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里多了个高小帅,白家人昨天夜里都感到有些异样,确切地说,是有点儿不同。白沁冰弹了会儿琴,在滴答的雨声里清凉而又甜蜜地入梦,白爸爸对他老婆嘟囔累了,也自睡去。睡不着的反而是白妈妈,东想西想的,觉得高小帅是合意的女婿,家门呐年龄啊相貌啊,都称她这个当妈的心,就是年轻有点儿生,像一锅馒头还未蒸熟,像一锅焖干饭底儿糊了上面夹生米粒儿还有点儿硬,就是这种状态吧,他还需要历练他还年轻,对,这是最好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一切都来得及,他喜欢上了她的闺女沁冰,他会成长,白妈妈她看出了他高小帅的后劲儿。白妈妈断定高小帅懵懵懂懂地喜欢上了白沁冰,这真是沁冰的福气啊,高小帅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高小帅就是为她的沁冰准备的,所谓你若是够好,上天自有安排。
白妈妈想来想去,想到了陈庆鸥。陈庆鸥她知不知道高小帅住到他们白家来了呢?她会怎样想?她不会觉得是她白妈妈故意把高小帅哄到他们白家来的吧?哼,谁叫他爹把高小帅扔出来?你扔出来还不让别人拾了?哼,哼哼哼!管她怎么想吧,总得有个人拾高小帅,就算一泡大粪也得有人铲!高小帅啊,就是可人疼啊,要是她白妈妈的坐上有这个一个女婿,天天在他们白家,说话儿,吃饭饭,哎呀,就像她白妈妈多了一个儿子一样,那是怎样的福气!想一想,白妈妈就要笑出声来了。这个,这个这个,要不要告诉陈庆鸥一声啊?白妈妈一时也没个答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高小帅虽然有些混不吝,做人还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一向他也并不懒惰,他只是不愿意受别人的指向和定夺,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他体格还可以,也经常会到健身房去,他开赛车的,他不能也不会太弱,他也很自律,他只是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虽然他并不十分清晰他的心意具体是什么细节怎么样,但是他有明确的感知,他知道走到哪里了自己的心是舒适的,走到哪里了自己是难受的,他活得有点儿自我。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不自我的?有时候这叫性格。
高小帅他昨夜睡得很好,一大早的自然醒了,看看陌生的小屋陌生的坏境,嗯,那边屋子里睡着个白沁冰,这是在白沁冰家。那边是正房啊,是他高小帅没资格进去的房。妈妈吔,登堂入室、登堂入室,也有点儿这个意思吧?登堂入室是一种资格。目前来看,白家那个老头儿,他认为高小帅是没有这种资格的。嗨,高小帅笑了,高小帅倒被激发起冲劲儿了,这就是年轻人的逆反心理吧?高小帅他想冲关了,高小帅他想登堂入室了。嗨,白沁冰就是我的!高小帅猛然意识。昨天睡得好舒服啊,轻悄悄的,好像一点儿压力也没有,近处的花香飘荡的琴韵和更远处的流水的叮咚,都在眼前都在耳畔都在梦里,化成了一副轻灵画卷,这样的生活,啊,这样的新生活,高小帅我就来试试吧!
高小帅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开灯,穿衣,走出们去,只见天微明里,白家已经灯火通明,白爸爸在厨房忙着和面,白妈妈在忙着做饭,白沁冰的身影也晃在洗漱间里,显然也已经在洗漱。
高小帅他先走进厨房,向白爸爸和白妈妈道:“早上好。”哟呵,还算懂事,起得也不算晚。白爸爸虽然还有些气呼呼的,歪鼻子斜眼看了高小帅一眼,目光已经有些温和。白妈妈低声乐,笑道:“早上好、早上好。小帅,昨天夜里睡得好吧?”
高小帅回答:“好。谢谢关照。”说着,向外走,说:“我去洗脸了。”
白妈妈说:“哎哎,去吧去吧。”
高小帅回头又问:“干吗这么一大早的和面?”忘了白爸爸烦他。
白爸爸没好气地说:“要么说你们这些有钱人什么都不懂呢,啊?这昨天晚上和面今天早上发,今天上午不就用完了?今天早上和得面不正好今天下午用?”
