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用黑线系着的青玉。
沈寒秋看着那枚青玉,良久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将玉捧在她面前,等着她说话……
“你说,你叫金乌。”沈寒秋缓缓开口,有些不知所措。
“子规,这是你的。”他说。
听到他叫她子规,沈寒秋开始确信这一切是真的,有人肯定了她,她是子规,真的是子规……那么金乌呢?沈寒秋忽然俯向他,紧紧地握住了他的长袖,恳切的问他:“那么,你是……”
“我是金乌。”他打断了她的话。
沈寒秋一下子将手缩了回来,盯着他不住的摇头。“你不是?你不是?”她不信着,纠缠着问他:“那你的青玉是哪里来的?你为什么能确信我是子规?”
“我一直都是一个记录故事的人,这玉是他给我的。”金乌说。
“他,嬴政吗?”她急切这问道。殊不知她离得他太近,让一向平和的金乌,内心有些许波澜。
“是。我是个记录别人故事的人。那年我游览各处,去见了一个秦宫里的朋友,记下了他的故事。他将我引荐给秦王政,我将他的故事也记了下来,然后秦王政将这枚青玉给了我。”他说罢,拂下了她的手,讲那枚青玉交给了她。
沈寒秋重新坐了回去,垂下了头,说:“他后来怎么样了。”她声音沙哑着,有些哽咽。
他不忍再看她,撇过了头,说:“你该知道的,他一心求仙,想要长生不老,后来在巡游的时候被赵高密谋杀害。”
“这样啊……”他是真的死了,一如她曾经真真切切的死了一样。“所以,我想的没错,你,活了上千年。”她散了追问的念头,讲话头引到他的身上。
“是。”金乌看着她,承认道。
“你到底是谁?”沈寒秋从身后抽出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逼问着,那是万三言给她的刀。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无论是李祁,还是面前这个奇特的人,似乎都知道这件事,而且知道的比她清楚。从她脱离了疯人院开始,她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游道方士……”他笑着,温和无害。
可是沈寒秋并不相信这样的外表,匕首更加贴近,还是逼问着他。“说是不说?”
“我是为他做长生不死药的方士。自然也吃了长生不死药,活到了现在。”他不紧不慢地说着,丝毫也没有受到匕首的威胁而乱了方寸。
“哦?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吗?”她说着,步步紧逼“你有多大的本事能逃过他杀害术士的大规模捕捉,为什么你吃了药活到了现在,他却死了?何况,你不是说,你只是记录别人故事的吗?什么时候又成了炼制长生不死药的方士高人了?”她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阴狠。
她变了。
“罢了,也骗不过你。”他笑了笑,“我不是什么方士,我是上古神鸟,金乌。”他说。
万三言从书店的内室来到正厅时,沈寒秋已经不在,唯有金乌一个人坐在席上,面前案上的两盏茶已经微凉,她刚走不久。此时,他望着那茶盏出神。
万三言开口打断了这里的寂静:“你宁愿告诉他你是神鸟金乌,也不愿意告诉他你就是嬴政吗?”说着,他向着门口走去。
“她变了。”金乌叹息着。
“人当然会变,你我也是会变的。”他驻足停在了门口。
“我不敢告诉她,她只是不断追寻一个真相,可我不能确定这个真相对她会有什么影响。如果她知道了我是嬴政,又能怎么样呢?她一定会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这对她的认知来说太过颠覆。况且真相可能会对她的处境更加不利。”
“那么你告诉他你是金乌神鸟,她就一定能接受?”万三言转头过来问他。
“至少比秦王政是我这件事冲击力来的小。”他垂了眸,躲开了万三言的眼光。
“承认吧,你只是害怕沈寒秋要的只是一个真相,而不是你。”说罢,他推开了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