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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论剑(上)

白全英道:“好。欧冶子铸造成功的第一把宝剑名叫七星龙渊剑,剑身呈蓝色,长三尺二。据传欧冶子在铸造七星龙渊剑汲水淬剑的时候,剑身上忽然出现了‘五色龙纹’的七星斗像,于是便把这把宝剑命名为‘七星龙渊剑’。七星龙渊剑乃诚信高洁之剑。”

冯铁豹道:“何谓诚信高洁之剑?”

白全英道:“这不得说起伍子胥了。”

冯铁豹道:“哦,这还和伍子胥有关?”

白全英道:“不错。据《吴越春秋》记载,伍子胥因奸臣所害,亡命天涯,被楚国兵马一路追赶,某日被追至长江之滨,无路可逃之时得一‘渔丈人’横舟搭救。伍子胥为报恩将佩剑七星龙渊剑赠给了渔丈人并嘱托渔丈人不要泄露他的行踪,渔丈人惨然说:‘搭救你只因为你是国家忠良,并不图报。而今,你仍然疑我贪利少信,我只好以此剑示高洁。’说完,便用七星龙渊剑横剑自刎。伍子胥悲悔莫名。世人因此将七星龙渊剑冠以高洁之剑的美称。”

冯铁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位‘渔丈人’高风亮节,委实可敬。”

白全英道:“这剑池湖原本不过是荒山野湖,并不叫剑池湖,当年为纪念龙渊剑出世,楚王赐名此剑出产之湖为‘剑池湖’,剑池湖这才流传了下来。唐代亦为纪念七星龙渊剑,欲将龙渊剑出产之县命名‘龙渊县’,但忌讳用高祖李渊之名的‘渊’字,这才改名为现在的‘龙泉’的。”

冯铁豹道:“嗯,剑池湖和龙泉县原来是这样来的。”

白全英道:“在欧冶子所铸的八口宝剑中,以湛卢剑最为有名,称为‘天下第一剑’。湛卢剑用铜锡二金交铸而成,长三尺三,通体黑色,剑气为红色,浑然无迹,是一件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湛卢剑先后为越王允常、越王勾践、吴王阖闾、吴王夫差、楚昭王、薛仁贵、岳飞所有。湛泸剑极有灵性,只伴贤君,且剑在国旺。若君王无道,则湛卢剑会飞弃而去,其国亦败。因此湛卢剑属仁道之剑”

冯铁豹道:“湛卢剑的名头,那是如雷贯耳的了。”

白全英道:“但是鲜为人知的是,在古今名剑排名上,居首位的是轩辕剑,而非湛卢剑。湛卢剑排名第二。”

冯铁豹道:“如此说来,天下第一剑应是轩辕剑,而不是湛卢剑了。”

白全英道:“按理是这样,但轩辕剑没有史料可考,既不知其特质如何,也不知其为何人所铸,后世更无实物流传,因此只能当着神话传说罢了。理所当然,湛卢剑便成为天下第一剑了。”

冯铁豹道:“这确实言之有理。”

白全英道:“但湛卢剑并不是在这里铸造的。”

冯铁豹道:“哪湛卢剑是在何处铸造的呢?”

白全英道:“是在福建府松溪县的湛卢山铸造的。《越绝书.外传记宝剑》载,越王允常,即勾践之父命欧冶子铸剑,欧冶子到闽、浙一带名山大川遍寻适宜铸剑之处。当他走到福建府松溪县,见到湛卢山清幽树茂,薪炭易得,矿藏丰富,山泉清冽,适宜淬剑,于是在哪里结舍铸剑。经过三年的辛苦,终于铸就了锋芒盖世的湛卢剑。”

“当时世上有五大名剑:湛卢、钜阙、胜邪、鱼肠、纯钧(又作纯钩),名列第一的是湛卢。此剑可让头发及锋而断,钢铁近刃如泥,举世无可匹者。后代诗人题诗曰:‘十年云卧湛卢下。斗间瞻气有双龙,人间何处问欧冶?欧冶一去几春秋,湛卢之剑亦悠悠。’,湛卢山也因此称为‘天下第一剑山’。”

“湛卢剑名声显赫,可从一段古人略带神话色彩的描绘中看出:传说欧冶子挟其精术,径往湛卢山中,于其麓之尤胜且绝者,设炉焉。取锡于赤谨之山,致铜于若耶之溪,雨师洒扫,雷公击劈,蛟龙捧炉,天帝装炭,盖三年于此而剑成。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越王神之。又说湛卢剑‘乃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则威’。”

冯铁豹道:“古人虽富于辞藻,夸诞其事,却也反映了湛卢剑之绝世雄风,以及在古人心中无可匹敌的崇高地位。”

白全英道:“正是。湛卢宝剑铸成,越王视之为国宝。越国被吴国攻灭后,湛卢剑落入吴王阖闾的手中。但有一天,湛卢剑忽然不见了,而某日却在楚昭王的枕边突然发现这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楚昭王深感困惑,请相剑者入宫解谜,相剑者道:‘此乃吴中铸剑师欧冶子所铸的湛卢宝剑,吴王无道,杀王僚自立,又坑杀万人以殉其女,吴人悲怨,岂能得此剑?此剑所在之国,其国祚必绵远昌炽。’楚昭王闻言大悦,道:‘此乃天降瑞兆也!’可见,湛卢宝剑已成为预示国家兴亡的神物了!历代诗文提及湛卢剑的很多,唐朝的时候,诗圣杜甫就曾有诗咏赞湛卢剑:‘朝士兼戎服,君王按湛卢。’”

冯铁豹道:“湛卢剑果然极富传奇,但不知后来下落如何?”

