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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煎熬

第二天一早,刘若康很早就醒了。他感觉到心里有点沉重,干脆不睡了,于是决定去外面散散步。因为是周天,整个宿舍楼里一片寂静,他轻轻的穿过楼道,生怕影响到任何一个正在熟睡的同学。

感受着清晨的清新气息,刘若康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可只要想到昨晚居然忘记留李允美的手机号码,他又会觉得无比的懊恼。人有些时候总是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胡思乱想,就像现在,他在想昨晚如果问李允美要的话,她会答应吗,她会怎么说呢,会不会把自己当作轻薄的登徒子?想到这里,刘若康也没心情再等待下去了,他快步的走出校门,乘上了前往云林大学的公交车。

云林大学的早上,同样是一片的寂静,校园里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人走在主路上。刘若康这次非常精准的找到了小礼堂,但礼堂的门是锁着的。这似乎并没有让他意外,他想到了即使李允美要来,也不会来这么早。刘若康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想在这里等待下去,直到看到李允美再次出现在这里。

等待一个内心急于想见的人注定是一件煎熬,尤其是当很多事情都不确定的时候。如果李允美今天没有来怎么办,也许她会出去游玩,也许她会去拜访亲友,太多的也许了,以至于刘若康根本不敢去想了。有时候什么都不想,反倒会让自己多了一点信心。他坐到了礼堂门前的石制长椅上,开始了自己的等待。

刘若康没有吃早餐,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也不愿意去找个地方吃个午饭,生怕那片刻的时间,李允美就可能来到这里。等到下午的时候,他开始感觉到疲乏了,头晕目障的他已经是斜躺在了石椅上。直到这个时候,不要说吃饭了,他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饥饿和疲倦让刘若康能够冷静了下来,想到这一天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自己都笑了,当然,这是一种苦笑。他突然想到:如果马少培他们知道今天自己的举动,会认为这是一种执着,还是一种无知呢?不过他又突然想起了马少培曾经宣扬过的“爱情秘籍”,但里面可没有传授遇到这种情况又该作何处理。相反,他现在觉得马少培所说的“普遍撒网、重点培养、择优录取”根本就是瞎胡闹,在意一个人是一种发自心里的驱动,怎么能够为了找女朋友而找女朋友呢?这岂不是变成了一种工作,又或者是职责?

夕阳西下,余晖满天,他在等待。

华灯初上,寒意渐起,他还在等待。

直到晚上十一点将近,刘若康觉得李允美今天是不会再来了。一整个白天滴水未进,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虚弱,身子也不想动了,话也不想说了,连想事情都不愿意再想了。他决定要回去了。

刘若康站了起来,感觉全身是轻飘飘的,好像行走在棉花上,让你甚至感受不到走路的辛苦了。他突然笑了出来,这种感觉让他很新奇,某种程度上甚至还有点舒服。他在想,如果以后不管走多远都不累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一路轻飘飘的走回自己的宿舍,刘若康感觉到自己此刻可以吃下一头牛。但这么晚,已经不可能出去吃饭呢了,他只好在宿舍楼下的小店里面煮了一包泡面,带了上去。

宿舍里面,一张小桌子上面燃着几支蜡烛,万辉、戴航宇和马少培正围坐在一起,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看到刘若康进来,万辉赶忙摆手示意他也坐过去。等他坐下了之后,戴航宇笑着问道:“怎么了兄弟,感觉这么疲倦呢?你这大半夜的出去干啥坏事去了?”

刘若康苦笑了一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后向每个人都致意一下,猛的喝了一大口。

万辉看到这情景,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接着问道:“不会是被哪个女孩掳走了吧?”

听完这句话,刘若康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马少培则打趣道:“怎么了康弟,你这是被几个女孩掳走了啊?你也不提前说一下,我们也好去保护你啊。最起码,必要的时候,让万辉去帮你分担两个,也好减轻你的负担啊。”

马少培调侃的话语让他们都爆笑了起来,刘若康笑完之后,还是什么都不说,端起酒杯又敬了大家一下,然后又是第一个喝了下去。

戴航宇笑着说道:“行了,先把泡面吃了,补充补充体力,然后跟我们好好的说说是怎么回事。下回咱们早做安排,你看咱们万辉都还没有对象呢,你这资源多的话,得多帮助咱们兄弟。”

万辉也笑着模仿四川口音说道:“是啊,做人要厚道。”

四个人一起又喝了一会,接近一点钟才在欢笑声中结束了这一顿。刘若康躺进被窝后很快就睡着了,这次不需要有书相伴,他实在是疲乏过度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刘若康首先进行了一下分析。他认为今天是周一,李允美肯定也需要上课,所以,要是去练琴的话,也肯定是吃过晚饭后才过去。想到昨天一整天的经历,此刻他不禁为自己的分析判断暗自得意了一下。他突然又想到了马少培,觉得他的“爱情秘籍”的基本思想是对的,想恋爱,你得动脑子,不能蛮干。

这一天刘若康又是在焦急和混混沌沌中度过,本来已经大四了,课程已经是非常的少了,加之老师们也都是从大四走过来的,知道这一年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很多时候也就不再点名了。大部分学生们对此是乐见其成,毕竟,大四的学生们心里的第一要务恐怕就是未来了,很多时候,为了未来,大家都可以轻易的把爱情放弃,又遑论是几节课呢?

