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风雨,天下第一人!”
长江河岸,一道石碑立于江边,上面十个大字已被雨水淋得斑驳陆离。
一名长袍道人站在碑前,注视着石碑上的几个字,久久没有动静。
江上的船家划到岸边,冲着道人遥遥喊道:“道长,是否要坐船过江?”
那船家五十多岁的模样,因为常年在这江上渡船,皮肤被晒得黝黑,脸上满是褶子,在船尾还坐着一个少年,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模样,虽然穿着破衣粗布,面相倒也有几分清秀。
道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又转身看向那块石碑。
船家见他不搭理自己,心中也有些不悦,嘟囔道:“不过是块破石头,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谁这么看过。”
他只是随口嘟囔了一句,道人的耳力却是极好,非但听了进去,还转过头来问他:“老人家知道这块石碑的来历吗?”
船家见他不坐船,也有些意兴阑珊,随口答道:“据说是十年之前,剑圣释风雨在此悟道,然后刻下了这几个字。”
“原来是他。”道人轻蔑一笑,“天下第一也不见得。”
只见他忽然伸出手指,用那修长的指节在石碑上一钩一划,然后轻笑着说:“这倒也差不多。”
船家往石碑上一看,道人手指所过之处,碎石簌簌落下,第一个“一”上多了一竖,第一个“一”上多了一横,赫然变成了“十剑惊风雨,天下第二人!”
船家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踢了一脚船尾的那个少年:“臭小子,快来给我看看,是不是老子我眼花了。”
少年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再往那石碑上一看,顿时就惊讶地合不拢嘴,指着河上的道人说:“这就是那个牛鼻子……不,这位道长做出来的吗?”
道人也不理会他们,脚下轻轻一点,青衫飘飘,悠然落入船中,以至于他落下之时,两人都没有感觉到小船有一丝半点的摇晃。
“开船吧。”道人轻抚衣袖,在船上坐下。
船家亲眼见识了他的惊人指力,哪里敢有丝毫怠慢,急忙撑起竹竿,一边划船一边问:“我看道长功力惊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贫道青叶。”道人微微颔首,“我看老人家谈吐不凡,倒不像是普通的船夫。”
“哪里哪里,只是听惯了说书人的说书,学了几句罢了。”船夫连连摆手,“老头子我名叫纪大海,这是我孙子纪殊。”
“纪殊,这倒是好名字。”青叶道人看了看船尾的少年,那少年也正瞪大眼睛打量着青叶。
纪大海笑了笑:“当时我也为起他的名字犯愁,不过当时家里来了个道长讨水喝,就起了这个名字,他倒是说了一通,但我也没懂,说起来那个道长的穿着倒是跟青叶道长你有些像。”
青叶听他说完,却只是微微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船行到江中央,那名叫纪殊的少年忽然站了起来,指着远处大喊:“爷爷你快看,不好了,他们来了。”
纪大海抬头看了一眼,低声骂道:“真是晦气。”骂完就要调转船头回去。
青叶道人也往那一瞧,只见是一艘画船慢慢驶来,那画船五丈多长,雕饰得精美华贵,气度不凡。
“为何忽然要掉头?”青叶道人意识到一些不对。
纪大海苦笑着说:“道长你有所不知,这是沈家庄大公子的船,这位公子平时没事就爱在江上乱撞,逮谁撞谁,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被撞翻了。”
纪殊也接口道:“他船上都渡了铁水,我们这些小船一碰就翻。”
青叶真人奇怪地问:“他们如此横行霸道,衙门就不管吗?”
“沈家庄的事,那些狗官哪里敢管。”少年抱怨了一句,又重新坐回了船尾。
青叶道人眼神一转,朝船家说:“你尽管把船开过去就是,他们撞不过来的。”
纪大海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要是被撞进江里,可不容易上岸。”
青叶道长微微一笑:“你若是信我,开过去便是。”
纪大海脸上有些犹豫,但想起这位道长可是能徒手在石碑上写字,可见功力非凡,说不能他真能杀杀沈家庄的锐气。
他当即咬了咬牙,撑着竹竿过去,与那画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船上的人影。
船头上立着三个人,当中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模样,衣着华贵,气度轩昂,就是沈家庄的大公子,另外两个,则是家丁打扮的模样。
见到江上有船,这大公子显得有些兴奋,手忙脚乱地招呼着家丁,要把这艘船撞翻。
纪殊见了大叫不好:“爷爷快躲开,他们要转过来了。”
这画船速度几块,纪大海人力撑船,速度远远比不上他们,眼看他们就要被撞上,青叶真人忽然双掌一推。
只见船尾溅起水花,纪大海还没撑船,小船却已经窜出去老远,将画船给甩了开来。
纪殊看得惊奇,伸出头去往船底下一看,只见是水流无风自动,卷着小船往前,不由大觉诧异,去问青叶道人这究竟这怎么回事。
青叶微微一笑:“道法自然,只要运用好了,便可借助五行之力,这不过是借用水力罢了。”
那船板上的公子哥已经气得暴跳如雷,连连向后招呼着,把画船的速度加到最快,紧紧地在后面跟着。
“还要跟着,可真是烦人,小兄弟你陪我上去看看。”青叶道人微微皱了皱眉,忽然就走过来抓起纪殊,把他给夹在腋下,纵身一跃从小船跳到了夹板上。
纪殊只觉得头晕目眩,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和爷爷的叫喊声,等落到甲板上,青叶道人把手一松,他就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公子哥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他们问:“你……你们是什么人?”
青叶道人反问他:“你就是沈家庄的大公子?”
“算你这个牛鼻子还有点见识。”公子哥傲慢地挺起了胸脯,“我就是沈家庄的大公子,沈成望。”
纪殊站了起来,冲着沈成望大骂:“你这臭虫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敢在青叶道长面前放肆。”
“青叶道长?”沈成望忽然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青叶算是哪根葱,玄机观里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也就你这个野小子会被他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