白全英道:“湛卢剑几经辗转流传,据说唐时为薛仁贵获得,后传到南宋抗金名将岳飞手中。绍兴十二年(1142年),岳飞父子遇害后,湛卢剑便从此不知下落了。”

冯铁豹道:“可惜可惜。我辈福缘浅薄,是不能一睹湛卢之风貌了。”

白全英道:“我再讲讲泰阿剑的典故给你听吧。”

冯铁豹道:“岂止是泰阿剑,欧冶子共铸造了八口宝剑,你只讲了七星龙渊剑和湛卢剑的故事,余下的泰阿、工布、纯钧、胜邪、鱼肠、巨阙六剑的故事我都要听。”

白全英道:“只要冯大哥爱听,小弟便一一道来。”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泰阿剑长三尺,剑身为橙色,上面用篆体字天然镌刻着‘泰阿’二字。泰阿剑先后为楚王和秦始皇所有,此二人武功烈烈,威名赫赫,因此泰阿剑被世人称作威道之剑。”

“《越绝书》上说,晋国出兵伐楚,围困楚都三年,为的便是夺取楚国的镇国之宝泰阿宝剑。晋王驱兵如蚁,楚国都城眼看就要被晋军攻破了,楚王无奈,只好亲自拔出泰阿宝剑迎敌。泰阿剑一出鞘,霎时之间剑气激射,方圆十里之内飞砂走石,遮天蔽日,更似有猛兽咆哮其中。片刻之后,晋军旌旗仆地,流血千里,晋军全军覆没,楚国得以解围。”

冯铁豹道:“泰阿剑救了楚国。”

白全英道:“是啊。强夺人之爱,哪有什么好结果。”

冯铁豹道:“嗯,你说的不错。”又道:“工布剑又如何呢?”

白全英道:“工布剑,又有叫工市剑的,但我认为工布比工市好听。此剑长三尺,用纯铁的铁精打造,剑身为亮黑色,剑气乌黑。工布剑为秦始皇所专有,因秦始皇是个野心勃勃、凶狠霸道之人,是以工布剑被称为霸道之剑。”

冯铁豹道:“霸道之剑,嗯,这与秦王嬴政的性子及其所作所为倒是符合得很。”

白全英道:“荆轲刺秦的时候,嬴政身上佩带的就是工布剑,可怜一代侠烈,败在了工布剑下。荆轲刺秦的失败,在很大程度上,是嬴政占了兵器之利。如果嬴政当时佩带的不是工布剑,而是寻常的宝剑,那么嬴政势必就死在了荆轲的匕首之下,历史只怕就要改写了。”

冯铁豹感叹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轲胆识过人,视死如归,慷慨侠烈,是我辈的楷模。”

白全英道:“荆轲刺秦,高渐离击筑相送,这几句歌每每读来,无不让人荡气回肠,悲壮不已。到唐朝的时候,骆宾王也曾写过一首诗《易水送别》来悼念此事。其诗云: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冯铁豹点头道:“嗯,虽已相隔千年,尚觉得易水犹寒,荆轲魂魄犹存。”

白全英道:“古人已也,我们不说荆轲了,来说说纯钧剑吧。”

冯铁豹道:“好。”

白全英道:“纯钧剑是用铜锡二金交铸的,长三尺一,剑身为白色,被称为尊贵无双之剑,乃越王勾践所有。”

冯铁豹道:“纯钧剑为何被称为尊贵无双之剑。”

白全英道:“这个称号是有来历的,并非后人妄加。”

冯铁豹道:“说来听听。”

白全英道:“故事是这样的:某日,已击败吴国的越王勾践找天下第一相剑大师薛烛相剑,先后拿出毫曹和巨阙两把名剑,薛烛却不以为然。最后越王勾践命人取出纯钧剑,薛烛大惊,更言用千匹骏马、三处富乡、两座大城换之而不可。”

冯铁豹点头道:“纯钧剑价值如此之高,确然不负尊贵二字的称号。”

白全英道:“后人正是因薛烛激赞纯钧剑用千匹骏马、三处富乡、两座大城换之而不可的这一番话,这才许以纯钧剑为尊贵无双之剑的。”

冯铁豹道:“古人赞物许名,的确考究。”又道:“接下来该说说胜邪剑了,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古怪。”

白全英道:“不错,胜邪二字,是欧冶子考量再三才定下的。胜邪剑和纯钧剑一样,都是用铜锡二金交铸的,剑身均为白色,长三尺一,但两者却有天壤之别。”

冯铁豹道:“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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