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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灰烬来袭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就像对美丽的事物充满了向往一样。

漆黑的夜色中,很难看得清楚一个人的脸,然而在这样一个简单的夜晚,却不知为何这路上的行人这般稀少,少得有些异常,要知道哪怕是一座小城,也不会在这样的时间路上空无一人。

蒋松一个人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因为这一天的坏运气让他实在是有些身心俱疲,刚刚走过转角,精神就撑不住了,彻底松懈了下来,一瞬间整个世界像是突然就活了过来,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所有的声音一股脑的往他的脑子里强塞了进去,再也挡不住了;蒋松终于还是没能支撑到自己找到安静的“家”,脑子被各种声音充斥着,“嘭”的一声炸开的声音,蒋松倒在了地上……

朦朦胧胧中,蒋松醒转,头疼欲裂的状况已然好了一些,只是隐隐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无力。昏厥后带来的后遗症远不止如此,只是暂时蒋松没有发现而已。

蒋松醒来后发现这是一间有点古色古香的房间,甚至连灯都没有,努力适应着眼中重影的世界,还好慢慢的随着他的神智完全清醒过来,重影也完全消失不见,他眼前的世界终于清晰起来。

诧异,这是蒋松的感觉:没有灯,没有各种现代化的装饰,连他身下的都不是沙发而是带着淡淡香味的木质长椅,深沉、自然的颜色好像还带着一种古老的莫名韵味。

“你醒了啊。”一个平淡的女性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蒋松回头就看见了一个靓丽的身影——短发、女式衬衫、牛仔裤,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皮肤很白皙,明亮的眼睛,无一不在展现着这位女主人的独特气息。

蒋松晃神了。

第一次,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好像这双手不是他的一样,就连头疼欲裂的感觉都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等他回过神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不想让眼前的这个女人别注意到自己的狼狈样,只是还不等他想要坐起,那一阵阵袭来的头痛又让他直想再一次晕过去。

“别乱动,你的身体还没适应你的改变,乱动只会增加你的痛苦。”女子似乎很了解蒋松的现状。“我叫陆晴,这是我住的地方。”

蒋松头依然很疼,但是还是抓住了陆晴口中的关键字:“我的改变?我有什么改变?我怎么不知道?”

陆晴似乎早就猜到蒋松在想什么,没等他开口就已经说了:“你是本市人吧,你还记不记得十二年前本市有过一次大地震?”

蒋松有些茫然:“地震?十二年前?震级很高么?”头痛的感觉又上来了,他用手轻轻按捏着自己的眉心。“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你不记得就算了,这么跟你说吧:那一次的地震并没有对城市造成很严重的伤害,可是在地震时飘荡的浮尘有一点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把地底埋藏已久的病菌带了出来,有一部分人因此而丧命。”

蒋松惊讶之色写满脸上,他完全不记得地震和这事:“十二年前的事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而我会在这?这是哪?”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陆晴给吸引了的原因,好像自己之前是晕倒在路边了吧?

“你还记得自己是昏倒了吧?这是我住的地方,离你昏倒的地方不远,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昏倒在路边了,所以把你带回来了。”陆晴说的好像并不是救了一个陌生人回家,而更像是在路边捡了一只流浪猫一样。

顺便说一句,蒋松听完后,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平时就这么‘乐于助人吗’?你就不怕救回来的不是好人,反而把自己给搭上?”蒋松感觉越来越好了,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室内,所以噪音被隔绝了,他开始能够用上劲,从长椅上坐直来。

“你认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能够干什么坏事?”陆晴的声音依旧那么平淡,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屑,“哦,不对,是一个资深宅男能干什么?除了打打游戏,再有就是嘴上占占便宜。”

蒋松愕然。

“你以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很难知道么?”陆晴似乎有些鄙视他的智商,“你的皮肤略显晦暗,代表你很喜欢待在电脑前面;你的身材不高,但是也还算可以,可是却很是松弛,代表你并不喜欢运动;你的精神还算可以,但是元气明显不足,代表你时常休息不好……”

说到这停住,陆晴端起茶杯转了个身,偏过头:“你还要我继续说么?这些应该已经够了。”

蒋松咽了咽口水:“不用了。我现在是在哪?”

