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生病
一行人走的原就不是官道,又在路上耽搁不少功夫,以至于酉时中才到达城镇。
一路舟车劳顿,又逢路上发生那些事,众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不再言语,要了客房就各自回房了。
发生那样的事,赵诗婷自不会与他们同睡一间房。那个被救下的女子本欲与赵诗婷同睡一间房,却被林允之冷冷拒绝。
理由极其简单:姑娘是客,还是单独睡较好。
客?那女子嘴儿张了张,本想回答林允之,如今,她只是他们的侍女,却不料林允之丢下方才那句话就走了。
夜深人静,赵诗婷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当然,非是睡不着,而是喉咙疼,全身酸涩无力,还有些害冷。
这是受风寒了?还是肩头的伤口引起的?
似乎前者可能性大一些。毕竟,肩头虽流了不少血,但只是皮肉伤。
伸手摸了摸额头,不热,反而有些冷。自床上爬起准备下床去喝些水,怎奈脚刚落地自地上站起,只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似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果真受了风寒。
赵诗婷暗自苦笑,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回到床上扶着床沿坐了会,等那阵眩晕感消失些许,方才扶着床站起,缓步行至桌子前倒了些凉水来喝。
清凉的凉水入喉,方感觉人清醒不少。又回到床上躺下,紧紧裹住被衾,试图发发汗。
片刻后,只觉得身子冷汗涔涔,在意识渐渐模糊时,喉咙又疼了起来。
哪里还能入睡?似乎连发汗也不能了。勉力自床上爬起,又去喝水,却发现,壶内空空如也,蓦然想起,方才最后一些全让她喝了。
实在没有力气再回床上,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半身趴在桌上,用力掐自己的少商穴,试图减缓喉咙痛,醒醒神。
可这种临时抱佛脚岂能立竿见影?一时间,委屈涌上心头,不由得伏在桌上嘤嘤哭泣。
少顷,在她昏昏欲睡,意识涣散之际,突然听到房门被重力推开,赵诗婷勉强抬头望了一眼门口,又因身子着实难受,便再度将脑袋埋向桌上。
须臾,身子被人抱起,额上一只大手覆了上去,焦急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是杨云溪。
“婷儿,婷儿怎会趴在这里?可是身子又哪里不适?”
“我想喝水。”暗夜,赵诗婷看不清杨云溪,却能感觉他的焦急。一手抓住他的衣襟,重复道:“我要喝水。”
“好,婷儿等一会。”杨云溪一手揽着她,一手伸去桌上打算给她倒水。赵诗婷却一把拉住他的手,道:“那里并无茶水。”
无奈,杨云溪只好放弃。一把将她抱回床上,拉来被衾给她盖上,却发现,被衾似有些湿润。再一摸她睡的床铺,也有些湿润。
当下,便猜到她估计是受了风寒,而被衾之所以湿润,是她出汗导致的。
方才一心想着她是否哪里不适,以至于忽略了她的亵衣同样有些许湿润。又伸手进她衣衫内一摸,却是出汗过的黏腻。
“婷儿,你睡一会,我去把允之找来。”
即是生病,自然不能忽视。杨云溪将赵诗婷安置好,打算去找林允之。
才起身,衣角被拉住。就听赵诗婷有气无力道:“莫去叫他。婷儿只是风寒罢了,喝些水,睡一觉便好。”
暗夜下,杨云溪只依稀看清她的轮廓,伸手轻抚她的脸,触手微凉。叹了口气,安慰道:“婷儿可还在生允之的气?白日里他虽过分,但婷儿的确有错,他才会如此气急败坏。何况,他也是婷儿的夫,若知晓你生病也不让他知晓,他心里定会难受。”
赵诗婷不答,脸却别向一边,紧紧攥住他的衣角不放,隐隐啜泣。
杨云溪只觉心如刀割,伏下身,在她眼角轻轻一吻,在她耳旁道:“也罢。不若婷儿去我房里歇息如何?”
赵诗婷忙摇头,将他衣角攥的更紧,急切道:“不去。”
杨云溪又亲亲她,安抚道:“好好好,不去。那婷儿且睡会儿,云溪哥哥去给你找些水来可好?”
赵诗婷轻轻“嗯”了一声,攥着衣角的手渐渐松了下来。杨云溪正要走,孰料赵诗婷又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含糊道:“莫要告诉允之哥哥,否则,他又该自责……”话落,手垂下,直直落在床榻之上。
语气含糊,却表达格外清晰。
杨云溪知晓,她方才说这句话时,意识已经涣散。否则,以她那倔强且要强的性子,又逢林允之白日里打了她,她是决计不会说出那种话。
杨云溪去取了水回来时,赵诗婷已然熟睡……更确切的说,该是昏睡过去。因为,他唤了她几声,甚至推了推她也不见她醒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杨云溪不再迟疑,立刻去将林允之找了过来。
此时的她,面色很差,色泽暗淡,即便是昏睡过去,眉头微微皱起。
林允之见赵诗婷这般,不由皱眉。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她就这般模样?
