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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一 琅琅声如风

渐渐地,定山印通体的柔光随着月光洒满第九层。

第九层此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唯有楼外不时穿来三两声早春的蝉鸣,徒增了几分恬静悠然。

李萧呵望着定山印,只见透体的印身上时不时有着玄奥的印记浮动,淡黄色的光芒充斥在目光所及的方向。“叮”的一声,他仿佛听见悠远的钟声响起,眼睛闭了起来,待再睁开时,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来到了一座古朴幽静的大宅院子里,伸手轻轻敲了下门,没有人来迎接,他只得用手一推,大门被缓缓推开,数千道霞光自门内透出,李萧呵眼睛一眨,景致又是一变。

古镇老街口的小酒楼,几人半蹲在凳子上,挽起袖子,大大咧咧地喝酒划拳,一阵穿巷风吹过,带来了不远处书院处的黄毛少儿琅琅的读书声,李萧呵循着书声走去,只见十几个少儿围着一位老先生,垂首绕有滋味地翻阅着手中的古籍。

老先生见他站在门外,朝着他眨了下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开口说道:“孩儿们,有朋自远方来,自当吟诗诵对,拍手乐贺。”

那十几个黄毛少儿齐齐转过头来,望着李萧呵,齐声念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李萧呵笑着行了个礼,刚想开口问道,他们是哪里的人。

少儿们却又是齐声开口道:“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李萧呵点了点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听那老先生抚须笑道:“去吧,客人好好看看这古镇。”

李萧呵继而行走在青石铺设而成的长街上,街角一位老裁缝忙着缝补破旧衣服,旁边的一棵大树底下吊着一架秋千,几个小儿争相在上面戏耍玩闹,蜷缩着身子泡在阳光下,不时传来几声稚嫩悦耳的笑声。

李萧呵见得此番景象,正午的阴霾一扫而空,脚下的步子愈发变得轻盈。

在大树左侧,一口青苔杂染,碎纹攀爬的古井兀自出现在道路中间,李萧呵近身低头一看,古井上的清水此刻正逆着旋转,突然自李萧呵左侧伸过一只白玉娇嫩的小手,拿着木瓢盛起一瓢清水朝他身上一泼,少女掩着小嘴跑开,笑声挤出手指缝荡漾在空气中。

李萧呵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定睛一望,哪里还有少女的影子,一座庄严的古寺出现在古井背后,李萧呵迈步走入,寂静无声,只有一个老和尚拿着扫帚在扫着榕树底下的落叶。

老僧看见李萧呵后,一声佛号响起,双手合十道:“施主远道而来,老衲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李萧呵忙摆手摇头,却还是不能说出声来,只得合手回了个礼。

老僧缓缓开口道:“施主远来,老衲也没有准备礼物,只好与施主下盘棋,就当作陪施主一游吧。”说罢侧过身,榕树底下的石台上早已摆好了棋。

李萧呵坐下后,便早已忘尽物外,眼中只余棋局。殊不知旁边的景致自早春柳絮纷飞,到酷暑知了轻鸣,再至深秋枫叶染红,最后凛冬白雪飘落,竟是一年寒暑过去。

李萧呵耳边传过一道沧桑的声音,“古寺几度寒暑易,烂柯一场岁月消。施主,你就此去吧。”

随着老僧声音响起之际,李萧呵左右食中二指黑白二色浮动,灵犀所致,对着空气中一划,似油墨宣纸被人用剪刀划开般,古寺随着李萧呵手指起落,竟从中间崩裂,瞬间化作尘烟消散,李萧呵身前只余那口古朴的青井。

李萧呵深呼一口气,对着空气一拜,这定山印果然非凡,老僧的随意指点,便使他以天地作枰,阴阳为子的落子式更进一步。

突然,袅袅烟雾升起,李萧呵抬头一望,远处的一座高山之上竟是霞光涌现,云雾翻腾。他纵身一跃,径自往高山飞去。

封禅!李萧呵心中低呼,这高山上竟有得道之人行那封禅入圣之事。李萧呵站在山顶处出神地望向圆坛中央席地而坐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似乎没有看见李萧呵,自顾自地斟了杯酒,酒落在银白色的瓷杯上,其间仙气蕴漾,钟鸣不绝,中年男子对着空气处一拜,倒头将五色仙酒灌入喉。

瞬间,男子周身气浪翻腾,头顶上天雷滚滚,千万条雷罡垂落,男子摇头晃脑,手中结了个手印,轰的一声,一口古朴大钟浮现在半空中,祥云萦绕,缓缓构成了左半边祥云,右半边天雷的巨大阴阳鱼,又是一声钟鸣,两条阴阳鱼化作巨龙盘绕在男子身侧。男子身上威压愈盛,李萧呵即便运气至全身也不能全部抵御。

就当李萧呵快要扛不下去的时候,那座书院却显现在另一座高山之上,老先生的声音缓缓飘至:“以身养气,至大至刚,盈于天地之间,配以仁和道义,是故下为山河名岳,上为日月星辰,得此气者,心怀天下,为百姓立命,为往圣继学,为世道太平。”

李萧呵感觉在此声下,周遭恐怖的气浪渐渐平复。

老先生又开口笑道:“客人此行已圆满,孩儿们,送客了。”

那十几个孩儿齐声开口道:“后人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琅琅书声响起,阵阵气浪滚至,李萧呵只觉周遭景物渐渐消散。

随后耳边少儿读书声如微风拂过:“后人道,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李萧呵身影彻底消散在半空中。

第九层,李萧呵缓缓睁开眼睛,一道日光照进来,他不禁眯了眯眼,心中一惊,竟是到了第二日清晨。

望向余子明与知了两人,再望望场中众人,也都纷纷醒过来,李萧呵朝着定山印作了一礼,心神震动,昨晚受益匪浅。

吃过午饭后,李萧呵在望安楼下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在环视一遍扬州长街形形色色的人物,最后目光停留在余子明众人身上。

“小呵子,那就约定了九月长安城不见不散。”苏谌喝了口酒,咧开嘴笑道。

“据说那长安城的姑娘啊,胸脯滚啊滚,屁股翘啊翘。别有一番竟致。”余子明眯起眼睛戏谑道。

彭芊芊听得此话,气的小脸通红,恨恨喊道:“余子明,你这小贼,死性不改。”

李萧呵站直身子,对着众人行了个礼后,“那就九月长安,不见不散。”

苏泫泫桃花眸子秋水流转,细细打量着李萧呵与林淇二人,秀眉似被风儿轻轻吹皱,转过身向远去飘去。

商清灵对着众人点了点头后,便朝着自己画舫凌虚而去。

彭芊芊对着林淇挥了挥手,“淇儿,到九月在长安城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淇用力点了点头。

众人朝着各个方向离去,

…………………………………………………………………………………………………….

在去襄州的路上,一处不起眼的林子里,一道黑色身影隐没在野草乱石当中,似猎豹捕食隐匿在山林,原是鸟儿歌唱,虫儿轻鸣的时节,却因男子身上发出的冷酷杀意吓得四处飞散。

在一座小山上,一道白色带着面罩的身影负手而立,“两个小儿竟要出动天榜的高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扬州城一座不起眼的民宅,眼睛狭长的男子对着灰袍老者道:“大哥,出发吧,他们出扬州城了。”

灰袍老者点了点头,森森一笑,“这次看你们还能往哪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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