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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惑心香

(1)

沐兰若是何时对自己的姐姐沐兰嫣产生了恨意呢,久的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了。但她却记得自己因何而恨她。

沐家是大家世族,手握重权,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可沐家虽大,子嗣却寥寥无几,大公子和两位小姐都是夫人所处,而庶出的二公子却是妾室之子。

按理说,沐兰嫣和沐兰若都是嫡出,只不过一个是长女,一个是小妹,可沐父却不知为何,独宠于姐姐,什么好的东西都给沐兰嫣,而沐兰若这个妹妹,用的物件却都要比沐兰嫣低上一等。

刚开始,沐兰若只是单纯的羡慕,她羡慕父亲对姐姐的宠爱;羡慕姐姐华丽的衣裙;羡慕姐姐美丽的珠宝饰品……

可是当在边关打仗的大哥回京之后,

那么就让以前沐兰若对沐兰嫣的羡慕,全化为了嫉妒。

沐枫是沐家的长子,小小年纪就征战沙场,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功绩不少。他与沐兰若从小就感情深厚,却和沐兰嫣没有兄妹那般的亲近。

就在沐兰若以为终于有一人可以疼爱纵容自己时,沐枫却突然和沐兰嫣交好起来,也不知那沐兰嫣用了什么法子来讨哄沐枫开心,不出一月,沐枫就对沐兰嫣百般疼爱。连沐兰若这个从小和他一起玩乐的妹妹都极少再来探望。

就这样,沐兰若那原本少女的羡慕之心,便转为了浓烈的嫉妒。每当看到沐兰嫣在自己面前得意高傲的样子,沐兰若心中就极为不甘。

她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一母同胞,身上流着同样的血,父亲哥哥就独独偏爱与她沐兰嫣!轮相貌,她不比沐兰嫣差。谈琴棋书画,她还都比沐兰嫣高上一筹。就是在外的名声,她和沐兰嫣也不相上下,可为何在府中的待遇差别却这般大!

那浓烈的不甘与嫉妒一直在沐兰若脑中,挥不去,散不尽。

(2)

时光匆匆,转眼已过一年。

这一年,沐兰嫣原本在沐兰若面前的得意高傲,渐渐变成了讽刺挖苦,时不时的还去沐兰若的园子中故意挑事,而沐父和沐母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沐兰若有苦难说。

然而,在这新的一年中,在沐府还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沐兰嫣与女伴一同出游,竟看上了姜府的大公子姜明,从此两人私下常常相见,那姜明也渐渐对沐兰嫣生出情来,对她扬言要把她娶入府中,从此不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

姜明这番话把沐兰嫣哄的像心口抹了蜜似的,竟去向沐父开口,说与姜明两情相悦,望父亲成全。

那时沐父也不知怎的,面上带笑,眼中却灰暗不明,半响才道:“隔天把人私下请来,让为父瞧瞧。”

沐兰嫣瞬间笑颜如花,应了下来。

没隔两天,那姜明便登门拜访,被沐父请到了主厅。

那天沐兰若也在场,当她第一眼看到姜明时,便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男子长得虽俊郎,五官开阔,极为英气,可当下俊美男子多的是,把他放在众人之中,就是一长相平平之辈,沐兰若不明白,一向心气高傲的沐兰嫣,怎会看上这种男子。

一次长谈后,沐母则对姜明十分满意,沐父却一直笑而不语,整个场景看上去十分和谐,而坐在下首的沐兰若,就像一个外人一般。

送走姜明后,沐兰若有陪父母一起用了膳,回到自己房时,已是深夜。皓月当空,星光闪耀,沐兰若望着天,怎么也想不明白沐兰嫣为什么会想嫁给姜明,难道就为一个“情”字吗?

从小跟着自己一同长大的婢女竹莫上前道:“大小姐可真会算,若姜府的公子今后真娶了她,今后她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沐兰若不明,问:“此话何意?”

