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Apleasantchange！
今天是周六，高一年级不用上课。学校篮球队在周六会进行一整天不间断的系统训练。班里的篮球队则在周志武的组织下约在御景小区的篮球场集训，为下周一即将到来的“迎新杯”篮球赛做准备。而下午两点半有学生会招新，安羽手里也有一张申请表格，不过上面依旧空白。
没有参加两边的篮球队训练，那张申请表安静的夹在《高一年级政治（上册）》之中。自行车还没修好，而且只凭周末去收废品的话，收入会很微薄；夜爵那边临时工总是不固定的，再说那种纸醉金迷的环境难免会让人眼晕。思前想后，安羽去了一处庆安县货运集散地，有点远公交过去要五块钱，十几站的路程呢。
那里的搬运工总是紧缺，工资也是日结，多劳多得。工头不会找你要身份证、试用期什么的，能搬你就干，不行就一边去。你想干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不想干了随时结工资。大家赚的都是汗水钱，所以不会有那么多啰哩啰嗦。
搬运场内很沉闷，一个个埋头苦干的工人，虬结的肌肉散发着如同马达运转产生的热气，汗水一趟一趟的流，连内裤都是湿哒哒的。
“以前没见过你？”工头眼睛很毒，他们不单是监工，还能看出谁的手脚不干净。所以对于新面孔，他们都会多注意点。
“我叫安羽，也就是周末出来赚点钱，以前靠收点废品。家住官山路那边。”看到工头点了头，安羽把自己的上衣脱了放在一旁，露出结实但不显刚硬的肌肉。跟着其他工人走向大货车。
工头走到一边，喊住一个拿本子做记录的盘点人员：“那小子说住官山路，老杨你认识？”
“哦？”那人把一批货都点完，才抬头顺着工头的手指看去。“是他，他不是上学了吗？哦，今天周六，难怪，奇怪……”
搬运场中午是管饭的，饭盒里就青菜豆腐给点肉丝，饭另外自己煲了一大锅，管够。
老杨拿了两盒饭，找到了安羽，“给。说说你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混口饭吃呗。”安羽说得多简单。“杨叔，原来你也是在这里做工的。”
“七年了，这个搬运场开了没多久，就跟着老宋过来。那个厂里的日子没法过了，早走早好。”杨叔就那样和安羽蹲在地上扒饭，吃着说着。
“饭不够，那边还有一锅。”杨叔示意道。“对了，要不过来跟我学盘点？工钱少些，最重要的是不用流汗。而且盘点工作做好了，找机会可以管仓库，这就是个肥差了。”
安羽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回道：“我也就周末出来赚点钱，平时还要上课呢。还是做搬运工吧，工资日结，任务就清了。做盘点就不行了。”做盘点就得要稳定，不然这货主人就放心不下。
晚上九点多，安羽去结工资的时候，其他工人已经是换了两班。工头的目光很是奇怪，有惊有叹，还带点别的什么。
工头把工钱数出来递给安羽的时候，忍不住问到：“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却是担心安羽会不会累坏了。
“以前走街串巷收废品，锻炼出来了。不怕累坏，就怕饿坏。”安羽身上热气腾腾，站在他身边三尺开外都能感觉到热量扑面而来。
“累坏我不管，这是你自找的；但是饿坏了你就尽管找我。”工头拍了拍安羽的肩膀，感觉不到硬邦邦的肌肉，有一种绵软的弹性。“我听老杨说了，是个好小子。”
安羽数过了工钱，六百八十元。其他工人都拿羡慕的眼神盯着，有的还露出狂喜，以为加工资了。安羽没想那么多，转身向外面走去。
“老宋啊，你是不是算错了？刚才那小子拿了六百多，怎么我的还是一百五十？”跟在安羽身后领工资的工人焦急不满的问道。
“你刚才也是和他一起工作过的，他搬两趟好像比你一趟还快吧？更别说你们这些老油条时不时喝口水聊聊天。”工头毫不留情揭露工人的不是。
不满的工人火气比打压了一下：“他年轻嘛。但是也不可能一个顶四个吧？不公平的话，我找别家搬去。”其他工人也是目露不满的。都是赚的血汗钱，还要讲个三六九等？
工头也不生气，“明天你们和上一班的人打听下，人家是连干了两班的。如果这样你们还觉得不公平，我老宋也不揽着你们去别处。”
这样的对话安羽没在场听到，但是第二天大家纷纷瞟过来的目光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一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过他工作的同事眼里都是佩服，说到“那个拿了六百块工资的小子”个个都像在说一个民间牛人一样惊奇。
到了后来，“六百块”就成了他在搬运场的外号。虽然他只是周末才有时间过来，但是提起“六百块”或者“那个小子”谁都会竖起个大拇指，回答：“你说他啊……”
“彭教练，今天下午我们班有篮球赛，我就不来参加训练了。”周一早上篮球队训练的时候，安羽和教练请假。
老头一脸挪揄：“哦，你们班打算放弃了吗？要派你上去浪费时间？”一句话，让平时把安羽训练惨不忍睹的篮球基本功训练看在眼里的校队球员憋笑不已，憋不住的就在一边“哼哧哼哧”。
安羽一脸无奈，不就是训练的时候，按照的是刘川教练的方法而不是遵从老头的指示吗？有必要一个老爷子和两个年青人计较吗？
“哼，去吧，去吧。看看那个田径教练能够教给你什么技术。”老头其实把安羽的进步看在眼里，不是指篮球基础的进步，虽然那也进步很大。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控制得越来越协调流畅。是的，速度、弹跳、爆发力那些都可以说是潜力，只有当你可以控制这些的时候，才会成为你的实力。老头是很欣慰自己的眼光的。问题是，你一个田径教练围着我的篮球弟子转悠个什么劲？这才是老头子不高兴的地方。
