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风川部落!
不大整齐的圆木组合成一道三丈高的坚固围墙,将整个部落守护在内,周围的林木被清空,留出一大片空白,距离围墙五丈的空白处,挖有一道沟渠,足有两丈宽,深度更是可怕,将近四丈。沟渠底部,是尖锐的木制利刺,足以刺穿皮肉,对付野兽没有丝毫问题,这也是部落的第一道防线。
过围墙后,大大小小形状相似的木屋林立,其中勾勒出几道主街小道,通向每家每户。在部落正中,有一座雕像,人身蛇首,生有三头,皆是双眸紧闭,仿佛沉眠,其一手握枪,一手执矛,颇有大荒男儿凶煞之气。
雕像旁边,是一座常年笼罩在阴暗中的深灰色小屋,门口处有五层台阶,两旁各有一人,服侍简单,肌肉满满,皆是一脸冷漠颜色。屋内摆设极为简单,除了床榻之外,便只有一桌,桌上摆放着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长方骨块,颇有几分什么神秘之感。在桌后的暗处,身穿麻布宽袍的大祭司闭着双眼,正在假寐。
部落里人来人往,绝大多数只穿着兽皮衣物,少数穿麻布衣物的无一不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但也不过一掌之数。部落大门处,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孩儿紧张的望着远处的森林,面色有些发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咬着嘴唇,有几分倔强。
她十指不断搅动着,内心慌乱,只听她不停的喃喃自语:“这个时候,哥哥早就回来了,今天怎么还没回来?”
“祁玦,苏黎这小家伙还没有回来吗?”
宽厚且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玦紧张的点了点头,认真答道:“嗯,首领!”
首领身子高大,****着上身,一块块肌肉中鼓胀着可怕的力量,好似一头暴熊,乌黑的头发扎成一股,粗犷而又不失美感,此刻他眸子深沉,望着森林,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祁玦,伸手一指,笑道:“不用担心,他已经回来了!”
顺着首领手指的方向,祁玦略有些紧张的望了过去,她自然不会质疑首领的实力,但哥哥第一次回来的这么晚,说不定此刻正是满身伤痕,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哥哥不得不接受这么危险的任务,祁玦就感觉到一阵心疼。
果然,不一会儿,苏黎瘦削的身体从森林里冒了出来,背着半人高的竹篓,看起来有些滑稽。实际上他现在的模样确实是有些滑稽,清秀的脸上满是泥土,身上更是有着细密的伤痕,只不过那双眸子一直明亮,朝气蓬勃。
远远的,苏黎便看到了面露欣喜之色的祁玦,同样的,部落首领的身影也映入眼帘,只不过首领一向仁善,没有丝毫架子,因此他倒没有拘束之感。一路小跑过来,过了沟渠,看着祁玦有些发红的双眼,笑道
:“怎么了,我没事呢!”
“哥,你吓死我了,这么晚都不回来,我还以为……”祁玦紧紧抱住苏黎,泪水止不住往下流淌,肩膀抽动着,脑袋紧紧的靠着苏黎的胸膛,感受着那股温暖,又破涕为笑了。
“好啦,别哭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嘿嘿!”
苏黎揉了揉祁玦的脑袋,轻轻擦拭去她的泪水,这才朝首领行了一礼,略有些尴尬,毕竟刚才可是把首领晾在一边了。
首领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只笑着道:“苏黎,你下次可要早点回来,小家伙可是等了你一个下午,草药什么的,没找到的话也不要自责,部落不会让你们挨饿受冻!”
“这一次确实被有些事耽搁了,下次不会了!”苏黎内心涌过一股暖流,重重的点了点头。
生在大荒之中,面对危机四伏的环境,单独一个人难以生存,也只有在部落之中,才能够生存下去,抱团成长的智慧,越是危险之地,就越适用。
回到家,一切简单而又温馨,苏黎简单的冲洗一番,交过草药,换取了大量的肉食,以及一部分必须的瓜果。
祁玦早已经做好了饭菜,一起吃过以后,苏黎又陪祁玦聊了聊天,说了些大荒中的趣闻,当然,对于自己遭遇黑羽雕一事,他没有提及。
在他看来,只要祁玦生活得开心,自己受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躺在床上,苏黎从怀里摸出漆黑令牌,细细打量着,昏黄的灯光下,令牌上散发着迷人的光晕,目眩神迷。看了很久,苏黎也没有看出丝毫猫腻,他实在想不通,不过拇指大的一块令牌,居然会让历来以凶残闻名的黑羽雕如此惧怕,甚至放任自己离开。但如果说这令牌没点特殊之处,苏黎是怎么也不相信!
