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击》
（本故事纯属虚构）作者：李力群
一、夏夜风雨
初夏的伏牛山南麓，申州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长叶金和年轻刑警裴浩，参加完计算机实用技术和刑侦技术培训考核，匆匆赶回队上报到。县局分管刑侦副局长贾清看他俩匆忙神色笑着说：“好好休息两天，熟悉掌握近段情况。”
岂料后夜一场阵雨，凌晨风清气爽，便电话通知两人立即赶至吕集乡政府。裴浩在床上听完顺口问：“贾局、什么案件？”
贾清强调道：“我们已在现场，情况不明速至。”
叶金接电联想昨日所言，情知复杂多变当即回答：“明白、马上就到”。
吕集乡政府院子内外被雨水冲刷一新。申州县局刑警队、市局刑警支队法医、技术员等人，已先后抵达现场做过初步勘查。叶金驾车和裴浩急速赶到，进门观察阵势心中咯噔沉了一下。
支队长在院内与人交谈，贾清走下二楼，吸口气咳出嗓子里积痰拐进洗手间。
乡政府门卫潘胖子蹲马桶上伤感说：“想不到的事，昨天晚上人还好好的。”
便池站立着瘦老头韩主任叹口气答道：“真是旦夕祸福啊，昨晚你看他送我下楼，说话也没啥反常。”
胖子站起叹口气说：“唉、大人走的利索，两娃都还小，该他老婆遭罪。”
韩水细声附和道：“摊上男人常年有病，横竖都是受罪命。”
贾清听到忙插话问：“他是啥病？”潘胖子爽快接答道：“说不清，反正常年吃药，成天疙疙恹恹。”
听见警察问话，韩水认真的低声说：“人是个好人，可是都没见脸上舒坦过。”言谈议论中弥漫着悲戚氛围。
贾清正想洗手，听罢没顾着摘手套返身又上二楼现场。叶金和裴浩小心翼翼跟进屋內，迎面扑来浓郁血腥融和异味令人嗓子发紧，裴浩下意识紧蹙鼻子定神查看，室内摆设物品整洁有序，床上被褥叠放整齐。
死者是个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旁边扶手椅子上，头部僵硬斜垂桌面，嘴角滴嗒少量血水和呕吐物，胸口插着一把家用单刃刀，双手叠搭刀柄上，涌流的大片血迹已经凝固发暗。叶金按步骤自外及内、由下向上仔细观察，然后弯腰低头在死者创口仔细查看、并有意贴近尸体像警犬样用鼻子嗅闻几下。
乡领导介绍了报警经过，天快明时，门卫潘胖子起来早解，抬头看见二楼纪检室赵主任屋里灯还亮着，知道他是细密人爱说节约水电，常亲自关闭公厕长明灯，便心生疑虑上楼查看，连喊几声无应答仔细看门未锁，进屋发现出事惊叫着跑出来拨打110报警。
现场临时勘验分析会，支队长示意大家发言，法医先做简述：“根据初检推断：死亡时间为昨夜21至23时左右，致死原因为单刃刀刺破心脏失血过多所致，体表未发现挣扎搏斗等类损伤。”技术员补充道：“现场中心位置未发现可取痕迹，周边提取到的指纹足印，由于多人出入过有待辨别认定。”
贾清接着介绍：“死者是吕集乡纪检室主任赵辉，今年45岁、家在县城??????昨晚在院内餐厅吃饭后回到寝办合一宿舍。初步勘查门窗完好、室内物品无翻动迹象。据访查及室内发现药物证实其近年患有精神抑郁症，持续服药治疗，现场情况疑似自杀。”支队长仔细听着扭脸问：“叶大队有什么看法？”
叶金思虑重重说：“现场基本情况看法相同，需要查明的是：死者锁门情况和刀具来源？”贾清连忙补充说：“据刚才走访反映，那把刀是死者平常家居生活用品。”
叶金慎重的接着说：“现场基本情况看法相同，有两疑点是：根据创口位置和出血情况，死亡速度应该很快，呕吐反应是否正常？另外根据用力方向，刀面呈90度角是否顺手？”
