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古之兵器,百兵之首,以君尊称。
利双刃,尖直翘,凶险异常,生而杀人。
持剑者,为君也,手中之剑,是为杀人,也为行道。
……
明,正德,明武宗尚武,收天下武学聚之帝都,藏于皇家秘库。
……
一百二十年后,明天启五年,阉党专政,忠良被害,民不聊生;自朝堂于民间,无人不受阉党之害;乃至天不逢时,亡国之相现。
信王殿下暗中招有志之士,以清君侧,正朝政,天下异士纷纷响应;殿下启皇家秘库,施武学,纳剑客,立剑堂,予剑号。
“阉党执政,天下混乱,望诸君同孤一行,用尔等手中利器,把这污浊的世间,斩出一个朗朗乾坤。”
至此,剑客于江湖使人深畏,他们让一个个剑号响立朝堂民间。
剑圣、剑神、剑魔、剑姬、剑豪……
二载后,信王登基,年号崇祯,时后,剑堂更加深于暗处。
崇祯十六年,乱民破京,陛下自缢于煤山,从此再无剑堂传闻。
野记:崇祯帝崩于煤山,投降贼臣领叛军至山下,遇十几持剑者,临万军而不避;识出贼臣,十几人冲阵,战血尽,无人退;手断者以嘴含剑,身穿数枪者披之进,腿缺者以堵后路;贼臣皆亡,方倒地,后叛军砍头防未死,见无血流出,双目难瞑,望向煤山。
……
19世纪中叶,异族强于华族,种花家被列强瓜分,民生凋敝,重云遮天。
江湖上时有一代剑客出,自持剑号,以天为名,替天行道。鞘中三尺寒,照空云自散,大道为不仁,万物必相诛。
为富不仁者,诛!贪官污吏者,诛!欺我百姓者,诛!
几十载后,国之将亡,华夏未来之路难以明了,救国之道在何方!
二代剑客,以玄为名;玄之古意,是谓求索;吾辈愿用手中三尺青锋,为华夏劈出一条路来,随志士访国外,南方革命。路难艰险,但求华夏昌盛,虽死无悔。
救国之路刚刚走稳,局势尚未稳定,东瀛侵华,东北三省陷。
三代剑客奔一线以御敌,三代号杀;国难当头日,我辈好杀人,敌寇血不尽,手中剑不停。
大新建国后十载,四代剑客出,以极为号。
极,极致,极峰,求国之兴极。
……
2015年,帝都市外,狭僻的山坳中。
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对着床边的年轻人道:“初代剑客是崇祯帝手中的一把剑,所以没有自己的名号;初代的后人逢乱世,所拔剑而出。”
“一代天,二代玄,三代杀,四代极。我们的剑为种花家而生,为种花家而死;新时代将临,你们年轻的一代不要再像我们背负那么多了,你们的剑为你们自己而舞动吧。”
“五代剑客,既为无。没有以前的重担,你作为大师兄,我的继承者,咳咳……”
年轻人轻抚老人的胸口,让他好受些:“师父,我知道。作为剑圣,有带领剑客们的责任。”
“我名无极。”
……
2020年,孙悟空事件后两月,帝都。
古朴隐秘的殿堂中,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它的宁静,灰色修长的风衣扫起一股新风;殿堂居于山中,自建起之日,到过的人不到二百之数。
外看不过一破旧小屋,内却是巧夺天工,梁高三丈,广有二十余丈,嵌山壁之中,分内外两堂。
男子走进内堂,一下进入黑暗之中,只有借助前方两盏烛火,方能模糊看清周围。男子怀念的环顾一圈,五年对于这内堂来说不过一瞬。
左侧的山壁是密密麻麻的古文,四百年前,末法前夕的天下武学,以剑学为主要内容,现世必震动整个江湖。不过男子只是微微一扫,山壁上的武学他自幼习读,虽不凡,终是他人的道。
眯眼细观右侧,从顶而下,共六行,每行二十余称号,字各不相同,仿若一个个剑客在璧上挥剑,是他们的剑势,亦是他们的剑道。
有的意通神圣,有的正气抵天,有霸绝凌世者,有逍遥自得者……
第一行起而排,剑圣、剑神、剑魔、剑豪、剑姬、剑尊……