“你觉得呢?”陆晴没有回答,转过身,将茶杯放在一旁。

小半个小时之后,蒋松终于从陆晴家走出,到了楼下他发现自己之前晕倒的地方就在不远的巷口,回想了一下刚刚下来的过程,还有陆晴的体格,他又有些晕了:陆晴那不算强壮的体格是怎么把自己给弄到她家的?可是想起刚刚陆晴回答自己的理由——“我是一名法医,能够从你的身体状况判断出这些有什么奇怪?我的工作就是从人体找出能有明显表征的特点。”

蒋松想起来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凉——陆晴在观察的时候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十成十的是工作时的状态吧?那自己在她的面前是什么?尸体?蒋松身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等到回到了住处,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蒋松泡了一碗面,早就饿得不行了的他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思考着。

虽然说作为一个宅男,精神有时候有一些衰弱,可是最近一个月以来他真的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衰弱得太厉害了,今天居然会晕倒,这是蒋松实在没能料到的。这一个月他时不时的会出现幻听、耳鸣,除了夜深了之后他能够好好休息以外他根本就不能从幻听的“世界”里出来,尤其是这一周,他已经不能好好休息了,所以今天才会发生被人“捡到”的事。

端着桶喝着汤,感觉整个胃都是暖的,蒋松才终于有了一种彻底活过来的想法,带着幻听,蒋松躺在床上,一直等到很晚才安睡。一切,就在这个和平时一样的夜晚开始……

陆晴的家,陆晴正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喝着茶,周围很安静,安静得就像是在郊外一样,就连偶尔飞过窗口的黑影也视而不见,似乎很是习惯。

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从陆晴身后伸出,离她越来越近,陆晴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的样子,可就在那只手要触碰到的那一刻!

“每次都这样,很好玩么?”陆晴平淡的语气一如往常,原来并不是没有发现大手,也不是没有发现黑影,只不过陆晴十分的了解那只手的主人的作风,故不作声而已。

大手顿了一下,有些木然的放了下来:“你还是那么的无趣啊,小晴?”带着几分轻佻的男子声音似乎对于被发现这种事也是习以为常了,但是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漏掉。

“总是这么没有情趣的话,是不会讨男人欢心的哦~”

陆晴在蒋松面都能一直保持淡然的神情,却在这个从她身后出现的男子说完这句话之后眉梢抖了一下:“这种事情就不用你担心了,有空的话,还是多担心一下你的‘女朋友们’知道事实之后会不会忍不住再一次上演一场舞台剧。”

“啊?哈哈!”来人干笑了两句就没再继续挑衅下去了。走出阴影,才发现在这是一个十分英俊的男子,“有段时间没见了,找我来做什么?青雀。”说话的时候眼神陡然严肃起来。

陆晴轻轻放下茶杯:“蝰蛇,通知豹头——时间到了。”

一小时后,一间会议室中,坐满了人,之前出现在陆晴家中的蝰蛇坐在第二位,之前的轻佻一点也不见了,正在和坐在首位的中年男子报告陆晴所说的事情,听到“时间到了”的时候,短发男子放在桌上原本很是自然的右手忽然一下就收紧了。

“头,青雀说的‘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脱离组织那么久的青雀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来主动找我们?”蝰蛇满是不解,在他看来陆晴既然不想再和以前有什么关系,不应该会这样主动来找到自己,甚至还传递一个没头没尾的信息。

中年男子却没有回答,反而开始在自己身前的电脑上开始上传一些东西:“等一下,大家有谁还记得十二年前发生过的事情?”没有抬头就问出了一个没有一点关系的问题。

可惜的是,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有半点回应。

“好吧,看来那个时候你们都还没有进入组织,还是让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豹头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分部是最新组建的,什么都好,唯有这一点不好,那就是基本上都是新人,没有一个人经验十分丰富的,虽然这样可以摆脱内部的一些矛盾,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很多地方都有些不足。

