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的下午，柏霖如约来到廖凡的办公室，正好布朗来电话。布朗说下周去巴黎度假，本来想邀请倪妮去巴黎，一起打球，不过被拒绝了，希望廖凡想办法。廖凡马上点头应允了他，放下电话就骂开了。“糟老头，靠，泡妞都要老子帮忙。“不过反过来想，如果不是这事，布朗也不会直接给他打电话。柏霖询问是否能帮上忙，廖凡赶紧摇头，让他好好参谋最近头疼的事。一个是高级焊工离职的事，廖凡介绍完背景后，柏霖问：“什么原因让你觉得这个事很烦，很重要？“廖凡直接说：“现在厂里面有300多个焊工，像这种级别的高级焊工只有10个，取得了好几个国家和地区的高级焊工证书，离职会造成恶劣影响，另外培训的成本也高，造成公司损失。“柏霖又问：“这样高级别的焊工究竟和其他焊工有什么差别，对公司的作用体现在什么地方呢？“廖凡叹道：“现在钢结构市场竞争日趋激烈，拼价格都拼到头破血流，快没有利润空间。现在正在通过提高焊接工艺和质量来进行差别竞争，通过了解甲方的焊接要求，提出达到要求和超出要求两种方案供选，撇开低标准竞争对手，这样就需要厉害的师傅级别高级焊工来实际执行，现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已经取得了优势，准备今后提出自己的标准体系，引领行业的发展，这样都迫切需要高级别的焊工。“柏霖还问：“也就是说你需要更多这样的高级别焊工，那为什么现在这样少呢？“廖凡一愣，“是我问你拿主意，还是你问我呢？“说完他咧嘴笑了，怕引起不必要的紧张。柏霖也笑了，“问题是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不能瞎猜吧！“廖凡眼前一亮，“对，我的问题不只是这几个焊工的离职，而是怎样通过焊工来提升市场竞争力。要鼓励和培训高级别焊工，很难，很多人不愿意吃苦遭罪，还有是能看到的好处不多。“柏霖双手合十，做出仰望星空的样子，似乎胸有成竹。他说：“我的建议可能有些偏激，看你的决定了。既然留不住，让离职成为激励和提升竞争力也是不错的选择。你主动提出他们的离职是公司推荐的结果，另外协助安排他们家人移民，他们也绝对会感激。不过要协商离职通知时间，最好三个月，让他们在这三个月里真心诚意培训出对应水平的员工，其他看到甜头的焊工肯定会跟上，对新来的也绝对有榜样的作用，整体上提升竞争力的目的也就能达到了。“廖凡一听，顿时拍了一下桌子，“好，趋利避害，化被动为主动。还有一些细节我让老王再补充一下，太好了。“另外一个是技术研究所请人的事，通过技术沟通和了解，研究所很想请到一个在美国的研究生威廉姆，只是他不同意来，所长李维还专门去了一趟美国，也无济于事。柏霖听后说道：“只要是人方面的事，我还是有把握搞定。人总是有需求和欲望的嘛。“廖凡赶紧顺水推舟，“你说的？那你跑一趟，搞定了，报销费用，不行自己承担。“柏霖抿嘴笑了，“你真能下套，行啊，就算是加入公司的投名状。“廖凡也松开久锁的眉头，爽朗的咧嘴笑了。
倪妮去巴黎的事廖凡想到了一个主意，他通过景田委托了塘沽的台北新娘摄影工作室去联系倪妮，请她去巴黎，拍一组婚纱照，最为品牌宣传。他想只要倪妮到巴黎了，安排打球就不是问题了。本来一切安排顺利，但是在选男模特的时候出了问题，要不没有档期，要不要价太高，廖凡想着本来自己要去巴黎，为了节省费用，就告诉台北新娘那边自己来替代男模特了，为了下半年的活，只能豁出去了。?
