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刘庄二十三岁,九儿年仅十三。
这一夜却是他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夜。
沐浴过后的九儿,皓齿明眸,冰肌玉肤,半湿的墨发随意披在肩后,着一身红色轻纱携香而来,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万种风情,美的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妖娆绽放,诱人采摘!
摘还是不摘?
这本不该成为困扰太子刘庄的难题,今夜倘若换了任何一个女子,他都不会有半点犹豫,可对象是九儿时他却退缩了。刘庄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把视线转向手中的《诗经》,一行字毫无征兆地跳入眼帘: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再一看题目:《诗经·国风·卫风·硕人》。这首诗他六岁便已背的滚瓜烂熟。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这是一首赞美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诗歌,只可惜呀,庄姜美而无子,未免一大憾事。九儿的美貌不亚于庄姜,如今成了他的女人,必定福泽深厚子孙绵延,断不会像那庄姜一般福薄。
啊呸!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太子刘庄倏地将手中书卷一掷,霍然起身朝外走去。九儿抬了抬手,张了张口,随即耸了耸肩释然。
房门阖上。
冬梅大急:“小姐!你怎么不叫住姑爷……哦不,是太子爷呢?今晚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啊!太子爷这一走,明日里指不定被多少人看笑话呢!”
九儿只是淡淡一笑,缓缓走上前,捡起了那本《诗经》,随手翻看起来。
“长夜漫漫,闲来无事,看看书打发时间也不错。”
“小姐!”
冬梅急的直跺脚,频频到门口张望,期盼着太子爷只是临时有事情突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的。然而,她看一次失望一次,自己也不知道失望多少次了,再看看自家小姐还是那么一副不温不火慢吞吞的性子,她就更觉得心中窝火。
真是小姐不急,急死她这个小婢女。
“冬梅!茶!”
“哦。”
九儿专心看书,头也不抬。冬梅回的有气无力,斟茶送过来,放下时也带着几分急切的粗暴。九儿这才看过来一眼,正要教教冬梅规矩,却见她又跑去了门边守着,不由摇头失笑。
“小姐,你怎么半点也不着急啊?这都快后半夜了,太子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冬梅灵机一动,提议:“要不,我出去问问?”
回头一看!
她家小姐正低头看书,十分专注,周身都写着四个字:心无旁骛,好似全然没听到她说的话。可冬梅知道,她家小姐必定听到了,只是不屑理会她罢了。
冬梅并不气馁,思前想后,觉得不能让太子爷疏忽了今夜是洞房花烛夜。若是往日也就算了,可是今夜非比寻常,万万不能让小姐一入宫就成为他人的笑柄。
“小姐!我去去就来!”冬梅下定决心,打了声招呼就跑了出去。
九儿抬头望来,只看到她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越发毛躁了!说过多少次,入了宫要收敛她那急躁的性子,偏偏她就是听不进去,非要撞了南墙才回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