“小姐。”竹莫走到沐兰若身旁,小声道:“现在是男尊女卑,那姜府是武家,在京中是有一点名望,可到咱们沐府面前,那根本就不值一提,若以后大小姐真嫁于姜公子,先不说个姜府加官进爵,那以后的家主之位,不用姜公子争就是他的了。最重要的是,姜公子碍于沐府,以后定不敢纳妾,这辈子只能娶大小姐一个。”

是了,如今这个时代,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以沐兰嫣是沐府长女这个身份,若真嫁到姜府,以后她就是未来的姜夫人,姜府怎敢亏她!

也不知竹莫这一番话说到沐兰若心中还是怎的,沐兰若这一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想被什么堵了似的,竟让她一夜也未合眼。

(3)

还没过两天,沐兰嫣忽然被沐父禁了足,消息传到沐兰若这儿时,沐兰若还不敢相信,一向宠爱沐兰嫣的父亲,怎会舍得将她禁足!

竹莫告诉沐兰若,是因为沐兰嫣出府见姜明被发现,沐父说了她几句,可没想到一向在父母面前乖巧懂事的沐兰嫣竟和沐父顶了起来,沐父气不过,才将之禁足。

到了这时,就算再糊涂的人也看出来了沐父不赞同这对良人的姻缘。

沐兰若有些心不在焉,在府中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沐母所住之处。

她心中一动,迈步走了进去。

沐母正在园子中摆弄些花草,见沐兰若进来,便迎了上去,“若儿找娘可有事?”

沐兰若遣退下人,拉着沐母坐在园中的石凳上,让沐母更加不明。

“母亲。”沐兰若犹豫开口道,“母亲觉得姜府那公子如何?”

沐母不知所以,道:“那姜公子一表人才,为娘看那人还可以,可你父亲觉得那人门户太低,配不上你姐姐。可要是为娘说啊,若你姐姐真嫁于那公子,也是一件好事,这样你姐姐以后就不必再与其他女子争宠了。”

“母亲就不觉那人官职低,以后委屈了姐姐?”

“若儿。”沐母叹了一口气,转眸茫然的看向远方,“在这个年代,一夫一妻便是女子最大的幸福了,还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哪个女子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享自己心爱之人?你看看为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你爹爹娶我入门还没一年就开始往府中纳妾,如今娘老了,比不了他的那些新欢,便就只能独守空房。”

微风吹过,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给这园中又添了一分寂寥。

沐兰若看着母亲眼中浓浓的哀伤凄凉,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沐兰若猛的起身跪在沐母面前,惊的沐母赶紧站起来去扶她:“若儿这是何意?快起身,有什么事好好说。”

沐兰若紧紧抓住沐母扶她的手,低泣道:“母亲,若儿不瞒你,若儿早在一年前便在街上见到过姜公子,那时就已心许与他,但却一直不敢上前搭话,可却不知姐姐如今也喜欢上姜公子,如今父亲不赞同他们这场婚事,还求母亲在父亲面前说说好话。”

沐母愣了一下,大惊道:“糊涂!这种话你一个豆蔻年中的女子怎么敢说出来!你小小年纪,什么心许!你父亲不赞同他们,难道就赞同你吗!”

“母亲。”沐兰若泣道,“这么多年,母亲不是看不出父亲对我与姐姐的不同,父亲不赞同姐姐和姜公子,是因为不明白我们女子的心思,怕姐姐到时受苦。可我不同,只要母亲多说些好话,父亲肯定同意!而且明年就是女儿及笄之年,有心仪的男子,又有什么不妥!”

“放肆!你与你姐姐都是我所出,有何不同!你这话要是被你父亲听去,他可定不轻饶你!”

沐兰若拭去脸上的泪,看着沐母道:“母亲若不答应,女儿便长跪不起,母亲也说对姜公子有好感,就算他与姐姐真的情深意浓,那以后女儿若真嫁于他,日子久了,他也就忘了,母亲,从小姐姐都比我吃的好,穿的好,我也从未有任何埋怨争抢,就一次,母亲就成全女儿这一次吧!”

沐母似站立不稳,跌坐在石凳上,半响,才悠悠道:“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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