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中后院，挨近美术科的简单平房外，一个朴素老人正在闭目养神。
老人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面蒲扇，蒲扇停在胸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一个少年飞也似的朝这边冲过来，但到了一半，就停下步伐，捻着步子走过来。
少年瞅了一眼，见老校长如此，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踱着步子在一边走来走去。
“什么事？”老校长睁开眼，嘴上的山羊胡子也随之抖起来，虽然脸上都是沧桑的岁纹，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少年丝毫没有打顿，立刻道：“陈老师让我来请您，说是‘梭地球’出现了！”
老人的双眼更加明亮了，但片刻，明亮竟又灰暗了下来。
他摇着头：“不可能的，我每天都在关注乒乓球，不论是大小赛事，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我都还没有发现真正意义上的梭地球。”老人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两年前咱们国家是有个好苗子。”说道这里，老校长脸上皱纹似乎都拧在了一起，重重哼了一声，“那些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寄生虫，他们只知道收钱，他们又有什么眼光，哎，真正的苗子不知道培养，还逼着别人投身他国，代表别国参战，但这个……”老人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管是对任何一方，他都失望。
但少年脸上却更兴奋了：“老校长，不是电视也不是什么国内国外的，这个发出‘梭地球’的就在我们学校，就在刚才校乒乓球比赛！”
老校长不为所动，继续闭上眼，嘴上慢悠悠的道：“小屁孩儿别懵我，咱们民中的乒乓球水平我还是知道的，哎，一年不如一年，去年连二中都赢不了。”
少年急了：“老校长，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我没骗您，就在刚才，4班的陈小龙发了个梭地球，那个……恩就是那个去年州运会亚军——二中的莫万里，他今年转到我们学校来了，他就是陈小龙的对手，刚才陈小龙一个梭地球，莫万里直接拍子都飞一边了！”
“莫万里？”老校长听着熟悉，“好像听说过，确实是去年咱们州的亚军。”
忽然老校长从摇椅上跳了起来，抓住少年的手，急匆匆道：“咱们快走！”
话刚说完，整个人蹦跶起来，直向乒乓球馆奔去。
虽然身形瘦弱，显得苍老些，但这速度仅是几步就把来叫他的同学甩去了十几米！
※※※
场馆内，这承载着决定莫万里是否胜利的一击，以及民中校誉的弧线球飞速旋转着向陈小龙扑来。
这是个弧线上弦球，乒乓球本身带着强烈的上弦或者加速，但不管是加速前冲还是旋转，防守者，或者说对于陈小龙来说，接球者都要注意强烈的旋转造成的第二次弧线强烈下坠，做好提前量，以便调整回球的拍型和位置。同时，如果需要反拉或者反带时，要做好充分的主动发力，以便克服对方的旋转。而真正的高手除了能接过此球，甚至还能制造反旋转球。
第一球陈小龙被莫万里的弧线球旋转至界外，则是因为陈小龙是小力直接。
而这第二球，陈小龙已成弓形，全身力道集合于手。
球终于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旋转着落至陈小龙桌面。
“唰——”的一声。
有破风之音！
“啪”的脆响，只见一道黄色闪电似一道幅度极低的幻影瞬间砸在莫万里的桌面上，小黄球在离开桌面的刹那裂为两半，向两侧飞来，桌面上留下一个圆形印记。
球直接破了？！
四下傻眼！
“快录下来！这，这，还有这，这些人的表情，我说老苏你发什么呆啊？”刘庆似乎是第一个从傻愣的观众中回过神来的。
苏明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嘴上道：“这又不是照相，一直开着呢，瞧把你乐得那样。”
老苏摇了摇头，不过说实话，在他心中再次对陈小龙竖了大拇指！
比赛桌上，莫万里忽然觉得后背猛然绷得很紧，肌肉连骨头、皮肤、甚至毛发都卷在了一起，然后，一股凉意从脚底泛至全身，直到冷汗开始淌了出来。
他的眼睛盯着破成两块的乒乓球，眼角似乎在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力道？球都他妈打破了？
当然这有质量上的原因，但要是刚才那一球打在自己手上，尼玛估计得去擦跌打酒吧？！
莫万里手心至淌汗。
“还有一球！”陈小龙轻描淡写的说。
莫万里的眼角抽了抽，余光看到一边的吴婷，也就是马尾女，同样亦是震惊的表情。
全场被陈小龙声音打破，这时整个场馆才猛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卧槽！刚才发生了什么？球都被扣破了？”
“这球的质量肯定有问题，根据球的……定律，肯定是不会……”
“尼玛这么大气，谁敢和陈小龙打球，这一巴掌还不把人打死，要是球拍飞过去，这得残疾吧？！”
……
这些话全都飘进了莫万里的耳朵，现在，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都在发抖。
“发球啊？”陈小龙说。
但这句话就像一道霹雳，劈进正在挣扎的莫万里混乱的大脑。
莫万里把球捏在手上，似乎球和他的手连在了一起，这球——就是发不出去。
不是他不发，而是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发了！
武学上说：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而对于弧线球，只要接球者判断或预判到球的落球点，再以强大力道彻底摧毁弧线球的旋转，那所发的弧线球还有什么用？
不管你上弦球还是下弦，对面就是一巴掌大力拍死！
能怎么办？难道这也是运气？
莫万里心里在问。
看到陈小龙泰然自若的模样，莫万里站在那里，顿时感觉全身上下不舒服。
“发球啊！”杨武清笑得嘴都歪了。
“发球啊！”
“发球啊！”
“发球啊！”
……
全场都吼起来！
整个场馆声音全部同步，都在催莫万里发球。
苏明赶紧把摄像机对好镜头，一一捕捉，而刘庆则是大笑着宣传自己的“七味丸”。
这时，一个老头连跑带跳奔进了球馆。
正是老校长——杨敬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