从第二行开始,以上对齐,天行、天绝……
玄真、玄世……
杀身、杀义……
极封、极杀……
第六行却是名字最少,寥寥十几者。
无极、无始、无生、无影、无风……
璧山下方余有大片空白,待挥剑者。
男子的目光重重地聚在无风两个字上,字体飘逸流动,宛如附于壁面,似山间的清风。
半响过后,男子转身正视前方,盘坐在两烛火间的青年,青年身穿宽松道袍,在草蒲上闭目打坐,严谨的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三师弟,你回来了。”道袍青年眼睛随虽未睁开,已经知道来者何人。
“大师兄,好久不见。”男子摘下一直戴着的连衣帽,露出一张满是风尘的脸。
大师兄缓缓睁开双眼,注视那张明明年轻却满是沧桑的脸,语词轻吐:“好久不见。”
三师弟眼神越过大师兄,扫向其身后,山壁被凿成数阶,如祠堂供奉的供桌,放的却不是牌位,而是一把把剑。
剑约五十余,自放上之日再未动过,从上到下,灰尘越来越少,最上面的剑已看不出原样。
剑不同一,长剑、短剑,宽剑、细剑,秦剑、汉剑……
剑也不都完整,剑尖崩裂者有,剑断两截者有,支零破碎者也有。
三师弟注视着最下面的一把剑,两指宽,百炼钢精粹而作的剑身,清式剑,铁梨木为剑柄。
这是把难得一见的好剑,却插在一块石头之中。
“大师兄,你应知道我的来意吧。”三师弟眼神重新放在大师兄身上。
面色稍苦,道袍青年道:“三师弟,何必呢?二师弟自有他的选择,你何苦如此?”
“哼哼,一个剑客。”
“放弃了自己的剑,他还算是剑客吗?”
“我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五年前的一战,他欠我的。”
风衣男子瞥了眼右侧山壁上的一个名字,更欠她。
“五年来,我踏遍山川,历经艰辛,寻找上代剑魔痕迹。”
左手轻抚后背挂着的武器,风衣男子接着道:“我剑道,已成;所以,是时候结束五年前就该结束的一战了。”
大师兄劝解道:“三师弟,过去的何苦深究,不要让其成为你的心魔……”
三师弟打断大师兄的话:“那就看看是心魔厉害,还是我剑魔厉害。”
“大师兄,自幼十几年,少有与你交手。”三师弟左手拿出风衣下的剑,剑隐于鞘中,通体暗红,血气萦绕般让人心头难安。
“剑客果然还是要用剑来说话。”话音一落,三师弟右脚一震,身速疾驰眨眼间跃至大师兄身前。
拔剑,灯灭。
无生剑魔,剑出生灭。
铮——
黑暗中,剑器对碰声打破四百年的安静。
剑气出,烛火明。
三师弟身向前,暗红的剑横砍向自己的大师兄,却被一把道教中用的法剑所挡;大师兄从道袍中飞出的剑,出鞘一半。
无极之道,剑圣之道。
两人眼神相碰,看见对方眼中的那把剑。
唰——,当——。
无极守着石中剑,无生如疯魔般突进。
无生的剑势不留余地,破绽大开,以命搏命之态;无极剑如太极,以柔克刚,化解着无生的剑招。
剑气临刃,宛如战场上一往向前的士卒,以血换血;无极的剑碰上无生的剑,黏住他的剑气,画一圆,剑气脱体飞出,于高台上留下一道深一尺的剑痕。
无生的剑挥空,而无极的剑却架在了其的肩膀上,对准无生的脖子。
“三师弟,你输了。”
无生一笑:“大师兄,你知道吗?过去这么久,你的剑还是那么慢,那么重,你的剑上全是羁绊,捆附着师父的意愿。”
说完,无生不顾肩上的利剑,右手斜斩向无极的脸部。
生死一瞬,无极后退两步避过无生的剑,却已来不及,剑气划伤了他的双眼。
石中剑被无极露出,无生一把拿过,左手抱着石头,右手横剑,看着眼前的大师兄。
无极的眼睛紧闭,两缕血从眼角流出,挂在脸上。
“大师兄,抱歉,我的剑,出鞘若无生灭,不会回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