“现在的队员真的是缺少了一些东西啊!“

打开电脑中的文件,记录显示的时间却不是最新的,而是……

2025年,YC市,整个世界都像是在不停的晃动,远比不上大城市的市区上空一丝丝尘埃渐渐开始弥漫,一栋栋楼房倾斜、倒塌,路面像是充满了褶皱的纸张,有高有低,时不时地还会突然出现一个大坑,车辆、行人稍不注意就跌落其中!画面一转突然出现一座山峰,同样在不停的震动,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还充满着灰黑色的火山烟尘,浓浓的烟尘还有偶尔出现的熔岩让这里显得更是危险!

所有人都身临其境,就像是当年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一样,好在这里都不是普通人,没有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全息影像时间并没有很长,很快就结束了。

“在这一次地震中,直接死亡人数高达1342人,重伤257人,轻伤492人,失踪人口有39人。”光头“豹头”严肃的介绍着。

但是很明显的是这次地震好似与现在毫无关联,为什么青雀和豹头都要从十二年前的事情说起?蝰蛇不解的神情落入了豹头的眼中。

“当然,这只是外界的说辞,事实上这一次地震并不大,也不是很严重”豹头又看了一眼蝰蛇,将他眼中更深的疑问收入眼中。“这些全息影像的纪录只是看着比较吓人而已,那一千多人的死亡人数并不是直接死亡人数,而是被改过之后的死亡人数。”

豹头一边说着,手上又一边打开了另一个全息影像,上面显示的是城市上空,图像一点点的被放大,很快就发现那些看似尘埃的东西并不是一开始所有人认为的样子——正常的尘埃应该是灰色的烟尘,南方的城市并不存在雾霾或是沙尘天气,可是这些尘埃放大后都显示出黑色的颗粒状,规则的颗粒状。

豹头皱起眉头点开了第三个全息影像的文件,却是一幅幅血液中细胞的样子,然后一种黑色的物质进入了细胞之间,开始让细胞一点一点的异化,一直到所有的细胞都被异化,紧接着一个一个的爆裂!

“这就是那一千多人死亡的真正原因和罪魁祸首,我们的研究人员给它起名‘灰烬’,灰烬病毒是在这一次地震首次出现的病毒,没有疫苗,没有解救办法,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们也没有治疗的方法。”

底下的成员惊讶的样子并没有出乎豹头的意料,因为在最初的时候他也是很难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出现这样的病毒,要知道就算是癌症,只要不是晚期,就现在的医术来说是不会有危险的,事实上,在2025的时候,治疗癌症晚期的成功率也达到了25%,现在更是不必说,只要不是那么倒霉,就算是晚期也是可以长命百岁的;可就算是现在,灰烬病毒也没有有效的手段。

豹头又把有关于地震后灰烬病毒的爆发的全息影像抽了出来,显示在了会议桌面上:一个个普通市民在废墟之中痛苦的哀嚎,身上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干枯,整个身体慢慢变得和干尸一样,最后突然化成一地的尘埃……

整个过程像是尸体风干了,只是把过程加速了不知多少倍而已。豹头一直在不停的介绍着却不知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彻夜无眠。

陆晴躺在长椅上,目光有些涣散,思绪好像飘的很远了……

2023年,陆晴刚刚从学院毕业,作为医院的新人,是不那么容易就能够独当一面的,虽然习惯了充斥着消毒药水的空气,但是正式成为临床医生之后和实习期可是很不一样的,再加上长发飘飘的陆晴更是别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招来不少的狂蜂浪蝶。那一段时间别说是陆晴了,就是和她一起的几个同事都被骚扰的不轻,甚至最后医院都对此有了不小的意见,一直到肖云的出现。

