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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孟婆汤

爱一个人,会爱他一生一世,希望一辈子都与他在一起:真正爱一个人时,一生一世又何尝够呢?如果爱真的有来世,那么希望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过去短短两个星期,我在和怡,还有黑白无常帮助下,送走了六个亡魂,虽然过程中还是跟着哭了不少,可至少还是完成了任务,也帮那些亡灵完成了他们的未了心愿,尽管有些微不足道,也已经尽我们所能了。

这天夜里,我与和怡送走了第七个亡魂,看看时间已近十一点,肚子早已咕咕叫,路过一条小巷,和怡兴奋地叫道,“山水豆花!”然后不由分说就拉着我往小巷里跑,我这时才看清小巷深处有一家泛着亮光的小店,店门口挂着一块招牌写着“山水豆花”几个字。

店里冷冷清清,我小声问和怡,“这家店好吃吗?‘

和怡笑嘻嘻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很喜欢吃豆花,还没尝过这家豆花怎么样,试一下吧。“

“看起来挺简陋的。”我正嘀咕着,店主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有客人来,他似乎非常开心。店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他看到一脸微笑的和怡后,很是热情,和怡的笑容确实是人见人爱。

在招呼我们坐下后,店主笑着说,“你们二位肯定是头回来,可以试试我家的招牌山水豆花。”

我们都各自要了一碗山水豆花,小伙子马上到厨房里忙了起来。

和怡出于好奇,便偷偷跑到厨房里看。

店主发现躲在厨房门边的和怡,便笑着说,“想看就进来看吧。”

“你不怕我偷师?”和怡打趣道。

“不怕。”小伙子摇了摇头,接着专注于手中的食材,边说,“黄豆要取最新鲜的,但也要先泡水才行,这水要用水泉水做才正宗。”

和怡认真地听着店主耐心的讲解,一碗山水豆花在店主纯熟的手里也就做成了,香气立马扑鼻。

我在外面等得好饿,和怡帮忙端出了豆花,也急急忙忙舀了一勺往嘴里送,店主在后面大声喊小心烫,但和怡还是烫到了。

“怎么这么心急呢?”店主带着小责备,和怡却傻傻地笑着说,“真的很好吃耶!”

我听了也尝了一口,豆花香滑嫩白,透着浓浓的豆香,清甜可口,入口即化,确实妙不可言。看着眼前这位小伙子年纪轻轻却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似乎超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功底,着实令人佩服。

“想必这家店已经经营很久了吧?”我问。

“嗯,已经很久了。”店主回答时似乎开始在回忆往事,“是从我曾祖父那里传下来的。”

“确实是历史悠久,难怪手艺如此独到,原来是祖传的。”和怡说。

“是啊,祖传的有手艺,也有故事。”店主看着和怡,“既然你们来了,如果不耽误二位行程,可否听我讲个故事?”

我们都表示不碍事,愿意边吃豆花边听故事,于是店主讲了起来:

我曾祖父出身贫寒,靠做豆花为生,但他一开始做的豆花并不好,直到她的出现。

那天,曾祖父像往常一样起早做豆腐,一位衣着光鲜,貌美如仙的小姐家前来讨口水喝。

曾祖父为其舀了一碗水泉水,小姐解了渴,很是感激,看到曾祖父在做豆腐,顿觉自己肚子饿了。曾祖父觉得一个小姐家的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无奈,小姐只好道出自己的苦衷。原来家里逼婚,她违抗父令逃了出来,一路逃到了这处小山村,希望能够远离世俗的无奈。

曾祖父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可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总要去面对的。

小姐认为谁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机会,婚姻大事不能由父母草率决定,可在当时那个年代根本不可能这么开明。

曾祖父为其做了一碗豆花,小姐因为太饿,完全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就吃完了,还大赞美味。曾祖父笑说一个小姐家的吃东西竟如此无形象,小姐说吃东西还需要遮遮掩掩,做人就太累了,这点让曾祖父暗中欣赏,略感此人不简单。

