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站在篱笆外面挥舞着锄头，趁着酒意恣意指点院子里面的菊花，好似大将军手持长枪指点江山一般，赵皇庭虽说读过许多书，但是对种田一类的事情确实不算太擅长，老人似乎看出赵皇庭的心思，转头对含糊对赵皇庭说道。
“不如你帮我开出一片地来，我也好种些果蔬之类？”老人这话在旁人听来自然是一些醉话之类，但是好在赵皇庭读书读了许多年，也就随之有了些读书人常有的习惯，所谓耿直又或者有些痴愚。
赵皇庭接过老人递过来的锄头，在园中老人指着的那片地上，举起锄头刨掉了一丛菊花，也不知这个季节园子里面的菊花为何还是盛开的，刨了两下，赵皇庭觉得怀里面的菜刀是个累赘，连同那本《黄庭经》赵皇庭放在了篱笆的一角。
老人则身体前倾，右手扶着篱笆，好像酒劲上头，看着赵皇庭的动作，含糊说道：“又是一个痴儿。”
……
“你做何看法？”大先生在师傅面前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在二先生面前则更没有什么表情，问这句话的时候身体没有一点点前倾的意思，而是望着眼前的天空。
师兄弟两人各自面像一边，大先生微微皱眉，想起这些天自己不再桃山上，桃山上竟然发生这些事情，先是赵皇庭没有通过桃山的考试就进入桃山，再之后，桃山上几人应对南方的事情上也不怎么满意。
在某些事情上，大先生和现在坐在地上的二先生之间显然存在某些分歧，就像两个人现在的坐姿以及两个人面对的方向一样，两人截然不同。而大先生最为不满的则是，之前师傅带着自己远赴北方，回来之后对书院里面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则可以看出夫子在某些程度上更加认同二先生的做法。
“桃山不该干预山下的事情。”二先生笑吟吟的说道，因为桃山上一直以来除了夫子以外地位最为尊崇的就是大先生，这当然不像是俗世一般约定成俗或者源于某些利益以及权力的分配，而是桃山上历来都是讲究尊师重道，大先生更加符合道，自然而然成了所有师兄弟之中的大先生。
“那后上为何多了一个人？”
“我还以为师兄说的是北方一事！”二先生显然绕开了大先生所说的事情，而将话题挑到了大先生身上，桃山之上，众做周知，大先生最为严正刻板，而二先生放浪形骸，三先生则有些单纯，其余各人各自钟爱一般事物，其中二先生应该是众人之中最为圆滑，这番对话可见一般。
大先生低头思考了一番，师兄弟两人沉默不语，大先生想了想之前在北方的事情，夫子并没有制止自己，想来应该存着这般意思，再想到自己不应该忤逆夫子的意思，于是大先生叹了口气。
此时桃山上各处的师兄弟们陆续走到了此处，刚才大先生和陶夫子自北方飘然而至的时候各位师兄弟就已经对大师兄行过礼了，但是此刻依旧恭恭敬敬对着大师兄作了一个稽首。
大先生微微颔首，望向了二先生，腰间别着长剑的三先生率先站在了二先生的身边，背对着大先生。
至于另外两位，一人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一人端着书本仔细端详，好像行完礼之后此间的事情就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你们呢？”大先生没有给自顾自做自己事情的两位置身事外的机会，低头问道
“当仁不让！”低头看书的女子小声说道，至于蹲在地上的那位则是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不说话并不代表不表达自己的态度，相反有的时候，沉默更加有力量一些。
倒是不同于其余谈判，桃山山顶上面没有一点点所谓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站在山顶遥遥可以望见桃山山腰上面的景色，自然山顶上五位先生也可以看到赵皇庭与老人所在的那片园子，只是此刻只有大先生盯着那处。
挖掉了十几株菊花，以是春末夏初的天气，赵皇庭站起身，解开书院院服的前襟扇了扇，又擦了擦头上的汗。
“好了么？”赵皇庭站起身晃了晃有些酸的腰对老人说道。
“很多事情，只要你认为好了就好了。”老人淡淡一笑说道，赵皇庭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天空。
“很多答案不再天上，在地上！”老人又笑着说道，于是两人一起低头看着山脚处桃林里面往山顶攀登的人们。
……
大先生看着山腰处的两人，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笑了一下，似乎想起自己从北方一路过来，随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
山上山下七人就这般沉默着，赵皇庭自然不知道山上的五人，但是身后老者却知道山上站着的五人，也大概猜到了五人的情形。
直到天边微微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山脚处桃林里面的人都停下来，盘膝而坐，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似乎在审视自己。
赵皇庭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来前段时间在问楼听到的那些话，赵皇庭抬起头对身后的老人说道“我明白了。”
老人淡然一笑说道“你那把菜刀留在我这个园子里面好不好？”
赵皇庭点了点头，把放在篱笆边上的《黄庭经》放进了怀里面。
“上面的都是你的师兄，山脚的都是你的徒孙！”老人淡淡说道“你今天不是还有课业么？”
山顶上众人自然都不是常人，自然能听到山腰处两人的对话，大先生听到之后先是一怔，随后向山腰处打了个稽首，至于二先生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酒杯这会儿才微微松开，腰间别着长剑的三先生坐在了地上，地上蹲着的那位则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好像是蹲的时间久了有些累，至于看书的女子则抬起头来极目远眺，似乎在舒缓一下眼睛的疲劳。
大先生轻轻一跃，跃下山顶，往桃山里面的山谷去。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