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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身外之物,心内犯怵

内心十分,极其,超级矛盾的白鸣坐在餐桌的凳子上,干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面如晚霞,却又忽地一阵发青。

辛恩募地笑了起来;“哈,你这样子让我想起我初中时候了。别人一和我说想要去吃饭或者去玩的时候,我的心也是十分不安的。我当时的表情就和你现在的一样,不对,比你现在的表情还要难看,白鸣,你知道我那个时候的零花钱有多少嘛!”

白鸣红着脸,坐在那里不语。

“10块钱,一星期我爸就给我10块。”辛恩回忆起自己的初中生活,脸上露出忧愁却马上又被幸福给代替,眼睛半眯着,“那时候我家里真的不宽裕,现在也是,真不骗你,我家现在也是靠我爸一个人上班挣钱,他现在50多了,还在外面做小工呢给别人,一个月好了能有3千多收入,也有一半是用在我奶奶我妈的病上了,她们身体都不好的,我奶奶胃不好,胃酸一多了,烧起心来就疼的不得了。我妈更是有癫痫,基本上是半个劳动力,还什么活都做不好,所以家里的事都是我爸一个人扛,他真的是顶梁柱啊。在你见过的那种贫困户里,我们家都得算在中下层的了。真的,我上学的时候,每年都是得贫困生的补助名额,能得几百块钱的补助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补助的钱都被我爸给收缴了,渣毛都没给我留,现在想想我还来气呢!那时候10块钱,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实在有点少。就算我不住校吧,但那也不够开销的,一根笔就1块多,一个本就2块钱,拿着这10块钱你买点本,买点笔,就都花的差不多了,也没钱去买零食啊,去玩啦。”

白鸣的心里不知怎的,稍稍的有些平衡终于开口道:“你天天跑校?”

辛恩反问:“你是住校吗?”

白鸣不再显得那么放不开,但他还是有些结巴和小声的说:“不,我是走读生,家里离学校又不远,而且,而且,呃,走读能,能省很多钱。”

辛恩又问:“那你姐姐也是走读吗?”

白鸣道:“嗯,就算让她住校她也不会老实的在学校里待着,她每天都赶着时间回家做些家务,而且她还得打理我们家里的一些杂事呢!”

辛恩赞叹道:“哇!你姐姐估计比你老爸对这个家还要负责啊!”

白鸣心里溢出一股暖流:“是啊,有时候,我真的把她当成我妈妈了,我真以为她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了呢!唉!哎,你跑校是怎么上下学的,步行还是坐公车。”

“还坐公车,我家里在农村,哪有公交车。我啊,就是骑车,自行车。”辛恩边笑,双手交替的做着踩自行车脚踏的动作。

白鸣莫名的想要了解辛恩更多的事,他迫切的问道:“从你家骑车到学校得多久。”

“1个多小时。”

白鸣惊道:“啊!你天天都骑一个多小时自行车上学,那下学还得用一个小时回去了,你家离学校那么远呢啊!”

“呃,我家在乡下里嘛!不过我上学的时候是住在我姥姥家,她家在城区附近,离学校还是很近的,有20分钟就到校了,不过就这天天骑车可也够受的,我半年就踩坏了3副脚蹬子,2个车座,而且还把我校服裤子都给磨漏了,透过那个洞都能看见我屁股。”辛恩解释了下,又自嘲起来。

白鸣心里又泛起一阵涟漪,“住你姥姥家。”

辛恩理所当然的说,“对啊!我吃饭睡觉都在她家里,就和住我家里一样,也算是我省钱的好方法了。”

“你最多的时候,一周有多少零用钱。”白鸣转问起辛恩零花钱的事。

辛恩道:“呃,20吧!一个星期啊!最多的一次,可不也就20了,还是我和我奶奶要的钱。”

白鸣别有心思的点点头:“这,这么说我比你要稍微强点。你这点钱买点学杂用品,就没有多少了,我至少能剩下点。辛恩,你平时吃零食吗?”

辛恩揉了揉自己的圆脸蛋,“当然吃了,我现在这副皮囊就是我初中时候的模样,你看我这样还看不出来嘛,这可不光是吸收好造成了,肯定要有零食的不间断供应啊!要不然你看我这身材能这么圆乎嘛!”

“这得吃多少零食啊,能圆成这样,可你不是没有什么……闲钱吗?”白鸣有意不说出零花钱这个词。

辛恩他可不管白鸣的心思如何,他很直率的说:“我当然是碰上个好朋友啦!红颜那种姿色,知己那种级别的朋友。”

白鸣试探的问,“是?雪绪?”

“嗯!”

白鸣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辛恩开始讲起他和雪绪的相识,“初中那会儿我有点近视,我的那个班主任对我很照顾,让我到最前排的座位,因为都是青春期的学生嘛,所以大多数中学的大多做法都是男生和女生隔开,不允许坐在一起做同桌的,不过我还真幸运,我破格的允许和女生同坐,正好坐雪绪旁边,我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她的同桌了。然后就相互交流,相互认识,也就是俩个陌生人见面的那套自我介绍罢了。”

“老师这么照顾你啊。”白鸣羡慕极了。

辛恩得意的说:“那是,我和中学的所有老师关系都不错,我那个班主任她后来也知道我当时家境不好,隔三差五的还请我到她家里吃饭呢!”

