眼界。

复行百步,花草渐渐消失,前方尽是嶙峋假山,突兀怪石,地上铺着尘沙,踏步其上,仿佛置身大漠。

沉沙中折戟乱插,刀剑遍地,一面墙壁横在其中,壁上鬼斧神工,刻画着两只异兽,一只烈火熊熊,一只雷电缠绕,赫然就是庄前石像上所雕的异兽。

这面石刻逼真奇特,两只异兽的身上各背着一个男子,一人手持长剑,一人紧握弯刀。二人睥睨四顾,气势慑人,坐下异兽张牙舞爪,神意涌现,似与二人合为一体。

吴小衡下意识停下脚步,盯着这墙壁上的石刻,心底深处突然生出一种莫名之意,既熟悉又陌生,那持剑男子眼中神采像在哪里见过。

见他盯着石刻,神色呆滞,一旁庄丁有些诧异,开口问道:“少侠看过这石刻?”

吴小衡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我并未看过,只是觉得石刻中的这位持剑男子有些熟悉,真是奇怪。”

庄丁听言一笑,道:“少侠说笑了,这面石刻自建庄以来就一直立在此处,千年消逝,其中意义却无人知晓。少侠既是第一次来到庄内观此石刻,怎会有此感悟?想必是连日跋涉,加上登山劳累,出现了幻意,还是快去房中休息吧。”

二人绕过墙壁,行不多时,就来到了一个院中。院中建着二十来间房屋,此时已有许多来客住下,在院中闲聊。

庄丁将吴小衡安置妥当后,又送来饭食,这才抱拳离去。吴小衡吃完饭菜,也来到院中,与众多来客轻聊闲侃起来。

“小子,看你年纪不大,独自一人,莫非也是名门弟子,下山历练来的?”

一位相貌粗狂的大汉打量着吴小衡,瓮声瓮气的问道。

吴小衡摇头笑道:“我只是一介闲人,闲来无事之下来此凑凑热闹而已。”

大汉身旁一个留着八字胡,身材瘦小的黄脸青年笑道:“小兄弟倒是自在潇洒,与我同为一路,在下冷无病,请小兄弟多多关照。”

看着他蜡黄的面孔以及脆弱的身板,吴小衡心中偷笑:明明一副病态,名字却叫无病,真是有意思。好笑之下抱拳回道:“在下吴小衡,请冷大哥多多关照。”

冷无病嘎嘎笑道:“好说好说,以后互相关照!”

“哎哟!真巧!你小子也被安置在这里啊!”

一听到这熟悉可恶的声音,吴小衡笑容一僵,心中叹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在哪里都能遇见这个灾星!”他面露苦色,自叹倒霉,看着雪莹苦笑道:“真巧真巧,雪莹姑娘也在啊。”

见他一脸苦色,语气敷衍,雪莹面带愠怒,秀眉扬起,撅嘴道:“你小子摆出一副臭脸给谁看呀!怎么?难道你不想见到本姑娘?”

吴小衡赶紧挤出笑脸,回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屁股有些疼,估计是老毛病又犯了,雪莹姑娘莫要见怪!像雪莹姑娘这样漂亮的人儿,我巴不得天天都能见到!”

雪莹娇啐道:“这还差不多!行了行了!本姑娘现也有些劳累,就不与你说话了,你自个儿玩吧。”

吴小衡如遇大赦,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好好好!雪莹姑娘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见。”

送走这位麻烦精,吴小衡好歹松了一口气,但被她这一搅,自己也没了闲情逸致,当即就与冷无病打了声招呼,也回房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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