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赵皇庭依旧坐在火堆旁拿着小黄书,《皇庭经》不知道翻过多少遍了,所以赵皇庭也只是随便翻开一页,并没有将视线放在上面,下午车队的主人与赵皇庭语气不善也是很多人都看到的,所以也就没有人来和赵皇庭说话了,赵皇庭的心里面除了对那些自己没有听说过的见闻有些惋惜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不满,读书的时候总是一个人,不是喜欢,而是因为习惯了所以就喜欢上了。
天色已经完全变暗,因为第二天要赶路,所以车队的护卫早早就休息了,只有赵皇庭坐在火堆旁,理所应当的,照看火堆的任务就落在了赵皇庭身上,好在已过了清岭,气候温暖了许多,柴火也够,所以赵皇庭只需要不时的把木头投入火堆就好,以来可以取暖,而来火堆也能照明,和驱赶野兽之类的东西,虽然也有值夜的护卫,但是看守火堆的活赵皇庭就能应付,车队经过今天下午的事情,总想着车队里面不要养一个闲人的好。
靠近火堆最华美的车上,下午那女子哄着小男孩入睡,稚童总比成年人的精力要饱满不少,所以无论女子讲了多少引人入眠的故事,小男孩依旧睁着眼睛看着车窗外的火堆以及火堆旁的赵皇庭。
“去查一下这孩子”小男孩总算是睡着了,可是从女子讲故事开始,小男孩的眼睛就没有看着自己的母亲,女子,无论多大岁数,都比起男人更容易升起一些同情心来,尤其对比起自己小的男孩。所以这个时候车中的女子对赵皇庭总是有些愧疚,毕竟自己的岁数要长于对方,再者说了,自己的身份总不至于为了几句话就和这样一个男孩子置气。
车窗外,一直躬身站着的老人抬头看了一眼车窗内的女子待到对方放下窗帘,才往火堆那边走去。
老人便是路将军的旧识,当然两人如何相识又是何年何月的如何故事自然不得而知,但是一路上老人对赵皇庭也算照顾,车队中女子不出面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听老者的,所以赵皇庭也对老者颇为尊重。
老人走到赵皇庭的对面,两人中间隔着火堆,捡起一块木头,老人把木头投入火中,火堆中木头落处升起一些火星来,赵皇庭被声音惊醒,抬头看着老者。
“火不是这样看的”
“那先生说如何看呢?”
“老朽当不起先生,但是书也不是这样看的”说完老人笑着指了指赵皇庭腿上不知何时因为风合上的书。
老人穿着黑色的麻布长袍,浆洗的极干净,面容清瘦,算不上仙风道骨,但是总算是和蔼可亲,从老人这边看去,赵皇庭穿着青色的道袍,虽然破旧但是却很干净,一路上风尘仆仆但是赵皇庭每天坚持梳洗,所以倒是看不出一点狼狈的意思来,手中拿着那本已经泛黄的《黄庭经》怎么看都是一个很上进的后辈,一路上老人对赵皇庭的看法也极好,就是今天下午的事情,再老人看来也不过是年轻人的意气之争罢了,更何况读书人要是没了意气怎么叫读书人。
“那先生说如何读书?”赵皇庭问道
“读书,我不会,但是修行我会。”
赵皇庭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腰间系着的带子,站起身来,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先生可以为师?”
可以为师说的是老人可以做自己的老师,也是问老人可不可以做自己的老师,无论可以或者是不可以赵皇庭都没有怀疑老人,无论对方厉害还是不厉害,总是比起自己要厉害许多,一个字可以为师,那很多字自然也可以为师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赵皇庭笑了笑,都说庭院深深深几许,深宅大院里面多少阴私事情,有人往上有人往下,谁都有自己的难处,老人总也是有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情,总是看到像赵皇庭这样的孩子,老人总愿意这样的后辈往上一些。
“那先生能不能讲讲怎么才能修行”赵皇庭看到老人没有说话的样子,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修行之法千万,就好像拾级登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但是归根结底分为两种,间自己和见天地,中原修行认为修行修的是与天地之间的关系,通过各种手段认识天地世间,从而掌握元气获得能力,不同的是蛮人禅宗则认为修行是见自己的过程,修行是修习自身从而掌握元气”
“登山而上者,见众生天地,我当然不知道禅宗是怎样的景象,但是我却知道我中原修行的样子”
“那老先生,修行有高低之分么?”