肖云,帅哥一枚,海归医学博士,同时还是个运动狂人,据说还当过几年兵——这是肖云刚刚出现在医院时开始在医院的小道消息中流传出来的信息。

陆晴就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期遇上了肖云,在被陆晴的气质吸引的同时,陆晴也被充满了智慧和书卷气息的肖云吸引了。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陆晴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念头。接下来的日子,陆晴开始了正常的医院生活,也许是心底里觉得自己应该与肖云有更多的共同话题,陆晴开始准备继续深造,自此之后他们俩有了更多的相处时间,休息的时候,医院的同事们经常看见俩人拿着一些资料出双入对,一时间羡慕嫉妒的人不在少数,一直到2025年,这个非同一般的年份,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一点,除了……

地震的时候,陆晴和肖云幸运的并不在YC市,但是他们是第一时间赶回救援的队伍中的一员。肖云的学历和经验最丰富,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救援医疗队的领队,灰烬病毒的名字也是肖云提出的,可以说,如果不是他,死在灰烬病毒下的人可能会增加一倍以上。

在看见了不少人因为灰烬病毒死亡的时候,肖云一直在研究灰烬病毒,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研究,陆晴看了心疼不已,可是她能做的就只是不去打扰他,在一边默默的支持着肖云,一直到肖云也染上了灰烬病毒。

就在确认的那一天,肖云把陆晴赶出了实验室,最后陆晴拍着实验室的门哭晕在了实验室门口。等她醒来时又匆忙来到了门口,只是她再也不能接近实验区一步,只能虚弱的坐在实验区大门一遍又一遍的哀求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只是两个士兵不为所动,默默地把陆晴扶起,让她坐在了一边的长椅上。

“你是肖博士的女友?”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陆晴的身边,直直的盯着大门方向的陆晴一点也没有反应,只是低声抽泣。

年轻、充满朝气的平头军官,俨然就是豹头的翻版,不过年轻了一些而已,豹头却不在意陆晴有没有兴趣,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如果你想救他,跟我来吧!”说完也不管陆晴有没有跟上,直接转身就走了。

陆晴在听完豹头的话之后,眼神似乎有了一点色彩,慢慢一步一步的跟在了豹头的后面,这一次的分别,毫无预兆也毫无疑问的让灰烬病毒被更深入的被陆晴了解,却也让她步入了绝望的深渊。肖云所有的研究资料都出现在陆晴的面前,只是随着她研究的深入,这个集合了所有资源的军方实验室也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或者说,以当时的医疗条件来说,灰烬病毒是无解的!这不是细胞层面的病毒,而是基因层的病毒,看着显微镜下的正常细胞一点一点的从内而外的干涸,陆晴绝望了。

这个绝望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天下午,实验室的人就被告知灰烬病毒被遏制住了,不在传染,也不会有人因此而丧命。陆晴兴奋不已——这是不是意味着肖云也被治好了?她完全没有去想灰烬病毒被治愈的原因,也忘了刚刚才做出的无解的结论,那么一个聪明人,这会儿只是想去看看自己的情侣,她满脸喜悦的还没出实验室就被豹头拦住了。

“跟我来。”豹头的表情有些严肃,有些沉重,可是处在喜悦中的陆晴偏偏没有看见。

“等会,等我去看看云哥,回来再说吧!”陆晴想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豹头抓住了手臂,陆晴有些不理解,只想抽身离开,但是下一秒就停下了。

“我就是来带你去见肖博士的。”豹头有些不知道怎么拦住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或许直接看见了会比较容易明白?

陆晴终于看见了豹头脸上的沉重和遗憾,心里开始胡乱猜测,喜悦的心情一下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开始有些忐忑,还有一点点的慌张。

黑暗中,陆晴看见了肖云,或者说,一具尸体,尸体的左手戴着和陆晴一样的情侣戒指。全息影像投影出了肖云的样子,传出陆晴熟悉的声音。

“陆晴,我很庆幸,庆幸自己能够遇见你;”“肖云”笑着说。

“庆幸我们能够度过这么一段,一段快乐的日子;”“肖云”的眼神中充斥着怀念和幸福。

“庆幸在我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你也能陪在我的身边。”“肖云”身边的景象转变,那是一块透明的玻璃,玻璃的那一边是陆晴在实验室里忙碌的样子。

看到这,陆晴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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