“哇-哇”哭声陡然在乡政府院内响起，赵辉亲属得到其死讯被人陪同赶到，要立即进屋查看尸体，派出所民警劝慰着哭声格外大些。
初步研判结束时汇拢意见，叶金提出采样化验，贾清反应有点迟疑终没说话。法医表态说：“血样已采取，组织切片和其他样本需要解剖尸体。”经过商议决定先征求死者家属意见，乡领导积极配合协助解释劝说。
由于死者工作性质特殊，县纪委很快获知情况，电话过问并派员前来。支队长安排贾清和叶金带着裴浩等人，留在吕集乡继续相应工作，等待法医鉴定结果。
半晌时分，望着勘察车和运尸车急速远去，死者家属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乡领导和同事多人围旁边劝解。
吕集派出所长王曦带着刑警，来到街东头大槐树下胡辣汤店。四周弥漫麻油椒香混合花木清香，扑鼻而来诱人食欲大振。
裴浩却感到一阵作呕，随口问道：“怎么走到哪里总觉得味都一样？”贾清表示理解的告知：“现场异味刺激形成强烈印象，得几天你不适应。”裴浩不解又问：“看叶队咋没有反应？”
叶金已从沉思中缓过神，微笑着逗他说：“你调整自我意识，闭着眼想像身临鸟语花香就好些。”
裴浩品味话音调侃说：“我感觉大队长像个抽象派画家。”
一阵久违的温热夏风缓缓吹来，叶金放下空汤碗，看着对面两排幼儿列队向河边沙滩树林走去。领队幼教辫子梳的齐齐整整，黄衫蓝裤冷暖搭配，走段路抬手认真查点人数。
裴浩终没把碗里汤喝完，为转移注意力顺着叶金视线看去，细声评议说：“乡村幼教像科班出身，修身从业整洁严谨。”
叶金微笑应道：“幼教最重要当属责任感。”
一辆中巴车急促鸣笛赶上，扬起阵细微烟尘。年轻司机慌忙下车，听不到说些什么，好像在做解释。幼教似乎不愿听，朝他轻轻摆手示意，司机无奈上车调头返回。
裴浩认真观察着推论说：“可能是校车司机迟到误事。”
叶金没应答起身去结账，王曦先递钱过去。
贾清看裴浩已无如鲠在喉难受相，遂招呼说：“都吃好了、咱们开始分工行动。”
裴浩虚心请教说：“鉴定没出来，性质不明咋干？”
贾清简答：“想方设法调查实情。”技术员习以为常说：“我先回现场复勘，然后上内网调试系统。”
王曦说：“我跟片警去找乡领导和家属了解情况。”
叶金看着裴浩说：“咱们去调阅现场及周边监控然后走访。”
裴浩困惑的问：“如果鉴定如贾局长推断是自杀，不构成案件岂不白忙活？”
贾清听见忙纠正说：“功夫没有白搭的，见缝扎针社会调查是刑警必修课。”叶金口气平缓说：“只有经常深入基层，才能为本职业务打好基础。”裴浩会意的点点头。
虽然死亡结论未明确告知，但各级领导重视，警方迅速出警认真调查，对死者家属情绪是种安慰，表示节制悲哀依靠政府查明死因、妥善处理后事。
吕集乡事态平稳发展，市局那边紧锣密鼓进行，刑警支队法医昼夜轮番进行化验，最后在不同采样中化验出麻醉药物****残留成份，市局分管刑侦周局长第一时间获知结论，立即召集刑警赶回吕集乡重新部署工作。
夜空繁星闪烁，微风拂去温热，闹市楼群密集调温环境中难得此清爽，吕集乡派出所内则气氛热烈。
案情分析会支队长概括发言：“根据检材证据、呕吐症状和创口形态等综合因素推断，死者被麻醉丧失意识后遇害。嫌疑人伪造自杀现场企图逃避打击，现场中心没有发现有价值痕迹，警犬搜索也未分辨出可疑嗅源。大家谈谈各自看法。”
贾清放下茶杯肯定的说：“利用现场刀具做凶器，趁受害人未防备之机实施犯罪，应该是熟知情况的人。”
技术员介绍说：“现场提取到的指纹、足迹辨认后逐个核对落实，初步否定。”