白鸣双眼都冒出了光,“真的,真的啊,还有这么好的老师呢。我啊,我可没你那么好运,老师对我意见都很大,我估计啊,就是老师看我没拍他们马屁就对我有看法,我那时候一个月就200块钱零花,我老是省着不舍得花,也没给老师送过什么礼物,他们肯定就是这样就看我不顺眼了。”

辛恩有些为白鸣抱屈,“你那学校的老师这么势利眼呢,还收学生的礼。”

白鸣叹道:“这社会,哪个老师不收礼啊!”

辛恩耸耸肩膀,“我还真没亲自遇到过。”

“所以说,你是那么幸运。”白鸣颇感无奈,可他的心思这会又从老师身上回到辛恩和雪绪的恋爱史,他饶有兴致的再次问辛恩,“对了,你遇到雪绪,相互认识怎么也得发展发展关系吧,那之后,你怎么追求的她。”

“追求,为什么追求她?”辛恩竟然这样反问白鸣。

白鸣乍然觉得自己在问个长着木头脑袋的呆瓜问题,他气急败坏的几乎喊道,“她,雪绪,她,她不是你初恋吗?你,你不追女孩子吗难道,难道还是凰求凤不成。”

辛恩蓦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可真逗。我上中学时候经济相当拮据,还追女孩,比你现在还窘迫呢!再说我这形象你不是不知道,更别说有女孩能中意我了。还有啊,谁告诉你两人相恋就必须要其中一个追求另外一个啊!”

白鸣有些糊涂,“你不追求她,她也不倾慕你,那你凭什么恋上她,她凭什么爱上你,难道她看你长得萌啊!”

辛恩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个,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白鸣彻底傻了,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俩人究竟是怎么发展,“那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啊!”

辛恩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纸巾,擦擦鼻头上的油,“嗨,是这样,我的东西啊,都是很费的。本,那种黄牛皮的笔记本,不到一个礼拜,我可能就给使没了,记的笔记不多,但都被我当画纸用了。我有个笔记本,正反面,每页纸上都被我画满了肖像画。这本子费,理所当然的笔也就用的多,不管是铅笔还是圆珠笔,都被我使得是一干二净。然后我就腆着脸跟雪绪借,每天都借。我以为她会烦我,可没想到她非但不厌烦我,还隔三差五的送我些东西,当时把我感动的呦。”

“后来,后来呢。”白鸣听得津津有味。

辛恩把纸巾揉成了团,“那时候不是零花钱不够用嘛!我有些急事的时候,就壮着胆子开始向她借钱,她还真爽快,借我一百,我花完之后,还起来可费老劲了。然后我就用我画的画先搪塞她,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们俩这话匣子一打开了,就聊的越来越火热。后来就经常在一起,上课啊,出操啊,都在一起待着,时间一长了,也就不分彼此了。有一天我问她,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她二话不说的就还答应了,这么着,我们就在一起了。”

“日久生情啊!”白鸣羡慕的说。

辛恩道:“算是吧,反正就是觉得到时候了,相互有感觉了,我就问了她,当时也没想什么,就很单纯的恋爱吧。没有你说的又送礼啊,又追求的啊,也没有什么感天动地的表白。”

白鸣点着头,他目光涣散,表情木讷。辛恩从桌子底下踢了白鸣一脚,“想什么呢!”

白鸣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

“吃完没有啊你到底。”辛恩指了指桌子上的这些残羹剩饭问道。

白鸣忙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放到嘴里,又把盘子里的肉挑吃了,麻利的把米饭都吃的净光。

辛恩看白鸣那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白鸣打了个饱嗝,“呃~好了,我们走吧。”

辛恩放下手中玩弄的筷子,起身离开只剩下他们俩人的空荡荡的食堂大厅。

他们缓步走在校园里,白鸣低着头,忽地,他开口问道:“辛恩,你都21了,应该已经大三了,怎么才只上大一啊,雪绪也是上大一,而且还都上同一所大学,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啊。”

辛恩背着手,“都说了没有那么复杂,还商量好的,你说的就跟我和雪绪还能藕断丝连,长相厮守似得。”

白鸣投来焦虑的目光:“可你们这也太巧合了吧,都是初恋,都是大一,都是一所学校。”

辛恩平心静气的说:“时间就是这么巧合,但白鸣,你应该注意的不是我们相似的地方,而是我们的不同,人的任何微小的差异,都可能造成巨大的改变。”

