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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短暂重逢

荀青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包裹后,将其内摸上去较为柔软的东西倾倒了出来,只见一株株晶莹剔透,洁白如雪,如同蘑菇一般的东西滚落在地,那正是被人誉为神草的冰雪灵芝!

惊喜之余不禁回想起周平带自己进入苍茫峰中的画面,其让自己在山峰上的一个裂口内采集冰雪灵芝,由于当时的情况危急,荀青匆忙将手中的包裹内装满后,其余一些大小如同香菇的小冰芝被塞入到自己怀中衣袋内的一个小布裹内,而那个大的包裹荀青放在了王鸣家中未带出,好在自己当时忙于跑命,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衣袋内还有着一小包裹小冰芝,此时不经意间荀青将其翻了出来,心中极为激动。

周平曾告诉过自己,救治自己父亲的唯一良方便是这冰芝,此时虽说自己身处地穴之下,但父亲在眼前,而冰芝又在手中,即便不知晓那黑衣人什么时候会回来,但在其归来前的这一段时间,自己要带着父亲摆脱这里便有一丝希望!原本当荀青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地穴时,看到那黑衣人时候他只想着能拖延自己多活几天,但此时的他却是不同,自己的父亲成了巫奴中的一名,其必然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何原因,到了父亲清醒过后,逃出去还是有希望!

没有过多犹豫,虽然周平曾经告诉过冰芝的服用方法,但此刻荀青却是没有时间去将其捣碎暴晒三日,只得先拿出一株拳头大小的冰芝,从上掰下四分之一,看了一眼那正对着自己咆哮的父亲后,将冰芝丢进铁笼之内。

笼内的荀水剧烈摇晃着铁杆,看到一片冰雪之色的冰芝之后将其匆忙捡起丢至嘴中咀嚼起来。

荀青静静看着,将剩余的冰芝再一次藏在了自己衣袋之中,铁笼前绿色的烛火照映着自己父亲,其腿上有一条仿佛是荆棘划下的伤疤,伤口已经受到感染,时不时流下黄色淤血,散出极为刺鼻的气味。

突然间荀青面色一怔,原本吞下冰芝后仍在咆哮的父亲猛然间双手狠狠按在其头部,眼中的绿芒开始变化,其瞳孔的色彩在黑色与绿色交替闪动,但是荀水仿佛极为痛苦,不停撞着铁柱,面色发白甚至散出白气,而头上渗出的汗水也瞬间凝结为冰晶!

“有效果!”

看到荀水双眼瞳孔中绿色与黑色交替闪动的色彩,荀青心中一喜,但看到荀水的样子格外担心,其额头不断狠狠撞在满是污垢的铁柱上,已有鲜血流出,那鲜血刚流下便瞬间凝结成了血冰!

这冰雪灵芝,极为不凡,其与一般平常草药的不同甚至对立之处,便是其阴寒属性,世间万千药草,十之有九呈阳性,寒性仅占少数,更何况这冰芝乃为寒中极品,其生长于万仞高山冰峰裂缝之中,生长极为缓慢,在漫长的岁月中吸收冰雪寒气才得以生存下来,通常拳头大小的雪芝都已存在上千年,而苍茫峰上极地的地方有雪芝的原因究竟为何,荀青此时却是没有闲暇时间去揣摩,由于冰芝其内隐含极多阴寒之气,若是一般人直接服下,其寒气便会充斥身体内千道经脉,甚至直接会将血液冻住,三息之间此人便会暴毙,但荀青自然不知晓这些,好在此时的荀水已经不再是人,其身体发生的变化荀青一概不知,虽然如此,但看到荀水痛苦的面色,荀青还是担忧了起来。

洞**仍旧在传来巫奴的咆哮之声,荀青双目苦涩静静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之间,荀水发出一声极为震耳的咆哮,重重倒在了笼中安静了下来,其面部如同一块冰,坚硬洁白,在幽暗的绿光下还可以看到其面部透露出来的白色寒气!

“爹..”

荀青双眼中尽是苦涩,蹲在其旁用手抚摸父亲冰冷的面庞。

而与此同时,洞穴之中的一处隐秘封闭的小箱子内,那把短匕金光大盛,似乎持续了很久的时间,在剧烈的颤抖着,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冲破那不知是何材料铸成,极为坚硬的小箱子!