上完一整天的课,刘若康匆匆忙忙的吃了点东西,就再次前往了云林大学。一路上,他有点兴奋,又略带着紧张。他希望这次能看到李允美,所以,当接近礼堂的时候,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而真正等他走到礼堂门口的时候,他的心又很快冷却了下来,门还是锁的。

刘若康心想,也许李允美还没有吃过饭,也许她有点别的事情耽搁了,于是他决定仍然坐在那个石椅上等待。还好这次他已经吃过晚饭了,至少,不会饿肚子了,想到这里,他一时还有了几分得意。

晚上八点,他在等待。

晚上九点,他开始安慰自己。

晚上十点,他已经情绪低落。

晚上十一点,他决定离开了。

这次走回去的路似乎特别漫长,刘若康觉得自己似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才走回宿舍。而这次,万辉没有准备好酒菜,戴航宇和马少培也没有在聊天,此刻宿舍里只有他自己。他翻了翻万辉的柜子,找出来一瓶酒,没有任何的下酒菜,这次甚至连瓜子都没有,但他就是这么的喝了一杯。酒劲确实很大,很快他就感觉到了晕晕乎乎,然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刘若康醒来的时候,看到万辉正在床下面瞪着他。他揉了揉眼睛,笑着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干什么啊?”

万辉笑着问道:“昨晚你一个人喝得酒?”

“是啊,你们都不自啊。”

“可以啊,你现在酒量见长啊。怎么,这两天你到底怎么了?没事开始天天喝酒了啊。”

刘若康笑着答道:“这不马上踏入社会了吗,这应酬的基本功力,我还是要练习一下的,对吧?”

万辉也笑着回应道:“那没问题,跟着我,肯定让你学好学精。不过,说实话,咱们现在喝得这酒实在不咋地,也不适合你的学习,要不,你买点好酒,咱俩每天练习练习怎么样?”

刘若康听完后大笑了起来,对着万辉来了句“门都没有”,就起床洗漱去了。万辉则紧跟在身后,笑着不断地叮嘱他记得买点好酒回来。

一整天的课程,万辉一直跟刘若康探讨着关于酒的事情,包括酒文化、酒的种类与口感、酒仙酒圣等等等等。听的刘若康特别的想笑出来,他心想自己不过是这几天心情有点压抑所以喝点酒睡个好觉而已,万辉居然真的认为自己喜欢上喝酒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说出来,任万辉在那里一个劲的侃侃而谈。

下午上完所有的课后,刘若康再一次的启程前往云林大学了。但到了礼堂门口,门还是锁着的。他再一次的选择在门前等待,可是奇迹没有出现,李允美没有过来。照例,晚上回去后,他再一次选择了跟万辉一起喝点小酒。而万辉,也继续不停地劝说着他应该尝试一下不同的酒。

连续的一个星期,每天晚上刘若康都会准时的前往云林大学的小礼堂,但李允美没有再出现,礼堂的门也再也没有打开过。刘若康感到了一丝绝望,也更加的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他在想,也许李允美的出现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只不过这个意外在他面前出现了两次而已。也许李允美也只是对他客气而已,并没有任何的含义。对于李允美来说,也许自己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过客,跟其他的过客没有任何的区别。

刘若康原以为周末李允美来小礼堂的机会会大很多,于是,周六他又来了,但是结果跟之前的几天一样。周天,他又来了,而且是几乎一整天的等待,但是没有任何的不同,等到了晚上很晚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再出现。

刘若康觉得自己的信心即将全面崩溃,自己的幻想也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周天的这次,他深刻的感受到了内心的沉重和不舍,可是,他却无能为力。结局也许早就已经注定了,只是局外面的人不知道而已。他相信李允美的真诚和善良,只是这真诚和善良并不一定要跟他自己有任何的关联。甚至,他突然有了一个黑暗的想法,也许李允美是故意避开自己的,想到这里,他的心更加的无助了。

刘若康决定离开了,彻底的离开,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但是走之前,他想写点什么东西留下来。他在想也许留下来一点文字,李允美能够看得到。他想告诉李允美,自己从未奢望过什么,只是想被她的真诚和善良吸引,能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他都会觉得是一件快事。

刘若康找来了纸和笔,可是想了半天,最终放弃了把心里话写给李允美的想法,他不想因此影响到她的心情。最后,他在纸上写下了唐代诗人崔颢的《黄鹤楼》的前四句: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写完了之后,他把纸片折好之后,从门缝下面塞了进去。他在想,也许李允美会看到,也算是对她的一个道别吧。这次,刘若康也没有在纸上面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他不想李允美误会他是一个浅薄的人。这也意味着,他和李允美真的不会再有任何联系的可能性了。他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美丽的邂逅,留存在记忆里面就好了,没必要再去苛求什么。

这次回到宿舍的时间比较早,路上刘若康特意去超市买了瓶好酒,还顺便买了两个小菜带了回去。宿舍里万辉大喜过望,急忙摆开阵势跟刘若康对饮了起来。万辉不断的称赞着刘若康买的酒,说好酒就是好酒,不是那种廉价的高粱酒能比的。

刘若康却喝不出好坏来,对他来说,好酒差酒都是一个字,辣。今天的酒对他来说有点不一样,他喝得很开心,也很放松。他觉得自己好像了结了一件事情,生活又可以恢复平静了。不需要再每天赶过去了,不需要再焦急的等待了,不管怎么样,李允美都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印象,只不过,现在,这个篇章要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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