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我站在臣民之巅,便要残食千万人。
帝辛的用意分明,隐在一侧的云梭自然是听得懂的,只不过他当时还是想知道帝辛接下来打算做到何种程度,便留下来细听了。所以,梅君影被宫门守卫制住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赶过去,好在赶过去的时候没有太迟——只是被打了而已。
梅君影被打翻在地,斧钺交加而来,性命即刻不保。
顿时,一件件青铜武器从侍卫们手里滑落,且再也拾不起来。趁侍卫们混乱之时,云梭抓起梅君影从石城之墙遁出,又一个腾挪,回到了梅府内院;这时候商铃兰她们还在府门处观望。
等他回过神来,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安全,但仍是大叫不好。
今日此去,他不但没有使情况好转,反倒像是惹恼了帝辛,竟然让他动了杀心。梅君影一直在那自责,云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将早已准备好的冷水向他泼去。
“放心,他不是因为你今天去而想杀你。不过,确实是你惹恼了帝辛,另外,你向商容建议辞官的本意很正确,可惜这不是山里,人和山野精怪是不同的,自己的全心全意,在别人眼中可能恰恰相反——商容离开的意思并不是妥协,反倒成为了一种宣言,宣告彼此关系的决裂,不知不觉之中,诸多官员会起来响应商容,借此逼迫帝辛。然后,帝辛也不得不出手了。”云梭尽可能清楚地向他解释,他也渐渐默不作声。
“好了,一步错,步步错,这盘棋已经陷入死地,你能挽救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你知道现在你最应该干什么吧。”
梅君影顿了一下,说道:“求你帮忙吗?”
“果然不按套路……”云梭深深为这哥们儿的应变能力叹服。
“当然,我会帮忙的,不过得花点时间准备;等由此事激起的愤概之气一弱,帝辛马上就会开始疯狂打压,方式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梅君影点了点头,也应和道:“他没有滥杀的打算,但那些血气冲脑的官员也不是那么容易制得住的,为了有效实现目的,他也只能将手段严格化,意味着我祖父和杜大人会遭遇到非同寻常的刑杀——其实在我眼中,生命在一瞬间就会消逝,死前心灵的痛苦和死后肉体的遭遇,都没有失去生命这一事实来得冰冷。”似有万分感慨,他应该是想起自己被猎杀的场面了。
“好了,别感慨了,带我去你家厨房。”云梭打破了他的沉思,意思是现在没有时间“忆往昔”了。
“厨房?!你要干什么?我连厨丁都已经送出城去了,最近吃什么还要看小惠儿给我们准备什么了。”梅君影略显尴尬,他倒是真的以为云梭饿了。
“没什么,我只是要找一个能玩火的地方。”为了卖点关子,云梭觉得还是别说出来好了。
“……”他看了看周围,弄清楚自己在府内那个角落,然后找到了方向,手臂一挥,“那边,跟我来。”拉着云梭就去了他家的伙房。
“好吧,你先走吧,我需要三天时间准备,希望来得及吧。”云梭挥挥手,把梅君影打发走了,一个人霸占了厨房。
“蔬果、禽畜、灶台、柴桑,对,还有水,应该够了。”仔细翻了翻厨房,发现东西满齐全的,这就来得及了,然后他窝在厨房,整整一个下午。
……
“小姐,少爷可真奇怪,明明说出去见人,结果从内院里出来了,你说他会不会躲在家里睡觉,根本没出去啊?”
“别胡思乱想了,他感觉很疲惫,让他好好休息吧。”商铃兰弄了弄惠丫头的头,二人一起来到了一扇门前,然后惠丫头很随意地推开了门——看到了云梭。
“喂喂喂,你这家伙居然跑到我姑爷家来做贼,看我不打死你。”惠丫头拿起一根短柴棍就挥了过来,商铃兰却没有什么表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惠丫头这回很是“彪悍”,一直追着云梭打,许久也不罢手,当时他很想遁离这里,只是他还要一两天才能准备妥当,为此,他必须待下去。
很快,吵嚷声引来了刚睡下的梅君影,当他看到云梭被商惠儿追着暴打的一幕,顿时惊慌无措。终于还是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救下人再说,拦下了惠丫头,挡在云梭的面前。云梭心想:好吧,总算是得救了。
“姑爷,这家伙我和小姐见过,很坏的,他进来偷东西,你别挡着我教训他。”惠丫头憋着气,哀怨地看着梅君影,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攻击着云梭。
“啊?!”梅君影顿时被弄懵了,看了看惠丫头,又回头瞅了瞅云梭子,眨巴眨巴眼睛,又朝依旧站在门口的商铃兰发出疑惑的目光,可惜没有得到回复。
云梭趁机用高频(超出人耳听觉域)的声音向他求助:快给个理由,我好留在这儿。
梅君影愣了愣,清了清嗓子,对着惠丫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惠儿,不得无礼,他是我路上捡来的保镖。”
又是保镖,而且一样是路上捡来的,他们夫妻俩干的事都一样啊。
听到这个理由,在场的人,包括云梭在内,顿时被雷了一遭,世界太小,昨日光景今朝复现;连她们俩都能不假思索地鉴定出这理由是编造的了。
“姑爷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太老爷还没被释放,你怎么又给家里带麻烦来呢?”惠丫头依旧生着气,商铃兰仍是不言不语。
“惠儿,别误会,我就是为了救太老爷才找他帮忙的,咱们现在全靠他了。”一手指着云梭,语气温婉而又坚定。
“哼——”惠丫头一跺脚,跑出了厨房,梅君影本想拦着,但很明显另一个人的情况更糟,比起年少无知的惠丫头,商铃兰的悲伤显然更加令人在意;但很快,商铃兰也退出了厨房,这里就剩下云梭和梅君影二人。
“少仙,这是怎么回事?”他满腹疑惑地看着云梭,云梭却摆了摆手,叫他不要问,然后示意他去和商铃兰好好交谈,一切云雾都会被揭开的。
“还有,最近厨房你们谁也别来,我要安静,你们吃饭的问题到别处解决。”云梭打发走了梅君影。
……
梅商二人的房内,通过一次直达内心的交谈,商铃兰把自己的过往全部告诉了梅君影,自然有关于她和云梭的小插曲。
这场戏的重点人物却是梅君影,此刻,他明白了全部的商铃兰,却无法将自己的一切坦白,这种不对等的心情,令他痛苦。可他明白,即使他完全和人类之躯契合,他也不能算是人;他更加明白,明白不同世界的人无法相爱。
(即使是爱,也无法连接身处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梅君影正在努力抛弃自己的世界,来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