整个洞穴呈环状,若是从上方俯瞰透视,就如同苍茫峰的一条腰带,而这洞穴与苍茫峰之间的间隔,竟然就是那大雾的间隔!

苍茫峰!

似乎永远都是云雾缭绕,如同白纱一般缠绕住整个峰体,其内的景色与外部的好几处山峰截然不同,在这冬季极冷的岳国北部,其峰上永远都是一片翠绿,也就是说,苍茫峰中景色四季如春!那雾绵延而上,与峰同高,就如同保护着整个苍茫峰!

而这足足四千丈的苍茫峰,还有一个怪异之处,那便是对于一般的峰而言,都是越往上峰体越窄,就如同一根立起来的锥子一样,而这苍茫峰,若是四千丈以下则还算是正常,但在其尽头处,却是有一块方圆数十里的极大平台!

整个苍茫峰,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蘑菇!

但就周平那日的表现而言,这苍茫峰处处是古怪,最古怪的便是那雾!荀水第一次进苍茫峰后,其实不是路在变,而是雾在变!就好像任何人来到苍茫峰外围时,那雾都仿佛可以察觉到而后向人延伸而来,最为诡异的,便是那周平带着荀青踏入雾中后,其脸上那不知从何而来渗入其内的血红色小虫子!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那苍茫峰上的稀有药草才得以千年万年而存在,似乎苍茫峰对世人来说,是一块不能随意踏入的禁地!

而苍茫峰四千丈的平台之上,却有着更是让人震惊的一幕!想必来此的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为之大惊。

四千丈的高度,对于常人来说,不考虑有没有常人有着大力能攀爬至此,单单就是将一人放在此处,稀薄的空气和极冷的环境便会让此人一息之内毙命,但此时平台之上却是不同。

一张石桌,其上被刻画着整整齐齐的线条,一个光滑红亮的木碗内装置着黑色和白色的棋子,但却是只有一座石凳,似乎是供一人下棋所用,而石桌的位置,却是在平台的边缘,若是有人在此处下棋,在享受下棋之娱的同时,整个大雪山脉和其外的景色便可尽收眼底,坐在四千丈的高度的石凳上俯视一片壮阔的景色,那感觉想必定是极为畅快。

而平台的中央,则是只有一个仿似人为的建筑,不同于村中城中的房屋酒楼,此建筑不论是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呈正方形,而其上无顶,若说有,那便是云雾之顶!走进其内,则是有供几人休息的房间,房间内仅有床榻,极为简洁,而建筑内的中央,则是一片如同春季的景色,翠竹林,百花丛,甚至还有一个人为建造的假山,假山大概有百丈之高,甚至有瀑布从其中部穿下,极为壮丽。

总体来说,建筑内的构造就是先建起四面之壁,然后将山林之间的美景截取下来一段立在其中央,在其旁的则是几处供人居住的房屋,而四千丈之上高空中的云朵雾海笼罩着此平台,此处如仙境般玄幻美丽!

而此时,那棋桌旁的石凳上,赫然坐着一名老者!

老者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面对着的是其下大为壮阔的风景,桌上已经布下了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其面色平静,食指中指之间夹着一枚久未落下的白色棋子,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般一动不动,而高空中的烈风,仿佛连老者的发丝都不能吹动分毫!

老者从头到脚皆是一身白,如同与云雾成为一体,如雪一般的白发倾泻至腰部,发中央插着一支簪子,此外那一身雪色长袍,其袍上有数道银色丝线凝成的图案,极为高雅,其面目与六七十岁的老人一样,虽皱纹不多但其脸庞上透出的沧桑仿佛经历了极为长久的岁月,但其双眼内的凌厉之色让其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老态龙钟,而是神采飞扬。

许久后...

老者的面色突然一凝,白色的眉毛微微上扬皱起,手指中夹着的白色棋子终于落下。

缓缓地,老者站了起来,仿佛坐在那棋桌旁很久了一样,棋桌上的棋子仿佛伴随其起身一样漂浮至半空中随后一一没入红色的木盒中。老者锐利如鹰的双眼直直俯视苍茫峰下,其身旁的烈风就如同骤然间停止了一样,起身旁的云雾在其眉头皱起的那一刹那仿佛畏惧而散开!

随后老者头微微抬起,双目微眯,其目光仿佛穿越无尽山川河流,但脸色却是越来越冷!

一个时辰过后...