小姐决定留下来帮曾祖父做豆花,毕竟自己不能这么白吃白喝。曾祖父同意了,于是在接下来短短的半年里,他们过得很愉快。小姐帮他改进了很多做豆花的技巧,也让豆花越做越好吃,没想到人家虽为富家小姐,却知书达理,粗细活样样能干,让曾祖父很是惊喜,也暗生情愫。

日久生情,两人决定共结连理,可偏偏在这时,女方的父亲找到了小姐。

就像所有悲情故事的结局一样,小姐不愿意跟父亲回去嫁给别人,希望得到她父亲的祝福,与曾祖父永结同心,可小姐的父亲死活不同意,无奈之下的两人在拉扯过程中双双坠下山谷,共赴黄泉。

店主讲完,叹了口气,见我和和怡还沉浸在故事里,就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讲故事反而影响了你们的食欲。”

和怡摇了摇头,“感觉这故事好像还没完,如果你的曾祖父那时已坠崖,又何来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以及你?除非你讲的是你自己的故事,可是......“和怡没有接着往下说。

店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地闭上了眼睛,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又睁开了眼睛,看着和怡说,“你相信来世吗?”

和怡肯定相信啊,于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只怕吓到你。”店主依然看着和怡说,“刚才的故事不是我曾祖父的,而是我自己的经历,那一天,我们虽同时坠崖,却没能同时走过奈何桥,我们就此擦身而过。我害怕重新投胎转世之后会忘记她,会再也见不到她,于是我假装喝下孟婆汤,其实一转身就吐掉了。这么多年了,我走过几趟奈何桥,却逃过喝孟婆汤,只为不要忘记你,只为能再遇到你时还能记得你,所以我一直做豆花,只为有一天你会再次出现,再吃一碗我亲手为你做的豆花。”店主说这话时,已经来到和怡跟前,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和怡有些吃惊,一旁的我已是惊讶不已,原来刚才故事里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和怡的前世。

“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我,没关系,只是我没办法忘记你。”店主说,“你和她真的长得一模一样,连笑起来都一样,还一样会被豆花烫到,还是那么可爱。”

“可是,我不是她。”和怡轻轻推开店主的手,“连你叫什么我都还不知道呢。”

“这些都不重要,等了几世,终于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店主满足地说。

这时,来了个不速之客——八爷。

“小伙子,找了你好久了,可总算把你找到了。”八爷开门见山地说。

“我知道,逃避喝孟婆汤是重罪,该杀该罚随你处置,我的心愿已了。”店主一副坦然的样子。

和怡忙档在店主和八爷中间,恳求八爷道,“八叔,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饶了他吧!”

八爷表情怪异,他看了看和怡,“那你愿意跟他走吗?”

和怡表情凝重,她回头看了看店主,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如果我跟他走,你就可以放过他?”

八爷微微点了点头。

“那好,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跟他走。”和怡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没有必要这样,”店主推开挡住他的和怡,来到八爷面前,“我说过,能再见到她,让她吃一碗我亲手做的改良后的豆花,我已经此生无憾了。我也活得够长了,是该歇歇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把它喝了吧!”八爷递过来一瓶东西。

和怡本想阻拦,可店主已拿过来一饮而尽,然后他就神志不清地倒下了,八爷顺势扶住了他。

“八叔,你让他喝了什么?‘我问。

”集齐人间百味的孟婆汤啊,“八爷把店主扶到一把椅子上,”有些事是时候放下了。“

和怡蹲在店主面前看着他,那张脸好陌生,带着平静,毫无痛苦。和怡伸手轻轻拂过他的脸,像在与前世做告别。

八爷走到和怡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他不用再走一遍奈何桥,他的这一世还没完,只是让他前世归零,今世从现在开始好好过。“

”看来八叔你还是挺仁慈的嘛!“我笑道。

”你以为凡人真有那么容易逃过喝孟婆汤吗?还不是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八爷道。

一个星期后,和怡又来到这家豆花店,看着店主忙里忙外地张罗着,忙得不亦乐乎。

和怡默默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碗豆花,过了不大一会,店主就亲自为和怡端来了豆花,和怡表示感谢地点了点头,店主傻傻地笑着,那笑容既熟悉又陌生。店主突然问和怡,”你以前来过?“

和怡轻轻摇了摇头,他已经忘记了,该忘的还是忘了吧,是时候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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