贾清想起厕所里潘胖子和瘦老头，皱皱眉头犹豫不决说：“经查瘦老头韩水当晚八点多钟到过死者房间，约半小时后死者将他送至楼梯口返回。韩水到门卫室下象棋至十点多，潘胖子将大门上锁，两人去喝酒至十二点多钟返回休息，与门口录象显示一致。”
裴浩整理思路似问似答说：“潘胖子和韩水是死者生前最后目击者，而潘胖子又成为案发最早报警人，有些巧合。”
王曦扶扶眼镜框表态说：“潘胖子是临时工，家是本街老户，炮筒脾气平日肚里存酒不存话。韩水是乡建房办主任，年已花甲瘦小孱弱，行为能力明显不符，对两人排查没有作案时间。”
周局长问：“回放附近监控有啥发现？”裴浩看着叶金回答说：“探头光源不足，后夜又开始下雨，当晚乡政府门口录像显示有十几人出入，研究后逐个走访调查未发现可疑之处。”
周局长紧追问：“院内常住户多少？当夜有无暂住人员？”
支队长接话答道：“已对实住人员中符合条件男性摸排过，暂时没发现疑点。嫌疑人好像销声匿迹一样，案件比较棘手。”
会场一阵鸦雀无声，周局长神色凝重说：“市县相关领导对此案高度关注。虽然犯罪动机错综复杂，但谋杀案具有特定指向、强烈意识和目的性特点，因此必有因果关系。”
支队长以征询目光看着周局长，然后环视会场补充道：“首先重点要针对内外新老纠纷矛盾再作深层次排查。”
叶金沉思中语气低沉说：“作案时机和条件说明嫌疑人具备知情度和相应技能，未留明显痕迹表明有较强反侦察能力，这应是刻画嫌疑人轮廓的线条。”
周局长再次观察会场反映，最后果断布置说：“明天按照分组行动，乡政府院内复查、村组走访摸排，技术上有重点复勘，其他警种已经介入密切配合。各组负责人留下、大家早点休息。”
月暗中天风晕乱，夜路深浅行无言。为熟悉案发时段环境氛围，趁夜色周局长带队，沿政府院子周边实地感受。一行人缄默无声各自体察着行走，走前边的贾清想打破沉寂，信口说：“咱们像是赶着出殡报鸣样。”后边人心事各异，闻言随笑两声无应答。
支队长换话题说：“虽说麦忙刚过，地里活还怪累，但前半夜路上人还不断，明天加强周边住户、路口店铺深入访查。”
周局长提示道：“嫌疑人十分狡猾，中心现场不易突破，注意研究地形扩大勘查范围，不信他能飞进飞出。”
支队长深刻领悟说：“初步了解东边是中学、西墙外是住家户，假如不走大门就属北边后院墙清静些。”
叶金忧虑着补充道：“只是紧贴墙外小树林下是几米宽漫水道，那夜雨急易涨易退冲刷过。”
周局长年过半百，近日体力透支有些困倦，综合多种看法沉思片刻后说：“其他轨迹坚持继续排查，咱们按刚商定预案进行。注意工作方法，密切联系群众，有时关系融洽心气顺不提赏金也出线索。”稍停顿接着说：“当然举报有奖还得说明，赏罚分明以利再战。”
叶金回房躺下闭目养神难以入睡，点烟抽两口又翻身起床信步门外，树丛被灯光照射成墨绿色，阴影中有个熟悉身形晃动，贾清晃悠跟前低声问：“不睡觉还转啥？”
叶金疑惑着回答：“我想划入圈内目标已筛查几遍没发现疑点，若是局外人又如何熟知情况选准时机？”贾清语气迟缓应道：“智斗场变数大，各种可能都有。”
叶金略显无奈仰视夜空又疑问道：“是否合谋或雇凶作案？”贾清扔掉烟头果断说：“只能加大投入让证据说话，今先休息吧、注意稳扎稳打。”
嘴中连说要稳，可是从上级频繁电询时几个领导急切神态中，叶金早解读其内心焦虑，他返身走几步好像无意脱口问：“贾局长，同事或熟人之间啥情况下会迎来送往？”
贾清稍加思索回答：“应该有事相商或求助对方。”叶金点头认可同感，然后依然思索着缓步进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