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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躲猫猫

艾德里安看着手里的纸条,又看看坐在身边的小美,最后转过头望了望坐在教室最后面的壮壮,壮壮正向艾德里安投来挑衅的表情,那样子就像放学后在校门口,他会把艾德里安像对待蚂蚁一样轻松捏死,这一点谁都可以肯定,艾德里安是见识过壮壮的威力的,上个星期壮壮就因为班长强强带的零食没有分给他,就对强强大打出手,强强哭了一个下午,班主任一怒之下叫来了壮壮的家长,因为壮壮的爸爸是阿密的市长,所以此事就不了了之,于是艾德里安慌乱地回过头,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甚至引起了小美的注意,小美关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忙说没事没事,可手里的纸条还是被眼睛雪亮的小美发现了,小美一把抢过去,她眼睛一扫那纸条上的字体便知是张大壮的,等到下课,小美“噌”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径直朝张大壮冲过去,她“啪”地一声,把纸条拍在壮壮的书桌上,当壮壮还幻想着小美是不是来约自己出去玩耍的时候,他的幻想的肥皂泡就被小美那犀利的眼神给戳破了。

“常!大!壮!你什么意思?!”其实“常大壮”和“壮壮”都是幽默的同学们根据常一博的体型给他取的再贴切不过的外号。

“没……没什么意思……小美……不是你想的那样……”一看到小美就脸红的壮壮此时脸又红了,而且那红晕泛在壮壮那圆圆滚滚带点婴儿肥的小脸上,像极了熟透了的红富士。

“不是我想的哪样?!那我想的是什么样?!”小美最讨厌壮壮欺软怕硬的样子,或者说小美最讨厌的就是仗势欺人的那些人,第二讨厌的则是那些身材巨可怕的人,比如像壮壮这样特别高大肥壮的,或者像班长强强那样特别干瘦弱小的,因为她觉得这两种人“不正常”,和正常人之间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我……”壮壮的小胖脸红一阵白一阵,此时憋得成了酱紫色,而且被意中人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说呀!”小美的声调又高了一个分贝。

“好!我说!说就说,哼!小美,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不是喜欢艾德里安?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满头金发的怪物?我就不懂了,一个异类有什么值得你们所有的臭女生可以喜欢的?”壮壮实在忍无可忍了,他想他堂堂一个男子汉不能在全班面前表现的不堪,就算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剥夺自己的“尊严”,他一个机灵站了起来,俯视着比自己矮大约一个头的小美,一边用白嫩的小胖手擦去脸上的泪痕,一边带着哭腔质问小美。

小美被壮壮的举动惊呆了,她没想到常大壮居然敢反抗,而且还骂自己是“臭女生”,这个笨嘴拙舌的壮壮居然是自己的追求者?想想都觉得羞耻。小美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这个面前的“庞然大物”,不知该拿他怎么办,自己明显是打不过他的,而现在壮壮的情绪又极度不稳定,万一把自己打伤致残可怎么办,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该多伤心啊……

“常!一!博!到走廊站着去!”小美正为自己的家人挨个伤心呢,班主任就火急火燎地杀进了教室,谢天谢地不知是哪个同学悄悄跑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及时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她,要不然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班主任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子,青春的气息在她的身上还未褪去,她一米七一的个头,她很瘦没有多余的肉,看上去很干练利索,她有着一张巴掌大的娃娃脸,梳着长长直直的酒红色染过的马尾辫,额前留着斜斜短短的留海,说话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一点可爱。她总是喜欢找一些正能量的句子有事没事读给班里所有的同学听,她会时不时地表扬那些默默努力的孩子们,似乎每一个人的微小闪光点她都能发现,她也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安蓝。

第一次听到安蓝生气的大吼,那吼声有着所有女性的尖细又不乏严厉,同学们都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常一博则像只温顺的小狗,灰溜溜地走出了教室,众目睽睽之下的他与刚才大相径庭。

这件事又不了了之,没有人知道之后安蓝把常一博叫到办公室后都做了什么。但是,常一博和艾德里安的“不见不散”依然是有效的。

就在放学铃声响起后,艾德里安准备像往常一样收拾书包时,他不经意间瞥到了壮壮经过他时向他投来的不友好而意味深长的注视。他便知道,今天放学后壮壮一定会在校门口等着他,并打算狠狠地修理他,他自知打不过壮壮,便和壮壮玩起了“躲猫猫”,艾德里安只好从学校的后门溜了出去,那是一个无人看管的破旧大铁门,铁门两旁的土墙颤颤巍巍地爬满地震时才能见到的裂纹,似乎风吹一下那土墙就会倒塌。艾德里安毫不费力地顺着铁门的缝隙钻了出去。

学校的后门是一片连接着天际的麦场,夏天的麦子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绿油油的海洋,一阵风吹过会问到青草夹杂着未成熟的小麦的芳香。为了躲避壮壮,艾德里安只好硬着头皮朝一望无际的麦田深处走去,他的脑海里是家的大概方向,他记得每天出校门后都是向右拐,走了好久,再右拐再走好久,才到家,所以这次从后门溜出来的他一路向左,在麦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麦子的长势很好,它们高过了艾德里安,也遮住了艾德里安的视线,步伐小却急促的艾德里安走了好久,好久……他用自己的小手扒开麦秆,可眼前还是麦秆……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就像是深海里一只巨大的章鱼顿时毫不留情地释放出的冰冷的墨汁浸染了阿密的天空,冷风从艾德里安的耳边呼啸而过,仿佛无家可归的人在凄凉地呼唤着家人,一遍又一遍……

夜已经深了,往常这个时候,艾德里安早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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