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阳光之下无新事。
千丈地穴,到处遍布着驳乱的光斑,隐隐约约,忽明忽暗,那是大战后的残骸,一场发生在无人知晓处的信息战争。
在这地穴的某处罅隙间,站着一似人非人的怪物,身体像是雷火侵袭过后的树叶,冒着残烟,但却没有死,反而渐渐具备了人的体态,他,是云梭,这场信息战的胜利者。
“哈~好可怕,原来现在的玩具输了会自爆的,差点被气浪带走。”云梭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蹲坐在一块石头上,恢复力气,看着四周被撕扯成狰狞模样的破碎岩层,不由心惊。
“各位,既然道路已经向我敞开,我也该走了,你们好好享受这地底的清闲吧。”这话自然是对石头说的,而且各种岩石似有回应,约莫发出光来,此时的云梭拥有了完整的身外身,顺势囊括了“落星”法阵的窍门,同时恢复了当初为人时的天赋——石语,他当初靠和石头对话来修身养性,但堕妖之后,便没了这份能力,如今算是失而复得了。
找到向上的道路后,他只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地穴,便决定动身离开了。
“有趣,他们当初为我设计的墓穴,本想让我停留和死亡,却没有想到一个封闭世界是无法容纳一个开放的人的,没有无限可能的世界,神妙再丰也只是游戏。古往今来,会使一个人停留的只有自己的内疚,而我——可真的是内疚够了。”说罢,他暗暗地铆足了劲,周遭的空气开始震颤,细碎的光芒若隐若现(好吧,应该是电离了),整个地穴开始摇晃。地面上,突然从山的一角处窜出一方土石——他竟想冲破这千丈地层!
但他还是没能如愿地直达地界,一道禁制将他阻碍在路中间,那是一处冷清、幽静的秘境,无论怎么想,都决计不是寻常之处。
而在地界之上,正面承受这道冲击的山坳处,顿时塌下一方土石。如此异变,在该处引发了一场巨大的骚动——此时正是安逸的黎明时分,偌大一座终南山,却始终静不下来——若是凡俗之地,塌个方而已,影响不了什么,但名山秀水多灵物,山中但凡是有了些许修为的,皆被突然而至的塌方事件惊扰到。世上越是有灵性之物,对未知事物越是警惕,毕竟长好了会思考问题的脑子。
自然,有感应的也不止区区禽兽,山上一人也有所惊觉,二话不说,祭出宝剑飞驰而下,直指此处。
此人名叫金霞童子,正是此山仙府——玉柱洞的弟子,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云中子座下仙童。此时,恰逢云中子前往朝歌,向帝辛(商纣王)进剑除妖,尚未归来,唯留下金霞童子看管仙府道场。
不料却发生了这种事,而他,正赶着前往某位哥们的狂欢,也是巧了!
……
且看金霞童子拿着云中子的宝剑驾风而来,神色凌然,与其温和面貌显得格格不入,周身剑气环绕,不怒自威。也不知是剑气激发了他的杀气,还是他的杀气引发了剑气,周围要是有其他二流剑修,手中配剑怕是都要抖上几抖,警示主人快逃。到底是玉柱洞的门人,修养可不是山疙瘩里的什么散仙比得了的。
金霞童子纵身而下,伫立在虎儿崖上,目光透过晓雾,横扫一周,很快就发现了刚刚破土而出的那方岩块,心里颇为震惊,毕竟自己在山上经千年,从来没有听闻这里会有此等奇怪之事,毕竟要说山上最奇怪的人物,自然要数他那玄功妙法的师父云中子。
金霞童子心中暗想道:仙师在此处设立道场也不知有多少年岁,想必当时连山都未成形,如此奇怪之物必定是后来造就,仙师不说,定然有仙师的道理,多半无害,我若是莽撞,提剑一击将这片山崖击毁,怕是自作主张,少不得一顿骂。
有了这番思量,金霞童子按捺住想要挥剑的手,瞬即以一个疾风术便将自己送到了岩块外,端详半天,只觉得此石甚是古怪,材质似石非石,似土非土,一剑轻叩上去,却又会被灵韵反震,此石虽说已是残破不堪,却不是长时间风化造就的破损,倒像是新伤,既然已破,却像是存在界制,不允许任何人侵入。
金霞童子呆立良久,仍是一团雾水,不由得把手中宝剑握紧了几分,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向前探视,猛然发现岩块下方一侧有一道半指尖宽,三尺有余的长缝,里面倒是有些动静,手中宝剑距其越近,反应越是强烈,当金霞童子凑近细缝时,竟是剧烈抖动起来,没有预警的意思,也便是没必要退后的意思。
疑惑越积越大,到了此时,怕是云中子突然出现,呵斥他一顿,也不能打消他想一探究竟的念头了,而且,他师父的宝剑既然没有预警,相反倒像是有些激动,难道下面有什么绝世灵宝。平复了一下心情,凑近狭缝,运起金瞳,看透地下百丈内的黑暗。仙目一路畅通,未被任何禁制阻拦,越往下,越是开阔,越是清明,一个本应越来越黑暗的地方却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下面有宝贝(自发光体)。事实也确是如此,随着金霞童子的搜寻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很快便找到了自发光光源,那是带着自身光彩的石台——台上貌似有不得了的东西,只是存在不允许窥探的禁制,若要确认,非得到跟前不可。
金霞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立刻进去,却发现台下蓦然出现一道黑影,细一看,分明是个人影。金霞童子顿时陷入一阵狂乱之中……难道自己盯了这么久,眼睛都快要看瞎了才找到的宝贝,就这样被人捷足先登了!?
想到这一点,他急忙甩出宝剑、自身也化作一道云气钻进缝内,极速直下。
而这一人一剑,又能否赶在那黑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