“不同?”白鸣若有所思。

辛恩道:“对,就是不同。你看看我们两个人,虽然有你说的那么多相似,但是,我们是不一样的,不光是我们的经历,更是我们的阅历不同。你有没有注意到雪绪对周海沿的爱腻,那种爱,不再只是单纯的相爱,那更是托付一生的爱,我能从他们两人的眼神中,看出他们有多么在乎对方。尽管,他们平时打打闹闹,但至少,心里都是信任彼此的。”

“真的是这样吗?”白鸣半信不疑。

辛恩转过身子,看着白鸣,倒退着走,“我告诉你个事,关于雪绪和海沿的,雪绪和他是高中认识的,海沿高三,雪绪高一,雪绪两次高考均落榜,直到第三次才考上这所大学,而周海沿,为了能和雪绪一起上学,他在高中一等就是三年,这三年里,周海沿都是陪在雪绪的身边和她做伴,复读的时光是很苦闷和压抑的,雪绪曾经想放弃,但因为有周海沿的陪伴,雪绪还是坚持了下来,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一份爱,一份坚守。”

“周海沿比你们都大,他得24了,真不简单啊。”白鸣惊叹道。

辛恩也叹道:“我当时知道这事后,告诉了他们两句话,‘最伟大的爱是放手,最忠贞的爱是坚守!’白鸣,你要知道,即使再伟大,你不能陪自己相爱的人共度余生又有什么用,只有忠贞相爱的人,才能够真正的白头偕老。不知道我这句话,能不能给你有所醒悟。白鸣?”

白鸣尴尬了笑道:“给我醒悟干嘛!我又……”

辛恩站住了脚步,他淡淡的笑了笑,说:“从你开始转移我们了解各自家庭,以及零花钱的话题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的变化了。你从刚才就问我和雪绪的爱情之路的时候,显得格外认真,好像是听课一样,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白鸣结语道:“这,这能说明什么。”

辛恩从行道树上够下一片树叶,捏在手里,来回捻搓叶柄,“你是在犯怵!不是吗?”白鸣想要说话,但辛恩没给他机会,“我猜你肯定会说,‘我害什么怕’。是吧!哈哈!你其实怕的不是你自己,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帅哥,相貌觉得没得挑,你害怕的是你的软实力,也就是金钱问题。你那么在意我和雪绪,是因为我是个穷小子,还长的不好看,怎么就能和雪绪谈恋爱,你想从我这里学到些怎么不花钱就泡妞的方法。”

白鸣脸色微红。

辛恩又说:“看来我说对了。其实吧,你从我这什么也学不到,其一是我没有你能说会道,其二是我没有你那么帅气,这是最主要的。在这里我就不那么在乎我们的不同点,因为那狗屁用也没有。我只谈过这一次恋爱,而且我们还是时间久了,相互倾心,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了恋人关系,你要是想问我怎么追女孩子,我可能真的不知道。但你就不至于了,别忘了你还有个姐姐呢,不可能没有人不追你求你姐姐吧,在这方面你可以问问她,她有经验,而且她还是女孩子,更容易懂的女孩子的心。”

窘迫的白鸣小声的说道:“我担心的,还有别的。你说,万一我要是和莉莉或者艾米丽约会,吃饭逛街什么的,我这,我这,我这要是囊中羞涩了可怎么办啊,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唉,我看还是算了吧,别约人家了,这么多年来,我也看出来了,人性太复杂了,社会也太残酷了,只怪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咱穷人就不配有爱情。”

“穷人一旦有了爱,那就一定是真爱。”白鸣严肃的补充了一句,他拿着那片树叶在白鸣眼前晃悠,“你看这树叶了嘛,它很脆弱,一旦脱离了大树,它会很快死亡,你也是。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在这棵大树上,但给予你养分的那根树杈死了,你不也死了吗。白鸣,你不要去抱怨穷,穷没有错,因为你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但你记住,你虽然不能改变你自己出生在什么样的家里的命运,但你能改变自己人生的命运。”

白鸣眉头锁着,双眼盯着辛恩。

辛恩拿着那片树叶,“这树叶就像是你一样,你现在就像是被别人强行折断的树枝,或者提前凋零的落叶。恐怕你以为树叶只能被扫到垃圾堆里,当成肥料,你绝对的想不到,树叶,也可以这样。”

辛恩径直地将树叶送到嘴里,大嚼了起来,还咽了下去,白鸣傻在了那里。

辛恩笑着说:“你是聪明的家伙,你能猜到我想说什么吗?只有当你遇到个对的人的时候,你的价值才能够真正体现,而且,那个对的人还能给予你新生。”

辛恩嘴缓慢的向外呼着气,一片片绿油油的叶子竟然从他的嘴里飞了出来。那些叶子飞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的花池里,一片一片的飘落到泥土上,募地,每片叶子纷纷长出茎蔓,全都向泥土里钻去,那些叶子忽地又抖动起来,一片变两片,两片变四片,茎蔓也逐渐的粗壮起来,不多一会儿,那些飞落的叶子,都变成了一株株的小景观树,和花池里的其他装饰树木,一模一样。

白鸣眼见着辛恩的魔法,心里更是回味着辛恩的话,“重生,遇到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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