巴黎的天空，湛蓝透彻。
在塞纳河商务酒店大堂里，当廖凡大步流星的向坐在沙发里的倪妮走来，倪妮抬眼看见他，愣了一下，眼神中绽放出惊讶和欣喜，她自然的站了起来，“廖总，这么巧啊！你怎么也在巴黎？“廖凡一本正经的伸出手去，弓腰说道：“小妮子，这次我是你的男模特搭档，请多指教！“倪妮轻轻的握着他的手，一脸惶惑，“不会吧？你也做模特？“廖凡被逗乐了，示意大家坐下，“没有没有，就是兼职，和台北新娘老板的关系不错，赚个外快。“这时负责摄影的小李站起来说话了，“好了，大家到齐了，我来说明一下这几天的安排。今天刚到，先休息，倒时差，明天开工。模特要求上午九点就到801化妆，十点出外景，去凯旋门和铁塔，下午5点收工。后天的时间要求一致，只是外景地是凡尔赛宫，结束后就完活了。大后天自由活动，晚上的航班回北京。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廖凡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注意到倪妮旁边的一个女孩没有穿台北新娘的工作服，就问道：“请问这位小姐是？“倪妮回道：“哦，她是汪海玲，我的助理。“廖凡很绅士的起身和她握手，“幸会幸会，合作愉快！“汪海玲很礼貌的回望了倪妮一下，礼节性的轻搭了一下廖凡的大手掌，说道：“幸会，廖总客气了。“廖凡坐下后转向摄影小李，问道：“今晚晚餐有安排吗？“小李朝他瞪大了眼睛，咧嘴道：“没有安排，要不廖总请吃饭？“廖凡又转向倪妮，倪妮马上摇头，“我和海玲晚上有饭局。“廖凡无奈，他没有带柏芝，景田也不在，只能答应和小李他们一起吃晚餐了。
在廖凡他们安排行程的时候，同样的时间，是天津的晚上，在泰达中心酒店的SPR咖啡厅，景田约柏芝见面了。景田知道廖凡和柏芝的关系，她称柏芝为嫂子，但是在突然出来一个倪妮，另外安排双双去巴黎，她虽阻止不了，但是想通过柏芝让廖凡早些回来，作为助理，她很担心因为廖凡的不在而做错事，更担心廖凡和那个倪妮会有事。柏芝很平静的听着景田的消息，平淡的说她会出面让廖凡早些回来。柏芝没有和景田多待，她回到家就趴在床上摔枕头，咒骂和发泄。
第天一切按部就班，倪妮的新娘装很时尚漂亮，在惊叹的同时，廖凡可没有心思扮演他的临时角色。景田汇报说催款的进展缓慢，公交车站结构件项目的原材料供应商需要他确认采办策略，另外科飞合同条款的事虽然确认了模版的格式，几个条款的改变需要他的批准。而且在巴黎，倪妮能否同意出面也不确定，刚开始他就骗了倪妮。在外景地，本来廖凡就是个陪衬，他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拍摄，倪妮是专业的，她纯净的眼眸，迷人的笑靥，曼妙的身姿，让廖凡失去了主意，心里排演了几遍的预案，他都无法启齿。当事情发展到他觉得自己无法控制，或者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的时候，他陷入了慌乱，一支一支香烟在他的指尖燃尽，细细的烟丝飘过他的眼睛，远处的埃菲尔铁塔似乎都被烟雾笼罩，不远处就是奥赛码头，塞纳河静静地从那儿流过。廖凡不是因为累，他溜达了一会，在路边的一个公交车站坐下了，接着抽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就要从铁塔那边落下，倪妮提着婚纱裙摆一个人也走了过来，在他旁边静静地坐下。
“是不是很累啊？“她问。
“没有，只是很静，没想到城市里也这样静。“他掐灭了烟头。
“摄影小李说收工了。“
“哦，这么快。我都想着国内那些烦心事，没想到就过去一天了。“
“看你今天心不在焉，说来听听呗。“
“那我跟你坦白，是我的错，说了你不要生气。“
“跟我有关系吗？好，我不生气。“
“就是因为布朗，你记得他的。他想约你打球，你拒绝了，我知道你是模特，就给安排了这次摄影，希望你能先来巴黎，再说服你陪他打球。我是不是很混蛋？“
“上次你就求着给他会员卡，你为什么这样求着他？“
“你不生气？“
“没什么啦，看你的面子。“
“太好了，你愿意帮忙？我下半年六千多万的活，全靠这个老头批准延续合同，他如果不批，搞什么招标，我那两百个兄弟下半年就只能喝西北风了。“他说完就觉得又过了，难道是本性？谎话随口就出，说的比真话还要感人。
“现在已经在巴黎，后天自由活动正好打球去，举手之劳。为这事你可破费了，我这次出外景可是第一次拿十万的酬劳呢，还得谢谢你，上次说到的在云南修桥的事，正愁不够呢。“
“你也有烦心事？就是云南山区的那个小学？“
“对，就是云南大理巍山县的民强村小学。前年我和几个姐妹一起在云南出外景，路过民强村那边翻车了，村里的彝族人救了我们，他们也不要报酬，作为感恩，我一直带着姐妹们帮忙改善他们的小学，还在大理开了一家公司，主要做桑蚕丝产品的设计和生产，由巍山县一带的彝族人提供桑蚕丝，汪海玲就管理着那个公司。“
“你做的这个事真的很了不起，我真的佩服。“
“没什么，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有机会我带你去那边一趟，那儿很美，但是很穷，似乎和我们不在同一个时代。“
