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京城客栈。
细雨被风一吹,就斜进了室内,惊动了挂着珠圆玉润的帘子。
佟玉锦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窗边的男人,无言。
……
“玉锦,朕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你以为,军中守备森严,可以让人将写着字的锦带明目张胆地挂在树上?
那么大一个箱子偏偏就只有你先发现了?”
林孽站在窗边,目光深远。
“程鄀呢?”佟玉锦开口。
林孽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兀自说道:“你以为敌军那么傻,千辛万苦攻下我万俟,会将皇帝之位给程鄀?
天真。”
佟玉锦侧了侧身,胸口只偏离心脏一寸的伤疼得厉害,程鄀那一簪子并没有刺中要害。
林孽转过身的时候便看见这一幕——脸色刷白的女人披着薄裳,坐在床上无神地发呆。
轻咳了一声。
佟玉锦才醒过神来,强颜欢笑:“皇上。”
林孽长睫微颤,仿佛拢了一江烟雨般地望过来:“你之前戴的镯子坏了,朕派人重新给你做了一个。不过没有掏空,比你先前戴的那个会重一些,不知道你戴着习不习惯。”
佟玉锦自嘲地笑笑,“原来你都知道了……那是程鄀当初送我的,里面,还有毒粉……”
“还搁朕茶碗里了。”林孽微笑,“可惜,朕不喜茶水。”
佟玉锦唇边浮起弱弱的笑,不再多话。
……
良久,她转头望烟雨朦胧中,一袭明黄色的影子越来越朦胧,渐渐看不清了。
还记得遇见鄀哥的时候总是下雨。
那么,余生每逢雨天她都会想起他?
万俟绪是个念旧的人,他即使不爱了,也要留着。
人生不相见,动则如参商。
程鄀,我穷此一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一面了。
“已经报复了佟玉锦了,我们回去找冷泠吗?”阿守兴致勃勃,按照林孽这样的效率,它很快就可以见到先生了吧。
“再等等。”林孽在意识海中回复阿守,人已经来到了关押程鄀的地方。
听到脚步声,一直闭着眼睛想着出逃方法的程鄀猛地睁开眼,仇恨地看着来人。
“这都已经是囚犯了,你还这么横?”林孽一边嘲讽着程鄀,一边示意看守程鄀的人出去。
“陛下,这……”小兵一脸为难,如果这里只有陛下一人,万一程鄀狗急跳墙伤到了陛下怎么办?
“无事,他伤不到朕。出去吧,好好休息,这几天匆忙赶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看守的人一脸受宠若惊,我们的陛下实在是太亲民了!
看守的人又仔细检查了绑在程鄀手脚上的绳子,再三确定无异以后才退出去,走的时候一名小兵还狠狠地踢了程鄀一脚,“老实点!”
众人走后,林孽看着程鄀狼狈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知道朕为什么没要他们拷问你吗?”
“因为你知道这群杂滓是没办法撬开我的口的!”程鄀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
“你哪来的这份自信?”林孽嗤笑道:“因为朕都知道你的计划,包括你与敌国之间的往来。”
看着程鄀不可置信的眼神,林孽走近他,“知道吗程鄀?你永远都比不上朕。在朕眼里,你那些小把戏都像稚子的过家家,你就像个跳梁小丑。真可怜。”看着程鄀逐渐扭曲的脸,林孽又抛下一颗重弹:“你知道朕为什么这么晚才来看你吗?都怪玉锦,她让朕欲罢不能呢。朕总算知道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万俟绪!”
怎么摧毁一个人?
在他最擅长的方面上打击他的自信,毁掉他最在乎的人。
林孽看都没看一眼程鄀,缓步走出,对在外面侯着的人轻轻做了个手势,“他已经没用了。”
“是,陛下。”看守的人恭敬地目送林孽走远,随后冷酷地走进屋内。
屋内传出几声惨叫,最后归于沉寂。
不一会儿,看守的人走出,“来人,弄一批野狗来,让它们把里面的东西吃干净。”
“心愿完成了一大半了!我们下一步做什么?”阿守问道。
“离开吧,进入下一个界面。”
阿守:离……离开?那冷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