默默上前坐了下来,拿出她的手与她把脉,脉息时强时弱。探她颈侧脉搏,却更弱一些。
摊开银针,抽出一枚银针,在她少商穴上扎了一针,挤出几滴血珠子,又在她身上几大穴位各扎几针,方听赵诗婷嘤咛一声,却未醒来。
杨云溪见林允之眉头皱得更深,心知不好,问道:“怎么?”
林允之摇头道:“倒也无大碍,只是,恐怕,她这是心结所致……”
心结所致?杨云溪并不是太明白。又见林允之伸手去掐赵诗婷的人中穴,她才悠悠转醒,迷茫地望着他们二人。
林允之问道:“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赵诗婷半眯着眼,虽迷茫,却还是道:“全身酸涩无力,还有些疼,身子也有些许冷。”
林允之又问:“还有吗?”
赵诗婷抬起无力的手,指着自己的咽喉,道:“这儿疼。”意识却又开始涣散。
林允之忙追问:“可感觉胸闷气短?”
赵诗婷道:“有些许。”
林允之又道:“身子可觉得热?”
因她出的是冷汗,身子微凉,因此,林允之无法断定她是否发烧。
赵诗婷已闭了眼,道:“偶尔。”手软软垂下,又睡了过去。
林允之松了口气。行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如今赵诗婷已将自己的症状说了出来,他也好给她看诊。
好在,只是风寒,一碗姜汤再配些别的药,驱寒发汗即可。
一早吩咐厨房煎的姜汤值夜的伙计已送来,林允之喂她喝下姜汤,虽一会还会出汗,他还是把赵诗婷的亵衣褪下,用温水给她擦了擦身子,换上一身干爽的亵衣。
林允之方给赵诗婷换好亵衣,杨云溪将赵诗婷放回床上躺好,便迫不及待问道:“你方才说心结,是怎么回事?莫非婷儿还是因为上次发生之事,记恨着我们?”
路上行了大半日,又逢白日里发生之事,加上夜里赵诗婷突感风寒,林允之只觉得心力交瘁,太阳穴隐隐作痛。
揉了揉太阳穴,找了个地方坐下,才回答:“并非,她的心结早年就有,只是那时,遇到的事太少。不似现在……”
叹了口气,又道:“总而言之,与我们有关。她之所以这般,至始至终,与我们逃不了干系”。
杨云溪还是不太明白。毕竟,妻子虽有些小心眼,却是个明事理之人。
他们虽有错,可到底都向她承认过错误,而她也原谅了他们。
林允之见杨云溪望着自己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道:“有些事,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罢了,这些,日后你慢慢会知晓。我先回房了,你……也早些休息。”
“允之,不若,你留下吧!”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说不清,杨云溪也不想为难他。见林允之要走,忙唤住他。
林允之摇头道:“不了,明日她就会好。而且,她不会希望让外人知晓我们的关系。”
杨云溪突然有些讨厌赵诗婷那倔强的性子了。
他们明明是夫妻,她为何总喜欢这般遮遮掩掩?好似他们是见不得人的奸?夫***似得,让人着实郁闷。
林允之道:“你也莫怪她,毕竟出门在外,她又是女子,若让人知晓我们的关系,别人要骂之人,第一个,首当其冲便是她。”
杨云溪阴阳怪气道:“不怪她。”语气却酸溜溜的。
林允之笑了笑,道:“最好,你也莫歇在她的房内,否则,保不齐她又生气。”言罢,拍了拍杨云溪,走了。
翌日清晨,天清气朗,惠风和畅。
杨云溪一早就来看赵诗婷。不过,庆幸的是,她终是不再昏睡,叫她,会醒。只不过,问了几句话后,她又睡了。
这,绝对不正常。
事关妻子,杨云溪哪敢耽搁?忙去找林允之,还未出门,便听他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想来,应该也是来看赵诗婷。只是语气怪异:“姑娘有说过此话吗?怎么在下不记得?”
“不是……”
那女子甫开口,林允之出口打断,又道:“或许姑娘的确说过此话。不过,在下有她这么一个侍女足矣。姑娘既然想做侍女……在下建议姑娘向右拐,与我们同行那两对夫妻,可能会用的上侍女。”
“可……”
“哦,对了。容在下提醒姑娘一句,我的那个侍女,她不管答应姑娘什么,那只是她个人之事。毕竟,一个侍女罢了,就算在下再怎么宠她……”说到这,林允之暧昧一笑:“她也做不了在下的主。”
也就是说,赵诗婷只是他们的侍女,无论她答应了她什么,也是赵诗婷一个人的事。
他虽宠她,但赵诗婷还做不了他的主。
也间接告诉女子,侍女一事,他不会承认。
全程,那女子一句整话也未说完,林允之便推开房门,施施然走了进去,又当着那女子的面将房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