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欢喜走出沈家大门,迎面一股凉气让她“激灵”打了个冷颤,她边走边拉上羽绒服前面的拉链,一辆深绿色的出租车停在路口,看着有点眼熟,不过这座城市大街小巷穿梭的出租车,长的几乎都一个样,外行人不记车牌号,看不出每辆车之间有什么区别,想要判断准确,真的比双胞胎还难分辨
“哎,你往哪里去啊,我在这儿呢”
欢喜听到声音,转过身去,出租车驾驶室的车窗缓缓下落,从摇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墨镜平头脸,看到还算有立体感,那张男人脸的刹那间,欢喜的身体“腾”的一下,好几股热血齐聚制高点,幸亏她还年轻,要是晚几年,这会该有人打120了。
欢喜正走着的脚步,猛的停了下来,喷着火焰的眼睛,瞪着出租车里的那张脸,绝对超过十秒。有人说,年轻异性之间第一次相见,主动盯着对方八秒以上,大概,几乎,差不离······就是一见钟情。
欢喜此时已是肝胆俱裂,看也不看那辆车,仰着脸竟直继续往前走,来回滚动的掌心,体会着十个手指甲锋利的程度。她害怕再瞪下去,车里的平头脑袋会见红。
世界不大,有的人纵然寻他千百度,你也寻他不到,世界不小,有的时候,陌生的两个人,冥冥之中就能挤到一座独木桥上。
虽然欢喜有很严重的脸盲,平常明明知道是见过的人,名字和人就是对不上号,但是这张脸,她记得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姐姐,不对,是佳南的姐姐,你怎么不上车,不认识我了吗?刚才,就几分钟前,沈爷爷不是已经介绍过了吗,你年纪不大,记性怎么这样差”
平头男说着摘掉了墨镜,倒埋怨起欢喜,不知他是装没认出欢喜,还是真没认出来,看到车里一张无辜谆真的脸,欢喜气得不打一处来。
“谁是你姐姐,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弟弟,一天打他八顿也不解恨”
刚才在精品店的时候,别人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她,弄的自己好不狼狈。欢喜懊恼万分,在沈爷爷家自己竟没认出来,这个五行少德,道德败坏的家伙。如果当时认出来,当着沈爷爷和沈奶奶两位道德模范,定让他好看
“小姐,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今天第一次见面,你凭什么就想打我”
看来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弟弟了,那张冷酷的脸还是一幅欠挠的表情。
“你说谁小姐呢,你才是小姐呢”
欢喜还没有熄下去的怒火,燃的更旺了,像一只发怒的兽,脸涨的红艳艳,愤然喷薄,一下子冲到了出租车驾驶室跟前。
“大姐,你看好了,我是男的,说你眼神不好吧,你还生气,我倒想当小姐,老天爷不给我机会啊。赶紧上车吧,现在快十二点了,吵架很用力的,而且非常消耗卡路里,肚子饿的会更快,去晚了,别人把大鱼大肉好吃的吃完了,等咱们去到那只有残汤剩水了,我想,你也不愿意当叫花子吧”
欢喜听了这家伙的话,才想起来,佳南的生日聚会马上该开始了,再晚就来不及了,都是被这个家伙气的,把正事都给忘了,反应过来的她,没有时间再去理会车里的男人。
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气糊涂的脑神经被冷风一吹,皴起细细裂痕,自己不知道佳南生日聚会,定得那个叫什么酒楼具体位置,停下犹豫片刻,一转身,拉开车门,赌气的坐到车后排座位上“咣”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大姐,请关车门时手轻一点,用那么大的力气,把车窗上的玻璃震下来了,砸到你,就算我给你出医药费,疼痛可要自己受的”
前面的声音漫不经心,说出的话,总体意思是对的,可让人听了,一股说不上的怪味,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平头男的话还没说完,车已经开出了家属院的大门。
坐在后面的欢喜,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前面座位上露出的半个脑袋,怒气未消气呼呼的说:
“自己一张苦大仇深沧桑的脸,好意思叫人家大姐,真好笑,我可不想有个这样的弟弟,害怕丢人丢到太空去”
欢喜把脸扭到一边,撇了撇嘴。
“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丢你什么人,年纪轻轻的,你的舌头可不是一般的毒”
“你的舌头才有毒呢,今天晚上小心点,半夜听见敲门声,你最好装睡别开门,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舌头有毒,你尝过了?今天半夜你要去敲我的门吗,本人声明,我可不是柳下惠,对于投怀送抱的美女,小生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在这里提前说一声,谢谢,笑纳了”
“你流氓,你,你,你······”
刚才欢喜的肝胆,均已气裂,还没时间愈合,这会又被前面半个后脑勺气的,脾胃肾肺······腹部的器官,七零八落没一个囫囵的,竟然连口腔也丧失了功能,说不出话来。
前面继续传来语不气人死不休,波澜不惊慢吞吞的男中音
“你,你,你,你结巴什么,你到底多大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佳南说起过,她还有一个伶牙俐齿刺猬一样的姐姐,你看起来也不比佳南大,佳南可得叫我哥”
“你管我多大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小姑娘长的如花似玉的,怎么像吃了枪药,说出来的话这么不近情理”
前面的脑袋动了动,想转过来,欢喜气哄哄的说
“和你这种人有什么理有什么情可讲吗,取下你的蛤蟆镜,好好开你的车,司机的职责就是专心致志的开车,不是要你来吵架骂人的”
“我带上墨镜,是不是帅的让你控制不住想入非非了,我说你怎么魂不守舍的一见面就开始胡言乱语呢”
“你少臭美”
车走到川流不息乱哄哄的大街上,欢喜说完眼睛看着窗外,耐下性子心里奉劝自己,好鞋不踩烂泥巴,不要跟恶人一般见识,懒的再理这个狂妄傲慢耍流氓的家伙。
她收紧腹部喘了一大口气,嘴里默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撕裂的情绪仍是无法修复。
欢喜首先结束了战斗,打扫战场时,才发现歼敌八百,自损一千,收起的肚子又鼓了起来。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看似欢喜无事生非,吃饱了撑的,首先挑起一方义愤填膺,一方稀里糊涂,炮火连天的战争,竟是欢喜和平头男一个多小时前结下的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