“我想我没什么机会上场的吧，可是我想去给班里的篮球队加油。”安羽回答道。
中午的时候，班主任又叫住了安羽。“帮忙提东西。”
提着一沓作业本跟着裴可瑶走到宿舍楼下时，安羽提议道：“不如先吃饭，然后再上去？”
“Goodidea！”裴可瑶巧笑焉兮，“脑瓜开窍了哦。走，先去食堂。”
刚放学下课那会，饭堂里人还是挺多的。安羽连忙找个空位放下作业本，主动去排队。裴可瑶把自己的饭票塞给安羽。
“总有一天，这些饭票一张会变成两张。”安羽晃晃手里的饭票。
“So，What‘sthemeaning?”裴可瑶倾着美丽的脸庞问道。
安羽卡壳了，这句英文翻译过来就是：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呢？在裴可瑶的英语课上曾经作为延伸学习讲解过。但是安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裴可瑶用怪腔怪调的外国式中文接道。表面上是说，寸草心远远报答不了三春晖，似乎在要求更多（报答）。实则是在告诉安羽她所做的一切并不需要回报。
这就是爱！
“OK！”安羽比了个手势，脸上露出阳光的笑容。
这就是改变，一点一滴的改变。裴可瑶很欣喜能够看到那越加清澈的阳光。
“老师，你的。”安羽把一份清淡些的饭菜递给裴可瑶。他的那一份则是青菜加一个青椒肉丝，不过肉很少就是了。
“Thankyou！”裴可瑶课外时间都会显得很活泼，就像邻家大姐姐而不是老师。对所有同学都这样。
“Beautiful，mayIsithere？”一个年青的男老师来到了裴可瑶身边，绅士的问道。安羽记得他，就是第一次去老师办公室时，两名围着裴老师说话的年青老师之一。他好像是别的办公室的。
“当然，这里是学校饭堂。”裴老师回以一个友善但是疏离的笑容。
“Thankyou！”男老师放下餐盘，“Sittinginthebeautyaroundeating，mealsareparticularlytasty。”
裴可瑶闻言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秀色可餐？”语气不确定，这种中式英文很有点“给你点Colorseesee”的感觉。裴可瑶莞尔一笑；“谢谢。”
男老师是高二年级的一位英语老师，叫陈盛林，早几年进的十一中，教学不知道怎么样，自诩幽默。这是后来裴可瑶和安羽说的，把“自诩”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如果把chicken读成去啃能算作幽默的话，“那么他的确很幽默，然后他的学生也会很幽默，幸好他不会幽默到开办一个‘幽默英语’，不然全国人民都会变得幽默。”裴老师腹黑的时候也是很可怕滴。
“老师今天没胃口，安羽，你把这块鱼吃了吧，别浪费。”裴可瑶心不在焉的听着Mr陈在一旁说着笑话，把自己餐盘里的鱼块拨给安羽。
“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Mr陈关切的问道。
“呃，只是突然食欲不振。快点把它吃掉。”裴可瑶用恶狠狠的眼神吓住想把鱼块拨回给自己的安羽。
安羽其实很想告诉裴老师，他不喜欢吃鱼。不是因为挑剔，而是因为小时候有一次吃鱼，被鱼骨卡主喉咙。那是记忆中自己第一次进医院，看着爷爷焦急担心的脸庞，他突然就很讨厌医院，讨厌吃鱼。
但是不吃吗？裴可瑶“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安羽夹起鱼块，带点迟疑放入了口中。久违的鱼腥味似乎并不是特别反胃？安羽不再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用舌头把每一截鱼刺都小心剔出来。可是下咽的时候，还是感觉喉咙有什么不舒服。
等安羽吃完饭，和裴可瑶一起往宿舍楼上走的时候，发现Mr陈也跟着。上到五楼时，裴可瑶一副突现想起来的样子，“我有点东西忘在办公室了。安羽，和我回去拿一下。”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让你的学生回去拿就行了。”Mr陈出声到。
“他不知道放哪里。”裴可瑶率先掉头往楼下走去。
“我陪你回去拿吧。”Mr陈紧随其后。
“为什么？”裴可瑶突然问Mr陈。
“什么为什么？”Mr陈反问道，“你是说帮忙？那不都是绅士应该做的吗？”
“可是我不需要。”裴可瑶对于这个陈老师的不知进退很无奈，他又不是住校老师，刚刚是不是还要跟到自己的宿舍里面去？自己已经委婉的表示拒绝了，怎么他就这么不识趣呢。“对不起，我不需要。”抱歉的语气，抱歉的笑容。
裴可瑶继续往学校办公室走去，安羽连忙跟在后面。
陈盛林看着走远的裴可瑶，眼里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怒气。“贱人，给脸不要脸……”眼珠晃动的时候，泄露了一丝狠戾。
裴可瑶两人头也不回的走着，自然没看到脸沉如水的陈盛林的恨意。
“安羽，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鱼？”裴可瑶其实注意到了安羽吃饭时的异样。
“也不是不喜欢……”安羽在裴可瑶的注视下终于扛不住，羞赧道：“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喉咙，有点害怕。”
“所以后来就再也没有吃过鱼了？”裴可瑶露出欣喜的笑容，“现在呢？Apleasantchange！（一个让人高兴的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