苍茫峰的地下洞穴之中,自荀水倒下后便一直盯着其看的荀青双目中突然出现一抹惊讶的色彩。

只见那荀水脸上的冰渐渐融化,血渐渐顺着发黄的脸庞滑落下来,缓缓睁开双眼,这一次荀青大喜,因为荀水的眼中已经没有绿色,而是如同常人一样的黑色!

“爹!”不知怎的,许是太过于激动,两行热泪流下,荀青一瞬间冲到了铁笼旁,与荀水仅有半步的距离!

父子一别,长达半载!荀青在大年初一那个喜庆的日子回到村中,便开始陷入担忧和悲痛的泥潭!那种可怕的感觉折磨了荀青整整一个月,每一天的每一个时辰,荀青都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已不想再有那种感觉,此刻看到父亲仿似清醒了过来,虽然在这个极为恐怖的环境下,但心中无疑乐开了天。

荀水双眼缓缓一睁一闭,其余巫奴咆哮之声阵阵传入自己耳中,但当其看到泪水留下的荀青时,整个身子却是狠狠一震,如同霹雳入身!

“岩...岩子!!”

一瞬间,荀水紧紧握住了笼上的铁柱,一只满是污垢与血的手伸了出来摸着荀青的脸。

“爹!!..爹..是我!是我!”脸上满是热泪的荀青疯狂地点着头,此时他才不在意自己父子二人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他只知道这世上对他最为重要的人仍然在自己眼前!他只知道曾经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在心中完全消失了!

“岩子..”荀水同样流下了极为罕见的泪水,满是血的头紧紧靠着铁柱,死死看着荀青。

“爹...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孙百寿究竟是何人!?我们怎么逃出去?”

荀青问道,父亲已经醒来,自己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带着父亲走出这个鬼地方。

然而这世上的最多的痛苦,便是事与愿违,荀水目光黯淡了下来,摸在荀青脸上的手抽了回来。

“岩子..”荀水摇了摇头。

“爹舍不得你...”随即再次有泪水流了下来。

“爹...?”荀青的笑容仿佛被冻住了一样,面色一怔。

“爹你在说什么,你已经好了,快说怎么出去,我带你走!”荀青一脸认真,但眉头却是微微皱起,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荀水长叹一声,双手捂住眼睛,沉默了许久后缓缓抬起头。

“没用的..冰雪灵芝..仅仅能抑制住我一时..周平曾告诉过我..告诉了我一切..”

“暗夜即至..冰冷无边..雾峰不可入,旦入不为人..”

荀青听后微微一惊。

“岩子..不需知道太多..爹已不再为你爹..趁那邪巫未来..你快些离开。永远不要回来。向后走至木椅旁,敲击其上三下,洞口可开,但仅有十息..岩子..快出去,待得那人回来..一切就晚了。”

荀水似乎并不想为荀青透露太多,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一切已成定局,若想留住儿子性命,便由不得他舍不得!

“爹..跟我一起走。”荀青也没有再次追问,他此刻只想带着荀水一同出去,但荀水却仍旧摇头。

“我身上有那人留下的东西,无论我身在何处他都会找来..岩子..听爹的!快走!”

荀青陷入短暂的沉默,他知晓父亲的性格,虽然心中千般不甘,万般不舍,但荀青仍保持住清醒,点了点头,但荀青绝不可扔下父亲自己逃命。

“爹,此袋内冰芝尚有一些..留在你这里,孩儿定会在外寻找救你之法..”

荀青将布裹递至其手中,此刻他知道了出去的办法,便不能再过多犹豫,因为荀青更加明白,出去想办法总比在这里受那巫师折磨想办法要好的多!

荀水却是摇了摇头。

“岩子!”荀水在荀青起身一刹那叫住荀青。

自己的心中,极为难割舍,或许这对自己父子二人来说是最后一次见面,这世上最为痛苦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不甘心与不舍得的折磨!

“永远不要回来..”荀水泪水滴下,目光死死凝聚在荀青身上。

荀青没有言语,沉默片刻后按照其父所说,走至木椅旁将其后箱内的短匕抽出,敲击过后洞口浮现而出,忍着泪水看了父亲一眼,踏上阶梯疾步而去。

而荀水却是目光一直在荀青身上,其每走一步自己的心就如同被针扎一般,这苦命父子二人在经历生死离别后的重逢,仅仅有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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