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倚在枯木旁边发着呆,从早上到中午再到下午,再到现在日落西山,陆陆续续的前前后后的,这片林子让许许多多逃窜的兵马百姓驻足观望一番,然后,林子里的军队选择加入林子外的阵营,林子外的阵营有人选择加入林子里的军队。但总来说,出去逃命的军人远比加入进来的军人多。毕竟正如那句老话,兵败如山倒嘛。与之相对的,是大量百姓的临时入伙儿,高建多多少少也从这些百姓嘴里知道了些事情,其实这种事情高建其实并不觉得奇怪,无非就是某某勾结叛军,事前让己方高层瘫痪,然后再打开城门,再在城里各个重要的地方放把大火,古往今来,后世所谓特种作战,概莫如是。最气人的是,这一招屡试不爽。
辽东天黑的快,高建不敢继续久留于此,收拢兵民,快速离开,朝着广宁快马加鞭。一路上高建都觉得这些临时入伙儿的百姓脑子真好使,每逢这种大逃亡的时候,都是兵痞乱兵的天堂,逃命的百姓要是与这些乱兵待在一起,一般没什么好下场,要是带了老婆孩子财帛细软的,更是极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而高建这么一支还成建制的军队,虽然也有可能杀人越货,图谋不轨,但在可能性上已经能够最大限度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了,毕竟,成建制的军队,多多少少还能保持一点军纪良知的。高建所部走得并不是很慢,但比之昨日的速度已经极为缓慢了,说到底,还是高建和狼锋军有意无意的保护这些百姓。
几杆明军大旗在北风的呼啸中摇晃不稳着,远处的黑暗中,时不时响起不知什么动物的一声嚎叫,似有着择人而噬的猛兽。骑在马上的明军大都连头都懒得抬,缩起脖子摇摇晃晃的似乎在打瞌睡。张三贵跟随在狗熊般强壮的张二麻子身后,身子潜伏在黑暗中。“当家,哦,大叔,我觉着这个将官有点脑子,差不多是能活下来的主。”“哼哼,那是,这位爷逃命、打定主意、取舍的速度比老子都快,还难得有点慈悲心,是个人物。三贵啊,待会儿等到了广宁,你就去铺子里,取些银钱送给这个将官,他怕是一时半会会儿筹不全打点的银子哩,这次大败可不是割一点肉能够应付的。这些蛀虫,呸!“张二麻子有点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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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正端坐在昔日开原的总兵府里面大摆筵席,被烧的乌七八黑的大厅和不时闻到的臭味也丝毫影响不了他此刻的心情,自己这一路破抚顺、拔铁岭、下开原、所到之处,无不披靡,更是攻下、劝降了不知道多少个所多少个堡多少个卫了,昔日羞辱自己的仇人如今头颅就一堆堆摆在一旁,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再看看那一边所谓的明国,好像也不是有多难对付啊?扣了这些明国降将的妻女再依着三国演义上说的故事,略施小计,诈取开原、全歼明军变得如此轻而易举,明国,如此虚弱?!自己隐忍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露出獠牙了。
以李成材为首的降将坐于下首左侧,他们大闷闷不乐,埋着头喝着酒,努尔哈赤似笑非笑的盯着李成材,道:”李将军,你弃暗投明,不像你哥哥那么不开窍,所以,你们李家的梦想,本汗为你实现!本汗决定,封你做朝鲜王。你可满意?“本来在闷头喝酒的李成材宛若电击,撇开了碗筷酒壶,丝毫不顾风度的盯着努尔哈赤,随后泣不成声,纳头便拜,”谢大汗成全。奴才必当为大汗做牛做马!“努尔哈赤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一一扫过座下降将”新军嘛,也该整整了,就统一编为镶蓝、正蓝两固山,额,也就是你们明人说的旗。李成材,你就是这正镶蓝旗旗主了、杨镐,嘿嘿,你就是镶蓝旗旗主了,别光顾着喝酒啊,来来来,吃菜吃菜,今岁,必征朝鲜。”杨镐脸上满是怒色,然而嘴里被塞了布,手脚都被捆了起来。屏风后面同意打扮的是张顺,他也是一脸怒色。
努尔哈赤散席后吩咐放松对那个太监张顺的看押,努尔哈赤还指望这个太监能逃出去报信呢。
此次努尔哈赤带来了四个固山,几乎是他全部的实力与身家了,两黄旗两白旗的离开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努尔哈赤越来越担心老家会出事,比较海西女真的叶赫还没有被打服呢,自己要赶快回去,可如果自己回去了,这些到嘴里的肥肉难道要吐还给明国?努尔哈赤绞尽脑汁,总算是想到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此次作战的明国降军为何不用好了?左右无非是个虚名,让明国知道他们上了自己这条船,明国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也只有死命为我了,顺便,也让明国做出错误的判断,真以为为那个李成材打朝鲜?呵呵,老子要回家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