“修行当然有高低,就我中原而言,有人登山走的快,自然站的要高一些,高一些也就看的远一点,看到的地方越大,能力也就越大。”
“不同的宗派,对修行者的叫法不同,天下约么分为三个宗派,桃山,道门和禅宗”
“桃山道门的叫法大约相同,顺流为初境,入桃林,通幽,阡陌,天真五个境界,依次递增”
“那先生是什么境界呢”
“将老之朽木不提也罢。”
老人笑着解答完了赵皇庭的问题。
“那先生可知道修行如何开始。”
“就我中原的道法来讲,从你认识自己开始,气海气感初生就踏入初境。”
就在此时,远处那女子的车厢内传出小孩的哭声来,原来是小男孩醒了。
“你若是想继续问,看好火,明天再来问我。”
老人说罢,走到车厢跟前,依着车厢休息下了。
……
一夜无眠,在人得到或者认识到某种新的事物的时候,都会突然爆发出某种近乎狂热的热情来,虽然赵皇庭性格比较冷淡,但是在修行这件事情上一直抱有很大的热情,而赵皇庭也一路上一直保持着这种热情。
每天赶路的时候,老者都是坐在中间那辆马车的车上,当然不是坐在车厢里面,而是负责赶车,虽然老人一直坐着车上面打盹,直到有的时候马车颠簸才会醒来看一眼,但是就这样车马也一直没有出什么问题,虽然这样的生活很悠闲,也完全有时间给赵皇庭解答难题,但是赵皇庭一直没有获得靠近马车的资格,自然白天也就没办法去询问一些问题。
经过几天的相处,以及之前的那件事情,赵皇庭询问了许多问题,同时也受了不少白眼,当然包括一天晚上赵皇庭询问老人修行到什么境界才能够飞起来,赵皇庭在得知飞行是之前所讲的境界之上的境界之后,赵皇庭依旧说出了自己年幼的时候曾经看到有人飞起来的景象。
当然赵皇庭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而是说在草原上自己看到的,虽然老人认为这样的事情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是依旧很大一部分认为这件事情是出于年轻人某些不愿意认输的心理编造出来的。
晚上,老人依旧坐在赵皇庭的对面,在这些日子里面,老人对这个车队的主人表达了自己想要教这个孩子的愿望,车队主人也许是出于小男孩一直跟赵皇庭比较熟悉,或者在长时间的思考中认为少年说过的话也许是有一些道理的,又或者其他的某些原因,所以答应了老人。
当然,想要做老师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认这个徒弟又是一回事情。
距离京城不过五十里地的时候正好是一个傍晚,车队也想好好休养一下,以便明天的事情,所以恰巧提供了验证赵皇庭的一个机会。
“你把手伸出来”
赵皇庭闻言,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一旁坐着小男孩,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个人,虽然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但是小男孩还是很希望这个很干净同时会讲故事的大人更够成功。
老人干瘦的手搭在赵皇庭的手腕上面,赵皇庭感觉到了一股清凉顺着手涌进自己的胳膊,赵皇庭没哟动作,只是很认真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闭着眼睛的老人。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老人睁开眼睛,看着赵皇庭说道
“你也许不能修行”
也许的意思有的时候表达的是自己拿不准,但是更多的时候表达的是一种委婉的说辞掩饰之后说的话。
很明显赵皇庭不能修行。
赵皇庭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报很大的期望,当然谈不上失望到了极点,但是毕竟是自己坚持了许多年的事情,自己读烂了一本书了已经,为什么不能修行呢?
总是想问为什么,但是赵皇庭不是一个喜欢问这样的问题的,从之前和老人聊天的时候赵皇庭知道了能否修行取决于先天,有人称之为上天的礼物,所以自己看来应该不是很受上天的喜欢和眷顾。
不过也对
如果上天喜欢自己,自己就不会是一个人
不是说师傅走了之后自己是一个人
而是说自己是一个人,从来就是一个人,被人欺负了没有父母帮自己教训别人家的孩子,没有兄长之类的人保护自己。
自己是个孤儿。
所以赵皇庭想要找到自己从哪里来。
这个从哪里来当然不是哲学里面的那个从哪里来,而是说自己的家是哪里,自己是从哪个家里来到的清水镇和道观。
“早些休息吧。”说罢,老人抱起坐在赵皇庭旁边的小男孩走了,留下赵皇庭一个人。
入夜,赵皇庭没有默背那些文字,而是踏踏实实的睡觉,梦到了那天做的怪梦,山顶有人在和自己打招呼啊,自己为什么不能上这座山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