“我觉得你才是真的美，人美心也美，我和你比，一定落后一个时代。现在满脑子都是生意，满脑子都是算计。“
“别自己贬低自己了，做大生意才能赚大钱嘛，上次你都捐出了二十万，还没当面说谢谢呢，这可是我收到的最大一笔捐款。今晚我请你吃饭？“
“你都答应帮忙了，应该我请你吃饭。明晚布朗请你吃饭，拜托务必跟他挑明说了，休假回去后一定把合同延期给批了。我担心夜长梦多。“
“哎，咱们说说话，总提他干什么？我答应帮忙就一定搞定，还怕他欺负我不成？我跆拳道黑段，辅修过西方文学，聊起他们的历史，他不一定比我了解的多。“
“那就好，那就好。你这次回到从前留学的地方，感触怎样？”
“也没有什么，还是古老又现代的都市，只是昨晚和老朋友们聚会，很开心，多年过去了，大家变化很大，深藏在心底的友谊却是没有变。”后面倪妮又说了一句英文，廖凡没有听懂。
“后面那一句没有听懂，拜托，别说法语，听不懂。”
“哦，那不是法语，是古英语，现代的用词就是LongLongAgo，多年以往的意思，是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的一首诗，旋律很美，很有名气的。”
“你真厉害，那借着此情此景，背出来听听吧，当然，翻译过来的。”
“难得有人喜欢诗歌，我背过很多西方的诗，是该回顾一下了，不然都忘了。”说着她背诵了起来。
“难道会忘却老友
不再挂心上？
难道会忘却老友
和往日的时光？
我俩曾一起跑过过山坡
把美丽的雏菊采撷
但我们已走得两腿疲惫
多年以往
我俩曾一起趟过小河
从早晨直到日晌
但咆哮的大海已将我们相隔
多年以往
忠实的朋友，伸出你的手来
把我的手来挽
我们要痛饮开怀
为了多年以往
你自然要饮干
我当然赔上我的肝肠
我们要恭祝美好
为了多年以往
为了多年以往，朋友
为了多年以往
我们要恭祝美好
为了多年以往”
“西方的诗里面也很钟情酒呢。”廖凡只听到了这个。
“对呀，用英文诵读更有韵味，其实和我们的一句唐诗是一个意思，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你早说啊，才发现古人在情感的体会和表达的方式，比现代人还要厉害，现代发多少微信，也不会有如此深意。”
“你思维跳跃太快，说着古诗呢，就扯上微信了。”说是嗔怪，言语中却情义绵绵。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廖凡喃喃道，才发现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周围似乎更安静了。
在异国他乡，在那个安静的下午，斜倚在公交车站的两个人轻声的聊着，忘了周围的一切，也忘了时间。廖凡主动朝倪妮挪了一下，轻轻的挽过她的纤腰，她自然的，轻轻的将头倚靠在他宽阔的肩膀。背后是车站的广告箱，旁边是已经泛绿的法国梧桐，远处是高大的埃菲尔铁塔，更远处是壮丽的漫天晚霞。摄影小李过来找他们了，当那一幕呈现在自己眼前，他赶紧找好位置，调好相机，按下了快门。
这时海玲也过来了，给廖凡递过电话，说一直在响。廖凡看到是一个陌生电话，还是接通了。“廖哥，你好！我是周若彤，柏芝姐的手下，现在在韩国的济州岛，你赶紧来一下吧！柏芝姐不开心，今天带我们几个来这边赌钱，输了一百多万了，是人民币，她还要赌，而且还喝多了。“电话那边声音很急促。廖凡一听，火就上来了，脸顿时通红，他嚷道：“她在你身边吗？让她接电话。““她在，你等一会啊。“廖凡听到了电话那边嘟囔着喂的声音，狠狠的压低嗓音道：“你在那干什么呢？““我，我在看帅哥跳脱衣舞，要你管哪？“廖凡急了，对着电话吼道：“你是我老婆，当然要管了。早告诉你那些韩国人是骗子，哄你们过去开心，就是要骗你们的钱，你猪头啊！““老公，你去巴黎，不带我，我郁闷。你关心我，就赶紧来赎我吧，这，这边转账有问题啊。“电话那边激灵了一下，像是清醒了许多。廖凡也觉得失态，赶紧压低了嗓门，轻声说：“你听话，别再喝酒，别再赌了，你那边是凌晨了吧，赶紧休息，我明天接你去。““好老公，听老公的，明天等你。“?
看着周围几个面面相觑，廖凡解释道：“我要提前回国了，明天你们也可以不拍，要拍也可以，就不要算我了，合同照常执行，我们先回酒店吧。“
廖凡赶到了济州岛，只在岛上待了一个晚上，就接柏芝回天津了。巴黎那边，倪妮的公关很顺利，布朗不仅口头答应了，没过几天，商务部就告知廖凡合同续签拿函到了。廖凡赶紧给倪妮去电话表示感谢，倪妮再次邀请他参加高尔夫慈善邀请赛，理由有三，一是倪妮得尽地主之宜，请廖凡吃饭，二是她的一个姐妹孙琛会去采访他，孙琛可是南方周末的记者，可以给廖凡的赛普做一下宣传，三是几个银行分行的行长会去，可以介绍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廖凡只是觉得这个倪妮太能忽悠，捐点钱倒无所谓，但是他的日程安排很满，连个周末都没得休，还能去那么远的地方打球？他没有答应，但是也没用绝对拒绝，要看时间上的安排。
