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牛昨夜做了一个很不好的噩梦，以至于一大早起床随意的披了一件单薄挂衫就慌忙的往自家的鸡圈里赶，没多久就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李烨你个小王八蛋，连老子家最后一只蛋鸡你下得了手，老子要活劈了你。”
……
山里，一间简陋的屋舍里，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年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烧鸡。
老头年纪古稀，头发花白，但精气神很好，这会啃着肥嫩的鸡腿，满嘴油腻，开口道：“小崽子，你这鸡莫不是去丁大牛家顺来的？”
桃花村是个穷苦村子，村里的人生活都不富裕，养的牲畜自然也不会太肥壮，但是丁大牛家除外，这家伙看着憨气，养牲畜却很有一套，尤其是养鸡，又肥又大，吃起来口感倍儿棒。
少年只有十七八岁，正是丁大牛口里骂的那个李烨，他这会因为最肥的两只鸡腿都被老头霸占了，心里还有些不爽，白了一眼老头道：“废话这么多干嘛，两只大肥鸡腿还堵不住你的嘴？”
老头不悦道：“你这小崽子，怎么说话呢？别以为顺了一只鸡来就可以无法无天，不讲长幼尊卑了？我告诉你，你这态度再不改改，以后出去了，被人说没教养，还不是老头我给你背黑锅。”
李烨道：“放心，你不死，我是不会出去的，到你死了我出去，别人这么说，你也听不到。”
老头怒了，骂道：“你这小兔崽子翻天了？敢咒我老头子死？老头我这么些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给你吃给你穿，还教你本事，你就一点不知道感恩？”
“给我吃给我穿？”李烨冷笑，“真是越老越不要脸，打我记事起，吃得穿得，不都是我去想办法？教我本事？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也叫本事？”
老头怒道：“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不叫本事？你小子别不识好歹，你大字不识几个，以后出去了，那什么养活你自己？不学点偷鸡摸狗的本事等着饿死？不学点打架斗殴的本事被人抓到了等着挨打？这些远的不说，咱们就说说当前，你这些年在村子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你不知道？你真以为村里人善良，不和你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我告诉你，若不是村里人忌惮你手里那点打架斗狠的能耐，你早被村里的人生吞活剥了。”说道这，老头突然叹息了一声，接着道：“老头我万事算尽，没算到你连大牛家最后一只下蛋鸡也敢偷，这是把事做绝呀，大牛这娃看着傻气，但是泛起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你小子这次怕是免不了要遭罪了。”
李烨怒道：“这不都是你的主意，还有这鸡你也吃了，凭什么又让我背黑锅？”
“我的主意？”老头板着脸，“我只不过是让你去村里‘借’只鸡来打打牙祭，又没让你去大牛家‘借’？再说了，我把你养这么大，让你背次黑锅又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让我这把老骨头去给大牛毒打？”
李烨冷笑道：“村里除了大牛家的鸡肥？其余的还有谁家的？”
“一根筋，不动脑子，不会去山里打一只野鸡？”老头反倒不怒了，笑了笑，装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算了算了，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事了，你也是我一手养大的，你不懂得感恩，我可不能见死不救，要是看着你被大牛活活打死，我也于心不忍，我看这样吧，你就下山去吧，避避风头，我早年在江湖上行走，也算认识几个人，我写封信让你带过去，他们估计能给我几分薄面，收留你，你也趁这个机会好好读书，学些文化，现在是文明社会，你那功夫又不到家，以后想靠偷鸡摸狗营生怕是不长久。”
李烨道：“我不下山，大牛真敢打上门来，我也不怕他。”
老头怒道：“目光短浅的小混蛋，大牛打你，你真要还手，那不是犯了众怒？村里还能容得下咱们？要是把咱们撵出去了，我一把老头头，你还往让我去浪迹天涯？你的良心真被狗吃了？”
李烨道：“我不还手也行，大不了咬死不承认，鸡已经别我们吃了，他没有证据，能拿我们怎么样？”
老头痛心疾首道：“人家说大牛傻，我看你比大牛还笨，你真以为你做事不留痕迹？大牛要是报案了，警察来能查不出来？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指不定还要去蹲大牢。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有去无回知道么？”
“那我这次非要下山不可了？”李烨盯着老头道，怎么感觉老头今天怪怪的。
老头道：“非下山不可，而且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我看就现在，趁大牛还没杀上门来，你赶紧下山去。”
“我怎么感觉这是你策划好的阴谋？”李烨道。
老头阴沉着脸，“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就不识好歹？你不去是把？那好，你就在这等着大牛杀上门来，看他能轻饶了你，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别指望我能帮你说句好话。”
李烨无所谓道：“打就打，这么多年我挨的打还少？顶天了就是在床上躺几个月，到时候老子痊愈了，把你媳妇也给偷了，气死他。”
老头彻底怒了，猛拍桌子，怒吼道：“小兔崽子，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这样做和畜牲有什么区别？老头我今天就清理门户，省得你以后真干出那些混账事败坏了我老头的名声。”说着，一股强悍的气体从从身体迸发出来，整个屋子充斥着一股强大的威压。
李烨瞬间大汗淋漓，眼看老头的手掌就要抬起，忙道：“这话你也能当真?你是不是真老糊涂了？我要真有这心，村里那些黄花姑娘能逃得了我的手掌？”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邪念太深，留不得。”老头手掌缓缓抬起，就像一座巨大的五指山就要对着李烨拍了下去。
“我下山还不成么？”情急之下，李烨只能服软，从小打到老头对他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干不出来？他还真拿不准老头这次是真的下死手还是吓唬他。老头刚才的话说的很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真要下死手，那不是太冤枉了，好多事都还没做呢。
老头即刻收住，笑道：“真的？”
李烨没好气道：“不下山等着被你拍死？我傻呀？”
老头嘿嘿笑：“真要让我亲自动手，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骗鬼去吧。”李烨心里嘀咕了一句，伸出手对着老头道：“拿钱来。”
“钱？”老头皱眉。
“你让我下山总得给我路费吧？”李烨没好气道。“还有你的信？早写好了吧？”
“看我，把这事都忘了，真是年纪大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老头笑了笑，从兜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钱和一个信封递给李烨，“这可是我这么多年攒的老本，全都给你了，你省着点花，还有你出去寄人篱下，要懂得低调，不要受点气就犯浑，懂不？”
李烨将信装起来，数了数钱，黑着脸，“就这么点？才一百多？”
“嫌少？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你爱要不要。”老头板着脸，作势又要抬手。
“不要是傻子。”李烨赶紧将钱收了起来，“我现在就要走？”
“立刻，马上，赶紧滚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