“或者首领和大祭司能从中看出些东西来,不过这东西来历不明,到时我就不好解释了,而且那片山谷……”苏黎思索一番,还是把这个心思放下,部落虽好,但自己也要生活,那片山谷是绝对不能告诉别人,。苏黎要为祁玦找好退路,如果哪一天自己不在,祁玦也不会挨饿受冻。
打定主意后,苏黎更显得小心,将漆黑令牌贴身藏好,这才沉沉睡去。
屋外繁星缀满夜空,好似白钻,整片天空有如宝石覆盖的晚礼服,华贵而又典雅,一颗颗星辰不断闪烁,似乎有丝丝缕缕不知名能量游离在夜空,整片天空迷蒙,似笼罩轻纱。
苏黎没有发现,胸口处漆黑令牌散发出点点白芒,仿佛繁星缀黑夜,繁奥美丽,那点点白芒散逸开来,竟好似锋利的刃,切割开苏黎胸口皮肤。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又被令牌贪婪的吞噬,整块令牌似乎都带有诡异的红芒,妖异的闪动。
那令牌微微震动,而又缓缓的融化,好似冰块,慢慢的渗入苏黎血肉之中,片刻之后,一个崭新的印迹出现在苏黎胸口,诡异的是,苏黎胸口皮肤完好如初,竟没有半分伤口,若不是多出来一个漆黑之印,谁也无法相信,就在刚才发生的诡异一幕。
那漆黑之印,形似火焰,只有拇指大小,却漆黑如墨,刻印在苏黎胸口,好似图腾,传承着不知名的意义。
像孤寂无所求的冰冷魂灵,游走于苍茫大世中,追逐光明与希望,在黑暗中开创未来。
苏黎浑浑噩噩,呆滞的望着远方,那是一座古老而又庞大的丰碑,刻印上岁月时光,斑驳的青绿色锈蚀纹遍布其上,看不穿其上字体,望不透其中故事。
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漆黑色的焰光倒映在苏黎瞳孔,显得妖异而又神秘。
忽然间,丰碑颤动,青绿色锈蚀纹绽放光芒,而后大块大块的剥离脱落,苏黎眸中焰光摇曳,一行行古朴简单的符号映入眼帘,只一眼,便能让人明白其中神意。
若以人族天文来解,自然能笔书口谈,然苏黎不过区区凡夫俗子,纵然明白其中神意,也无法吐露半句。
其中所涉及到的,苏黎无法理解,只能被动的接受!
大量繁奥的大道义理涌入苏黎心泉,如春雨滋润万物,润物无声,哪怕苏黎无法理解其中真意,也会化作深沉的积淀,在合适的时候猛然爆发,给予苏黎不一样的机遇。
等到每一个符号完全刻入苏黎灵魂深处,古老丰碑猛然一颤,一条条粗大赤红色锁链突兀出现,仿佛毒蛇一般,缠绕而上,那锁链越来越多,成百上千,若枯叶落地,一层一层掩盖全部丰碑,像是九层封印,将所有神秘掩埋,不留半丝痕迹。
紧接着,九层封印化作九道门户,轰然间关闭,仿佛最坚固的城墙,将所有窥视的目光阻隔在外,而后苏黎耳边天音吟唱,宏大辉煌。
极!
天音只一字,却比苏黎听到过的任何话语更加复杂,其中神意变化万千,似是而非,无论苏黎如何思考,或是提出千万种可能,似乎都与其神意相合。
疲倦感刺破眼眸,仿佛阳光撕扯开黑暗,将苏黎从深层次的沉睡中唤醒,晨钟暮鼓,轰然作响,心神恍惚间,苏黎睁开双眼。
眼前一切还是与往日无异,简单到几乎家徒四壁的房间,孤零零的一张床,再没有其他家具,竹篓挂在墙壁上,药锄斜倚在墙角,像是无依靠的老人,一切简单而又实在,清晰的呈现着生活的全部。
“呃,好像做了一个梦,头好痛!”苏黎苦笑着晃了晃灌铅一般的脑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感觉到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拉开兽皮衣服,一个漆黑色的火焰痕迹清晰可见,仿佛正在燃烧,苏黎甚至还听到了火焰炙烤血肉的刺啦声。
“这是什么?图腾?还是诅咒?咦,令牌呢?”
一口气提出这么多疑问,每一个苏黎都无法理解,但一夜之间身体上多出这样一个奇诡的痕迹,任谁也无法心安。
“小家伙,你醒了。”
醇厚的嗓音凭空出现,带着些微的苍老,充满着岁月的沉淀,只是听着就让人心生好感。苏黎惊讶了一下,目光轻扫四周,并没有在昏暗的房间内发现任何身影,神色迷惑,道:“你是谁?我怎么看不见你!”
毕竟是少年心性,哪怕平时受尽了苦难,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丝毫没有畏惧感,反而大胆的开问,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难以镇定!
“小家伙,你仔细看看,我就在你面前。”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苏黎不疑有他,认真的打量面前的空气,终于在空气中分出了一缕极淡的影子。影子十分细微,轻飘飘的,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消散,尼勉强可以从中分辨出人形来,可以模糊看出是一个男子,至于相貌体态,却无从说起。
“你怎么这幅样子?”
苏黎眼中不忍之色闪过,同情的问道。
影子发出笑音,声音仍旧醇厚,经年不变:“身体发肤,不过皮囊,消散了也无妨,能留的一缕残魂,已是天幸,我实在不敢渴求太多。”
苏黎无法体会其中的旷达,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想起胸口漆黑的火焰痕迹,左手指了指,问道:“你既然能说出这番道理,那这是何物,你可能解释?”
“哈哈,”影子动了动,道,“你人虽小,心眼倒不小,竟也来套我话。想要知道却也不难,你只消拜我为师,习我之道便可,如何?”
苏黎摸了摸下巴,眼睛骨碌碌转着,也不说答应,只问道:“师者天地一大!如果我拜你为师,你却教我去杀人放火,做尽伤天害理的坏事,我岂不是认贼作父吗?”
“好你个小子,还没拜师就先骂起我来了!你这话和谁学的,虽生硬滞涩,倒也有几分文采。既然你问到这一点,我便一一答了你,免得日后你心生悔意!方才你所说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我决计不会教你,我只教你救命度人,行走天地之法,而今你可放心?”
那影子摇头晃脑,颇有几分自得之色,而后看向苏黎,目中闪过期盼之色。
“救命度人,行走天地好是好,但我现在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哪里来的闲工夫去学这些,还不如每天上山采药,换取血食来得痛快!”苏黎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在意那救命度人,行走天地之法,但眼中浓浓的羡慕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只不过生活尚且艰难,哪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