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本在吃茶的阴氏猛地撂下茶碗,厉色斥道:“如今阮家服丧,给凌君做什么亲,凌芸亦是要等她及笄之后才会过门,你在那里嚼什么舌根!你若是有心,便用到只家上,要他们赶紧把玮丫头娶了去,省得我这把老骨头哪天散了架,一蹬腿去了,你便没了这金龟婿了。”
见阴氏动了怒,南氏吓得连连请罪,“老祖宗,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一心在艳琪的婚事上,觉得两个孩子合适而已,一时忘了凌君祖母过世了,还有,我是知道凌芸是要过了十五岁才......”
“行了,”惠氏开口打断南氏,“二弟妹,这安也请过了,你就回去歇着吧。”
南氏听了惠氏的话,反倒气起惠氏来,却又不敢发作,只能负气离去,一出门,摔下门帘子,疾步行过穿堂,便瞧见羲岩夫妇和羲巍夫妇从东垂花门进院,南氏也不理,径直领了丫头婆子下了台阶,出了西垂花门。
阴氏见南氏出了门,朝艳琪气道:“吩咐下去,以后不许二房的过来请安,送东西也不行,统统不见亦不必通传。”
艳琪胆怯,连连称“是”,忙着行礼退下。一出房门,见了羲岩和羲巍,不敢犹豫,“请三爷、四爷安,”又对台阶下的权氏和党氏欠身,“请三奶奶安,四奶奶安。”
瞧着南氏刚刚气汹汹的出去,又看艳琪急匆匆的出来,羲岩便明白了几分,他未多话,扬脸示意艳琪,“忙去吧。”看着艳琪大步离去,权氏和党氏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笑,跟随羲岩、羲巍的脚步进了正房。
“早跟你说过让你提防着艳琪,她是丫头命主子心,别看她平时搁众人面前唯唯诺诺的,那心眼里指不定打着什么算盘呢?”
“行啦,三姐,”凌芸打断羲瑶,笑道:“你再怎么跟哥哥唠叨,他也是油盐不进的。”
凌君亦是在一边附和,“你就积点口德,别在背后嚼舌根,让丫头们传出去,艳琪知道了,看你怎么收场。”
羲瑶白了一眼凌君,恼道:“狗咬吕洞宾,”抬手指了指在倒水的莲心,“要是传出去,那也是那鬼丫头漏的风。”
莲心一听此话,立马放下水壶,端了满满一杯白水恭敬羲瑶,“三小姐您请喝水,奴婢呀,这就出去漏风去。”
羲瑶瞪眼,“你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段,要想享受的话,你就赶紧找阴艳琪,哎,要不这样,我跟你一起到老祖宗院子里去,就当着本小姐的面,你告状去!”
“行啦,”凌君挥手示意莲心赶紧撤退,挡在羲瑶面前,无奈道:“三小姐,你这黑白颠倒的本事真是了得,明明是你在背后戳别人脊梁骨,现在反倒是你得理不饶人啊!”
瞧着莲心趁机溜走,凌芸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平稳情绪,笑着对羲瑶说:“难怪姐姐一直说不到人家,这脾气凭谁受得了?”说着惹得凌君也大笑起来。
羲瑶被凌芸羞得不知说什么是好,瞟了瞟凌君,突然坏笑起来,“凌君,你说咱俩同龄,这二伯母一心撺掇着你和那个艳琪,不如你就从了我吧,省得日后你跟我一样被爹娘催婚!”
凌君连连摇头,“打住打住,你的脾气我更受不了,我常年不在家,我还怕你把我家给掀了呢。”
“是是是,”凌芸趁机打趣,“哥哥,三姐要是嫁进咱们家,肯定会跟凊葳姐一起把咱家房顶掀了。”
“凊葳是谁?”羲瑶好奇问道:“可是东府的人?”
凌君点头,“是东府我大伯家的长女,阮家的大小姐。”
羲瑶又问,“还没嫁人吗?”
“哼,她还能嫁?”凌芸冷笑,“她呀,一心要当太子妃,而且呢,大伯也是从小这么培养她的,就等着今年年底选秀入宫呢,不曾想祖母过世了。”
羲瑶叹道:“那她岂不是要再等三年,不过,太子不是你表兄吗,按理说外祖母过世的这三年,他也不好娶亲的。”
凌芸点了点头,嘲讽道:“倒是这理儿,不过再等三年的话,大姐就十九了,到时候各地选秀的美女如云,还不知道太子妃的位置能不能给她呢,所以呀,她那暴脾气现在在家里一天天的,就跟着吃了火药似的,稍不顺心就到处喷火。”
羲瑶若有所思的样子,感慨道:“那她倒是比我吓人多的了。”
一听此话,凌芸兄妹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无言以对,却不想羲瑶突然话锋一转,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对着凌芸说:“那个,你最好看住萧旻岐那小子,他可跟我一样是适婚的年纪,他老子爹又那么有钱,指不定有很多人家惦记他呢。”
凌芸扑哧一笑,“三姐,你能不要这么杞人忧天吗?我和旻岐的婚事是两家长辈从小就定下的,不会轻易反悔的,再说了旻岐也不是那样的人。”
羲瑶咧嘴,“哎哎哎,我提醒你哈,你不要被那小子从圣贤书里读来的情诗誓言蒙骗了,”羲瑶抬手弹了凌芸的额头,“祖母教的《氓》你忘了?还有《鹊巢》里面可有一句‘维鹊有巢,维鸠居之’,虽然下面一句‘之子于归’是好话,但现实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事情太少了......”
瞧着凌君听了这些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羲瑶后面掉书袋说的话凌芸也听不进去了,心里开始不住的打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事情,好像真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