高小帅说:“那怎么不一下子和两盆?”
白爸爸说:“哎呦哎呦,你还是留过学的,你留过什么学呀?昨天晚上和得面,那今天下午不就发酸了?你就那样对待顾客啊,啊?”
高小帅说:“那不能少放点儿酵母水温低点儿嘛,那不就解决了?”
白爸爸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高小帅,停了手里的活儿。
高小帅眼眨巴眨巴,心说你还得打我呀?白妈妈笑起来,说:“哎呀,小帅就是聪明啊。”
白爸爸说:“心!对买烧饼人的人的心!你懂什么?面要发到正好,才对得起顾客!”
高小帅眉眼都快挤到一起去了,转身跑了。白妈妈忍不住笑。
高小帅就和白沁冰在洗漱间遇见了。白沁冰笑笑,说:“早。”
高小帅答:“早。”
两人各忙各的,高小帅刷牙,白沁冰对着镜子,摆置自己的脸。高小帅看向白沁冰,不由也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时候,高小帅突然童心大发,对着镜子做了个卖萌的表情,逗得白沁冰笑起来。问:“也不知道你早上喜欢吃什么。”
高小帅说:“客随主便。”
白沁冰甩甩手上的水,出去了。高小帅学着白沁冰的样子,甩手,摆发,淡定自若地在镜子前摆弄着自己的脸。
白沁冰到院子里,见高小帅鬼鬼祟祟想要找什么,想进厨房,又有些犹豫的样子,就问:“你干什么?”
高小帅说:“有没有矿泉水?”
白沁冰误会了,说:“自来水不能喝啊?你矫情什么?白开水是最好的饮料。”
高小帅说:“不是喝,我想……练练,哑铃。”
白沁冰这才明白,说:“哦。”有些不好意思,问:“你能举多少斤?”
高小帅说:“一手一个,冰。”
白沁冰说:“冰?”
高小帅说:“反应好慢哦。”
白沁冰这才明白了,高小帅是在逗她,笑了,说:“你还能举起个人啊?我一百来斤呢。”找了两个大号的矿泉水瓶子,装了自来水,给高小帅,说:“凑合用吧。”
高小帅接了那两大瓶自来水,在院子里练起来。白妈妈隔着窗子看着,不由道:“哎呀,老头子,这多好啊,看着小帅和沁冰,我这心里怎么感觉这么幸福呢……”
白爸爸也不接话,手啪啪地拍在和着的面上。
传来小孟嫂的笑声,只见人抱着个小盆走进来,道:“哎呀,小帅,你这就起来了?来来,嫂给你打得豆浆,放了花生豆啊,还有粗粮。可香了……”
高小帅连忙把一个矿泉水瓶夹在腋下,去接豆浆,嘴里还说着:“谢谢,谢谢啊。”
白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说:“谢谢啊,他小孟嫂。再不用送了,我这儿做着饭呢,你还怕我不给你家的员工吃饭呀?”
小孟嫂说:“也就小帅新来,我这是个客气吧,还能天天送?就这一大早的打豆浆,嗡嗡嗡嗡的,我家小孟都不愿意了。”
白妈妈知道小孟哥有点儿小气又爱吃醋,就咯咯笑,把豆浆捧到厨房里去,腾了盆儿,刷了,准备还给小孟嫂,嘴里还嘟囔着,说:“小孟这个媳妇也太热情了……,啧啧。”白爸爸突然又说:“我烧铁大门去,焊个铁大门,我把这家分成两部分!”
白妈妈说:“你给小孟也烧一个,你多烧一个,把咱两家儿也隔开,多弄几道门,看能不能把小孟媳妇也拦住。”
白爸爸恨得不行了,白妈妈还笑。
小孟嫂就和白沁冰站在院子里看高小帅举重,说说笑笑还查着数儿。高小帅心里得意,展示自己,还努力做出很淡定很酷很投入很装的样子。
高小帅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抓住了操纵杆儿的飞行员,在冷静地说着:“准备完毕。准备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